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奇幻夢遊症
整個世界死氣沉沉的，沒有聲音，也沒有光和熱。
就連時空上下，在這裏也不存在。
因為這裏是萬物的始源，先天之前，最初的混沌源點。
“噗通，噗通！”
忽然，這本該一片死寂，直到某一刻才有生機衍化的世界，出現了一陣極具生命力感的強烈波動。
混沌中心，一顆神秘巨蛋靜靜懸浮，密集而又複雜的紋路上，散發著一陣陣玄妙無比的金色光輝。
若是後世得道之士見之，定然歡欣鼓舞，如視真理。
然而在這什麽也沒有的死寂世界，不過是個發光之物罷了。
“多少天了，綿羊七億，不——九億還是十九億來者。”
“這什麽鬼地方，我要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巨蛋中，一道若有若無的喃喃自語，飄蕩出來。
楚風從未想過小說中狗血的穿越，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最為倒黴悲催的，從穿越到現在，他就一直被困在這個巨蛋中，仿佛一介漂浮於水麵的浮萍，不著上下，整個人渾渾噩噩。
如果不是依靠這“數了又忘，忘了又數”的數綿羊，證明自己還沒有放棄思考的話，或許他此刻就像一塊石頭一樣，連自我都已經消散了吧。
不過，在這樣下去，即使再數幾億遍綿羊，思想、記憶、思維在死寂中消磨殆盡，也是遲早的事情？
“我都穿越混沌了，難道還翻不了身嗎？”
楚風動了動身體，一如既往，完全找不到使力的地方。
明明能夠感覺到身體，還能看到蛋外那一片混沌的世界，甚至能夠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身體越來越強壯，但是，自己仿佛與巨蛋存在著隔閡，什麽也做不了，隻能靜靜看著這一片死寂的世界。
這個世界就像洪荒小說中的混沌。
不過，除了他一個尚在孕育的生命，什麽“三千魔神”，什麽“混沌靈寶”，在這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依靠巨蛋能夠在混沌中視物的超凡視野，每天數綿羊之餘，就是對混沌世界進行觀測，從一開始丈許，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多遠，幾乎觸及混沌的邊界，把這個一成不變的世界看了個遍。
可惜這鬼地方雖然湧動著浩瀚的力量，比起他原本所在的現實世界，簡直不可思議，但是若論物種、物質的豐富，這個連塊石頭都沒有的地方，提鞋也不配。
因而，哪怕楚風知道自己很可能成了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卻絕對了不得的超凡生物，心中依舊一片灰暗。
或許就如進化論所言，越是強大的生命，因為沒有生存危機，也就越不需要智慧，從出生……
不，從孕育到現在，他完全沒有享受到小說中天降功法，大道交泰的好事，除了本能感到日漸強大的身體，難以想象的感知視野，就沒有其他了。
大概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已經打算隻賦予自己難以思量的力，卻吝嗇哪怕一粒宛如塵埃的智慧。
或許走到最後，自己就隻剩那一抹靈機充盈的本能了吧。
“不行，我不能在渾渾噩噩下去，必須打破眼下困境。”
楚風麻木的神經一片悚然，意識前所未有的運轉起來。
依靠巨蛋日漸成熟的神力，目光照遍整個混混沌沌的世界。
忽然，一道以前理所當然，卻又很容易被視而不見，存在感若有若無，隱藏在一成不變混沌之中的軌跡，映入他的視野。
那是難以理解，象線條，凝視卻每時每刻都在千變萬化，仿佛集合所有緯度、超越了緯度的存在。
僅僅一眼，便深陷其中，驚得楚風如噩夢中掙脫般，從中猝然驚醒過來。
“那是什麽？”
楚風再一次張開視野，這一次卻沒有往那源頭瞧去，而是大而概之的粗略掃去。那些線條仿佛遊動的流水一般，數之不盡的朝著一個方向集中。
“那地方竟然……竟然……”
楚風大吃一驚，混沌世界竟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他身上，似乎不惜一切的供養他。
不過，或許是這片混沌空間底蘊太過薄弱，想要將他孕育出來，即便成長一日千裏，但距離那冥冥之中的圓滿，破蛋而出，依舊是遙遙無期。
“不好，雖然不知道出去後會怎麽樣，但孕育時間太長，我的意識絕對會消亡，必須盡快解決！”
