第249章
第二日,盛淺予收拾了廷煊的衣服和玩具等東西領著他出門。
廷煊也知道自己要在容王府住上一段時間,小家夥一臉不情願。
“娘親,你每天去接我好不好?”
盛淺予眼底也劃過不舍,“咱們昨晚不是和爹爹說好了嗎?暫時住在容王府和哥哥姐姐玩。而且祖父祖母也會陪著你玩啊。”
“可是我會想娘親的。”
“那這樣,娘親每隔五日時間去看你一次,好不好?而且,爹爹每日都會回去,娘親有空了也會去王府看你。”
其實容王府和盛府離的很近,駕馬車半刻鍾左右就能到,走著也不過一刻鍾多一點。
加上容逸保證過,現在的容王府很安全,至少比她帶在身邊好很多。
她接下來要研究解藥,還要準備真武會的事情,到時候更是要每日出去參加真武會,根本顧不過來廷煊。
如今她對容王爺和容王妃都很放心,把廷煊交給他們是最穩妥的。
“娘親,那如果我想舅舅了怎麽辦?”廷煊看向走在另外一側的金子。
金子眼眶紅紅的,是知道廷煊要去容王府主,舍不得的哭了。
“我到時候帶舅舅一起去找你就好了,可以嗎?”
“恩。要是這樣的話,就行。”
盛淺予聽著廷煊這小大人一般的話,忍不住輕笑。
“到容王府之後寶貝要好好讀書,娘親這幾日盡量每日都去看你。”
她心裏也不舍,不過好在能隨時進出容王府,想見的話可以隨時見。
一行人帶著大大小小的包袱出了門,門口聽著容王府的馬車,容逸站在門口等著。
“爹。”廷煊看到容逸,跨出大門,小跑著上前。
容逸彎身抱起廷煊,舉高,“跟爹爹一起住好不好?”
“恩。”
“來,咱們上車。”容逸把廷煊放進馬車,又拉住盛淺予,半抱著盛淺予上去,最後是自己上車。
後麵弓持等人把帶的東西放到後麵的馬車上全都跟上。
半刻鍾,馬車到了容王府。
盛淺予和容逸拉著廷煊進門的時候,容王爺和容王妃以及容芷灩帶著兩個孩子等在大門不遠處。
“王爺,王妃。”盛淺予唇角微微抿著,眼神有些閃躲,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容王爺兩人。
而容王爺和容王妃倒是和平常一樣,高興的對廷煊招手,容王爺更是上前把小家夥抱起來。
“淺予,走,先進屋。以後廷煊住在這裏你可以放心,府中有孩子陪著,有我們看著,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就好。”
容王妃越是這般說,盛淺予心裏越是不好受。
“王妃,真的對不起,我外祖父他”
不管怎麽說,祖弢確實是她的外祖父,也是因為她才找上容王爺。
“好了,說這些做什麽?我們連基本的是非還是能分的清楚的。逸兒跟我們說了其中隱情,我們都能理解,也希望能夠平和的解決這件事情,不要影響到你們兩個人的將來。”
盛淺予聽容王妃這麽說,眼眶一熱,心裏一陣感動。
她昨日真的擔心容王府的人會責怪她,說一些讓她接受不了的話。
昨日說把廷煊送過來她其實是有些猶豫的。
現在看容王爺和王妃是這樣的態度,她真的沒有任何擔心了。
這段時間斷斷續續和容王妃等人相處,她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可能,容王妃他們已經把她當成了家人,現在遇到事情沒有責怪,而是想辦法一起解決。
這種感覺,真好。
一行人進了大殿,屋裏三個孩子跑著鬧著,倒是顯得熱鬧。
坐在主位上的容王爺和容王妃大部分時候都是笑著看三個孩子玩,並沒有杞人憂天的蹙著眉頭,盛淺予看著心裏也好了許多。
有些話題不便多聊,所以幾人大部分都在說孩子的事情。
中午盛淺予留在王府用了膳,看著廷煊睡午覺之後才和容逸一起離開。
把弓持留在王府,時刻守著廷煊。另外,她還給了弓持一瓶迷迭煙。
如果真的到逼不得已,一切都沒有廷煊重要。
容逸和盛淺予兩人沒有坐馬車,出了王府沿著胡同慢慢的往回走。
“容逸,你這段時間可能要忙了,我這幾日會不放心,可能每日都要去看看。”
“好,到時候我帶你去,很近的。”
“恩。”
“我這段時間要忙了,尊碩王府的事情馬上要了解了。”
盛淺予轉頭,“會砍頭嗎?”
