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琴音蕭瑟
嶽不群終究是一派掌門，能將本來應該斷絕的華山派維持到今日，心性自然是合格的，轉眼就恢複平靜，“風兒，沒想到你還有如此來曆？不過如今華山派需要力量，辟邪劍法能否匹敵寒冰真氣？”
“武功能夠讓一個人脫胎換骨，而一名強者也能讓一門武功脫胎換骨。那位左掌門野心很大，同樣武學造詣也很高，不切實一比，很難知道究竟誰更厲害。”
楚風搖了搖頭，記得小說裏麵嶽不群之所以能贏，一是五嶽遺刻讓他占據招式上的便利，二是堂堂君子劍忽然出其不意偷襲才穩壓一頭的。
嶽不群臉上露出一抹凝重，“你武功已經不比寧師妹差多少，隻需磨礪一下經驗，勝過師妹也是遲早的事情。之所以拜師華山，應該是別有所求吧？”
“沒錯，辟邪劍法也好，葵花寶典也好，雖然變化流轉，中間摻雜別人的武道理解，但是它的核心一隻沒有改變，那就是需要以殘缺之身遏製至陽之氣，然而武道精要在於盡善盡美，殘缺之身永遠也不可能登臨武道之極。如那東方不敗，明明已經天下無敵，卻一直待在黑木崖，恐怕就是推薦認識到這一點，頹廢的認命了吧。”楚風略帶惋惜的說道。
嶽不群點點頭道，“我以華山派內外兼修的混元功助你改換根基，你助我參悟辟邪劍法如何？”
“不，我需要涉及氣宗精要的紫霞秘笈，唯有它才能抹滅辟邪劍法的陽亢之氣，我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向華山派拜師的。”楚風搖了搖頭道。
嶽不群麵露遲疑，緊緊的盯著楚風，沉吟一陣說道，“你想要我華山派的基業？”
紫霞神功並非是一般的武功，唯有華山曆代掌門才能修煉，要想修習紫霞神功，就必須成為掌門。
楚風搖了搖頭道，“我無欲於掌門之位，隻不過身有隱疾，需要紫霞秘笈去除，並以此更進一步。”
“這……華山武功博大精深，紫霞秘笈乃是本派武學精要的集合，你需先修煉華山內功到一定火候才能轉修紫霞神功，否則無根無基，難成氣候。”
嶽不群找了個不知道是托詞，還是真實話實說的借口，從楚風房間退了出去，看來得考慮一陣子了。
不過，這一切本就在楚風考量當中，他並不太意外，輕輕關上推開的窗戶，就躺在床上，閉目假寢起來。
深夜，蟲獸吼叫，皓月當空，一陣敲門聲忽然出現。
“楚公子，我家老爺有請。”一位中年管家守在楚風門外。
楚風翻身而起，看了眼門口的管家，也認得這是劉府的管事，如何不知是劉正風相邀，當即跟著走了去。
穿過幾間小院、假山，楚風來到一間涼亭，隻見兩個人坐在亭中，空氣中傳來一陣幽幽的胡琴聲，琴聲淒涼，似歎息、似哭泣，隨著琴聲顫抖發出瑟瑟斷續之音，如一滴滴小雨落上樹葉上。
楚風側耳傾聽，琴音有一股底層人民所含的無限苦楚，感同身受之下，不由被奪去心神，直到那琴聲突然停止，才回過神來，快步走向那涼亭。
一道瘦瘦的枯槁人影出現在楚風眼前，明亮的月光下，那人骨瘦如柴，雙肩拱起，仿佛一個吹杆風就可能倒斃的癆病鬼，卻是一個沒見過的人物。
不過楚風也不意外，劉正風的曲子在劉府會客的這幾天，他又不是沒聽過，那高山流水的高雅與那苦澀琴音，但凡有心便知是絕對不同的。
“小友，你來了。這位是我的師兄……”
劉正風介紹道。
楚風拱手一禮，搶白道，“小子楚風，久聞瀟湘夜雨莫老先生之名，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當不得，當不得。”
莫老先生搖了搖頭，將胡琴背在身上，站身即走，一曲“瀟湘夜雨”伴隨著他的背影逐漸遠去。
劉正風歎息一聲，“師兄行為古怪，小友莫要怪罪。”
“莫老先生乃是長輩，晚輩怎敢怪罪？”楚風望向劉正風，神色一肅，“不過，劉師叔深夜找我，不知道有什麽事？”
“小兄弟，白天的事情多虧你出手解圍，不知道你有什麽需要的，劉某便是肝腦塗地也要祝你一臂之力，以報恩情。”劉正風拱手說道。
楚風看了一眼劉正風，毫不在意道，“我沒有什麽需要的。如果前輩有什麽最珍貴的東西，請恕晚輩的貪心，不知道可否於晚輩過目一二。”
“這……”
劉正風臉上變了一下，遲疑不決，不知如何回到答。
楚風輕笑一聲道，“晚輩隻是隨口一提，失禮了。”
“不，這倒不是。”
劉正風搖了搖頭道，“非是劉某不願。而是劉某醉心於音律，身無長物，最珍貴之物，也莫過於花費數年之功創作的一個曲子。但我觀小友不習音律，此外贈與你，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既然劉師父急於報恩，我怎麽可以推三阻四呢？”楚風輕笑道。
劉正風從懷中摸出一個冊子，知道楚風這是順水推舟，頗為慚愧的說道，“這就是我創造的曲子，笑傲江湖的琴譜和簫譜，小兄弟若感興趣，也可以看看。若是遇到通習音律的天才，務必請不要忘記，將此曲傳於他。也好讓我與曲兄一番心血，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
“師叔放心，晚輩絕不忘記。”
楚風從劉正風手中接過笑傲江湖的曲譜，放入懷中，轉身而去。
音律可不是沒用的消遣，方才莫大的琴音讓他失去時空感，沉入其中，怎麽可能不明白，音律雖然本身沒有意義，對人、對人心境卻大有裨益。
在這個世界上，但凡上乘武學都涉及到心靈和境界，哪怕拳腳功夫也一樣，能夠感染人的心靈和心境的音律，對武功來說，自然大有用處。
何況這本笑傲江湖曲，也是一塊不錯的敲門磚。
第二日，嶽不群拜別劉正風，與群雄一樣趕回各自門派，風餐露宿，幾日就到了華山派駐地。
然後就是正式的拜師禮，並以華山派門規“以弟子入門的先後為序”，林平之做師兄，楚風做師弟，正式歸於嶽不群門下。而楚風因為慢一步，也成華山派最小……
不，因為嶽靈珊是嶽不群的女兒，華山派如今隻剩嶽不群夫妻兩個，而古代授藝不收自己的兒女，通常是與好友互換，沒有同輩能夠拜師，因而不入門徒之序，隻按年紀大小稱呼，但凡比她大的，都需她叫師兄。
楚風此前被她叫做小師弟，著實是嶽靈珊料定了他不可能知道華山派的輩分序列，故意占他的便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