楚風靈魂深處物極必反般湧出一陣對生的強烈渴望，舉目四望，混沌世界空空蕩蕩的，那些軌跡有條不紊的向他集中，絲毫沒有因為觀測而改變。
看著這個仿佛死板、空洞的程序，一成不變的死寂世界，楚風知道不可能有所收獲，“如此一來，向外無法得到任何有益的收獲，那麽也就隻能……”
“向內求助了。”
楚風凝神靜氣，回憶起自身前世種種。
對於他而言，雖然很多記憶已經模糊，但也不失為一筆難以想象的財富。
對於這個“本不該出現變化”的出現，他的出現的本身，便是一線生機。
而比起巨蛋的本能，他的出現唯一帶來的，也就是前世的人類思維，以及在那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所見所聞的寶貴記憶了。
窮則變，變則通。
楚風翻看著自己模糊的記憶，破碎的自然科學認知，零零碎碎的人際關係，還有混沌的自我認知，忽然……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萬物之始。”
“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微。”
“兩者同出而異名。同之謂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一籌莫展時，一篇在流傳千古的著作在他心中流淌。
沒錯，就是洪荒小說中必出的道德經。
雖然寥寥千字，卻微言大義，即使對此的記憶已經模糊，但隨著回憶，後麵內容就如智能輸入法的聯想一般，福至心靈的湧上心頭，印象深刻。
整個瞬間，楚風就被老子智慧凝聚的深邃道理感染了。
仿佛絕望死寂的黑暗中，照射而來的一道智慧之光。
當然，楚風得到並不是洪荒小說中，那妙不可言的玄虛大道，而是在前所未有的死寂、空無的環境之中，體會到老子對世界的認知與看待的思想，讓他忍不住以此為本，抓住救命稻草般死命的套在身上，整理自身思想和認知，去荒存精。
在這樣不可思議的心靈狀態下，楚風於混沌的腦袋逐漸清明，零零散散的記憶和有些生鏽的思維再一次煥發活力，連剛才窺視到那些“軌跡”的神通，也於無聲無息之間，步入了另一番天地。
“原來如此，所謂道與名，真正的意義上困惑我們的，反而是被自我蒙昧的心靈，如果無法照見心靈，明晰自己的思想，以一種超越自我與外景的思想去觀天地奧妙，隻會被流於表麵的事物遮蔽了眼睛。老子的思想，果然不愧是影響了華夏幾千年的人文瑰寶，即使在這個超凡世界，依舊不可多得。謂之大道之門，也不為過！”
楚風心靈越發澄清，以往觀察外界的神通忽然有了一絲異常的變化。
他開始注意到，那些混沌流轉間，若有若無的軌跡，逐漸不那麽難以直視。
甚至隱隱在軌跡的流向下，窺見一絲若有若無的秩序。
在那秩序影響下，一股特別的力量正在朝自己累積。
遵循著那力量的軌跡，楚風凝神靜氣，向內追本溯源而去。
刹那，一道金色的光輝綻放，將他的心神吸攝過去。
再一次睜開眼睛，意識就已來到一個奇怪的世界。
這個世界就像荒誕不經的童話，各種現實事物顛倒錯亂，以一種極為扭曲，卻又無比契合的姿態有機的結合在一起，咋看之下，扭曲而又合理。
“這是我的意識世界？”
楚風看著這個古怪的世界，本能的感到一絲熟悉感，細細一觀，若有所悟。
以先天魔神之軀體悟道德經後，他對萬事萬物有了一絲不一樣的看法和態度，纖細入微的照見一切變化。
道德經在楚風手中，並沒有洪荒小說中那麽玄妙非常，或許是他得到的並不是玄幻版，而是爛大街的公版貨，所以能夠得到的，不過是老子的思想框架，然後依葫蘆畫瓢，重塑自己的思維和認知。
最終以道德經作為尺子和鏡子，丈量自己的心靈和身體，將先天魔神的力量，有意識的利用起來。
這細細一觀，楚風對這詭異世界背後的別有洞天，也就越發清晰。
直到某一刻，楚風福至心靈的一聲大喝，“破妄真眼，給我破！”
“嗤！”
一道金光撕裂世界，荒誕不經的一切就像蠟油一般融化，金光的盡頭從世界背景中靜靜浮出水麵。
楚風神而明之，在所有事物有所反應前，一把抓去。
“咦！”
楚風手中一空，那事物像泡芙般一戳就破，化為點點微粒融入他的身體。
隨之，一段信息湧入楚風腦海，與認知結合起來。
“這是……”
楚風心頭一驚，這是一段非常簡單的信息，翻譯過來，隻有“夢”與“世界”兩個含義。其中“夢”對應是他真正的神通，而“世界”對應的則是他的來曆，當然是在這個世界的來曆，以及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