這樣的場景以前隻在電視裏看過。
“會。但不會在菜市口,而是拉到郊外。現在真武會即將開始,還趕上了今年的科舉,這種事情都不會大張旗鼓了。”
盛淺予點頭,“有查到薑家其他事情嗎?”
“揪出了尊碩王庶子藏在京中的外室和兩個孩子。”
“哎,又多了三條生命。”
容逸摟住盛淺予的肩膀,“別多想,若不然,以後都是麻煩。而且,廷煊現在是皇室子弟,很多時候,你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就是給廷煊留下禍患。”
盛淺予聞言,麵色一凜,看看容逸淡然的臉,點頭,“我明白。”
兩人說著話很快就到盛府,容逸沒有進去,看著盛淺予進門後才駕馬離開。
盛淺予進府後沿著小路準備去藥房,被一個小丫環喊住。
“郡主,張小姐過來了,正在花園的亭子裏等著您。”
“好,我這就過去。”
轉腳去花園,還沒進門就看到亭子裏坐著的張茜。
張茜也看到盛淺予了,小跑著迎出來。
“淺予,你去王府了是嗎?早知道你今日過去我也去找你了。”
“我把廷煊送過去,這段時間讓他住在王府。”
“我知道,我聽你府中的下人說了。等以後我想廷煊了就去王府看他。”
盛淺予抿唇一笑,“你找我做什麽?”
“就是想來看看你怎麽樣,昨天我就跟著你跑來跑去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昨天的事起因也要從很久以前說起,挺複雜的。”
張茜聳肩,“我不問那麽多,就是看你情緒不好才過來陪你說說話。真武會要報名了,你別忘了去。”
“我知道,容逸已經交代過。”
“恩。”
真武會舉行的地方是在皇家專門騰出來的廣場,靠近皇宮西南角的一處空地。
屆時,幾國的大人物都會過去,皇親國戚,王公大臣都會去看。
還有很多百姓也能遠遠的看到。
今年恰逢科舉,估計也會有不少學子會到。
就算真武會還沒開始,盛淺予已經能想象的到那番熱鬧的場景。
而參加真武會的人,不管男男女女,都要到負責主持這場真武會的人那裏報備一下,以方便場地的準備。
對於真武會,盛淺予是既期待又有些緊張。
來參加的都是五國的大家閨秀,從小學習琴棋書畫的。
她這個出身鄉野的也就隻能憑借著前世的一點自己能得第一,她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看看坐在對麵喝茶的張茜,盛淺予有些羨慕,“你也參加真武會,怎麽就不見你緊張?”
“嘿嘿,我知道自己比不過人家,所以到時候憑本事,能得第幾就得第幾。”
盛淺予搖頭輕笑,“真好。”
“這有什麽好的。你在這邊發愁,估計任欣懿也在努力。對了,那個衛孌沁好像也參加,估計是想借這次機會在京城給自己掙一個好的名聲。”
“她?”盛淺予微微驚訝。那個衛孌沁看上去是挺得體的,規矩之類的也很拿得出手,就是不知道才學怎麽樣。
“恩。”
說到衛孌沁,盛淺予想到昨日衛映彤成親的事情,她從昨日開始就沒心思問過外麵的事情,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茜茜,衛映彤昨日嫁到肇慶爵府了嗎?”
張茜喝了一口茶水,點頭,“嫁了。”然後不等盛淺予再問就直接道,“衛將軍退了一步,暫時把洪氏母子四人送去了別院。加上肇慶爵爺到了,向衛映彤保證會幫她盯著這件事,這才嫁過去的。”
盛淺予挑了挑眉,“肇慶爵爺”
如果肇慶爵爺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被衛映彤折磨的不成人樣,不知道還會不會這般對衛映彤。
也許,肇慶爵爺是真的不在乎鄭顏那個女兒了,要不然,怎麽一直不見肇慶爵爺再找找鄭顏。
當然,這些事情盛淺予不會跟張茜說,若是說了的話,張茜心裏肯定會不好受了。
有些事情,能晚點知道也是好的。
陪張茜坐了一會兒,盛淺予打算去藥房,張茜不願意聞腰圍,便先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盛淺予除了去看廷煊,大部分時間都在府中練習琴棋書畫和研究藥材。
而容逸那邊關於尊碩王府的事情也終於到了最後了解的一步。
鞭卓看盛淺予拿藥的時候總是晃晃胳膊,忍不住出聲。
“姑娘,屬下明日帶您去郊外轉轉吧?尊碩王府的人明日在京城遊街示眾之後會被拉去郊外。”
盛淺予抬頭,順便轉轉脖子,“還是不去了。”
“去吧,現在天氣暖了,桃花好像都開了,剛好那附近有一處桃園,姑娘去找找感覺?”
“找什麽感覺?”
“您作詩的感覺唄。”
“恩”
“世子爺也會去。”
“好。”
翌日,盛淺予簡單用過早膳就帶著鞭卓出門,出府之後也沒有著急出京,而是到了主街的一處茶樓。
坐在包廂裏,透過窗戶看著外麵清理街道的護衛。
“姑娘,車隊應該馬上就過來了。”
“恩。”盛淺予端著杯子細細品著,看著底下人擠人看熱鬧的百姓。
“他們那麽喜歡看人砍頭嗎?”
“隻是閑著沒事做罷了。”
“確實。”
就像鞭卓說的,士兵清路沒多久,漸漸的聽到馬蹄聲走近。
慢慢的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盛淺予看到最前麵騎著馬穿著官服的一個中年男子,沒話找話的問著,“那是誰?”
“監斬官,刑部侍郎。”
“恩。”
監斬官後麵跟著幾個同樣騎馬的官兵,之後是囚車。
第一輛囚車裏的人盛淺予見過,是尊碩王爺。
以前的尊碩王爺滿身氣勢,讓很多人不敢正眼直視。
如今的尊碩王爺,一身囚服,被關了好幾個月以後的現在一臉憔悴,讓人一看就知道過的並不好。
亂糟糟的頭發看上去被臨時整理了一下,走近點能看到尊碩王爺灰敗的臉色。
再往後,男子大部分都被夾板固定著,女子和孩子則是坐躺在囚車裏。
昔日的風光和尊容變成現在的落魄,想必他們還沒準備好麵對這一切。
隨著隊伍慢慢經過,叫冤聲,哭罵聲,孩子的啼哭聲紛亂的從不同的囚車裏傳來。
盛淺予甚至還看到其中一個囚車裏關著一個女人和三個孩子。而那三個孩子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還在搶著玩一個玩具。
看到這些,盛淺予心底歎氣,心底的不忍壓下去,垂眸喝茶,平複自己的心情。
鞭卓看著外麵的一切表情很是淡然。
她不僅見慣了生死,更是殺人無數,幾個孩子在她眼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必要。
說是冷漠也好,說是習慣也罷,她已經養成現在的心態。
“他們會沿著京城轉一圈嗎?”盛淺予聲音淡淡的問道。
“是。”
“咱們去你說的桃花園看看吧。”
看這些東西太壓抑了。
她能體會到那些坐在囚車裏女子的心情。
剛剛她想象著若是自己和廷煊,實在想不下去,心太疼。
容逸說的確實很對,若是沒有發現尊碩王府的謀算,若是她嫁給了容逸,說不定某一日她會帶著廷煊坐在那裏麵。
想著,盛淺予心定了定,眼神沉冷幾分。
坐上馬車,朝著北城郊外而去。
盛淺予吩咐直接去桃花園轉轉,她不想去看砍頭。那個畫麵她可以想到,但不想親眼看到。
桃花園位於一處湖邊。
盛淺予下車的時候陽光正明媚著,照在湖麵上波光粼粼的刺眼。
但是,這般照耀的陽光也抵不住北風呼呼,這個春天依舊還很冷。
踩在地上,枯草發出折斷的響聲,卻看不到任何的綠芽。
盛淺予一大早看過囚車心裏有些悶悶,低著頭往林子裏走。
“郡主。”
一聲喊聲,盛淺予腳下步子停住,轉頭,“任小姐。”
任欣懿臉上帶著淺笑,快走幾步過來,屈膝,行了一個標標準準的禮。
“見過郡主。”
“任小姐請起。”
雖然任欣懿很規矩,但盛淺予並不是很開心。
“多謝郡主。臣女沒想到郡主今日也出來了。”
盛淺予嘴角勾起,臉上的笑不帶什麽溫度,“出來轉轉。”
“郡主可去看罪臣砍頭?”
“不了,我不忍心看孩子砍頭。”
任欣懿微微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郡主會這般想。”
盛淺予瞄了一眼任欣懿沒有任何不忍的臉,垂眸,臉上那不帶溫度的笑也收起來了。
“大人犯的錯,孩子跟著送命,我確實看不下去。”
任欣懿搖頭,“郡主,這是規矩,既然是規矩,任何人都逃不掉的。薑家犯下的是謀反的罪名。若是別的,那些孩子可能還有生還的可能。”
盛淺予看任欣懿一副這就是規矩,就應該這麽辦的時候,突然覺得任欣懿這個人也是冷冰冰的。
“確實,任小姐說的很對。”盛淺予沒什麽情緒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任小姐請便,我就不奉陪了。”
“郡主若是不介意的話咱們一起吧,我約了衛小姐,她還未到。”
盛淺予原本想拒絕的,聽到衛小姐,轉頭,“哪個衛小姐?”
任欣懿聽到問話,臉上劃過幾分異樣,“說起來,郡主不一定知道,她是剛來京城沒多久。”
“衛孌沁嗎?”
“郡主認識?”任欣懿驚訝了一下。
“是,前幾日衛映彤成親的時候我見過。”
任欣懿一臉恍然,“原來如此。我和衛映彤不熟,加上身體不是很舒服,便沒有過去。”
“恩。”
盛淺予低著頭繼續往林子走,桃花粉粉嫩嫩的掛在枝頭,遠遠看去煞是好看。
任欣懿也看著幾步遠的林子,微微回頭,“來了。”
盛淺予沒有回身,知道是衛孌沁來了。
“任小姐是怎麽認識的衛小姐?”
看樣子任欣懿和衛孌沁不是認識一兩日了。
“郡主有所不知,孌沁的外祖家剛好是惠州的縣令,我們是三年多以前在惠州認識的。那時候我還真不知道她就是大將軍的女兒。”
“是嗎?那任小姐覺得衛小姐現在算是將軍府的嫡小姐嗎?”
“現在自然不算。不過,如果皇上能準了她娘的平妻身份,肯定就算了。”
“確實。”
盛淺予淡淡說了兩個字,腳下步子加快。
那邊衛孌沁小跑著趕上兩人,看到盛淺予在,規規矩矩行禮。
盛淺予態度淡淡,不冷不熱,透著疏離的頷首。
“你們去說話吧,不需要陪著我。”
走了一段路後,盛淺予看兩人還跟在後麵,於是出聲趕人。
衛孌沁沒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任欣懿。
“臣女不累,郡主一個人,臣女陪郡主走走吧。”
可能對任欣懿這個把規矩鑲刻在骨子裏的人來說,她不應該這般沒規矩的把郡主一個人放在這種地方。
“沒關係,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這,是”
“郡主,世子爺過來了。”鞭卓聽到動靜,轉頭看到容逸,提醒盛淺予。
盛淺予看到容逸,轉眼的時候掃到任欣懿眼底的欣喜。
瞬時,她的心情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