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嘔血算計
“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氣了。”
禿筆翁身影一閃,手起龍飛鳳舞,仿佛一條猛龍衝出。
“這是三哥的裴將軍詩,由顏真卿所書詩帖中精煉,每字少至三招,多則十六招,其勢猶大君製**,猛將清九垓。戰馬若龍虎,騰陵何壯哉!”
丹青生雖然喜好畫道,但自古書畫不分家,盡管他常常被禿筆翁罵做書瞎子,可對書法他也有自己的見解,一看禿筆翁出手,就瞧出來龍去脈。
楚風雖然聽到丹青生的變相幫助,但他一生所學多是物理化學,天文數術,以及自己的專業程序自動化,對於語文雖不至不懂,但古文根底一般,也沒進修過,自然不懂詩詞書法,一見禿筆翁大筆一起,完全不考慮以文會友,本能運用自己意象“律”,往禿筆翁武功各處構造看去。
“唰!”
楚風長劍猛地一刺,禿筆翁虛空連點,還沒把一字落下,就被楚風一劍刺破虛招,直朝當門刺來。
禿筆翁占有先機,卻被楚風後發先製,身陷險境,眼看長劍便要貫腦而過,迫不得已,橫筆封擋。
“當!”
判官筆雖然是筆,卻也是武器,質地不凡,而楚風一劍並未使勁,隻是見好就收,擊了一劍便退。
禿筆翁本已經做好麵對華山劍法,狂風驟雨一般的進攻,就如十幾二十年前一般,他遇到的那些華山弟子,劍氣一起,險峻平陡,一氣嗬成,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卻不想手中力道完全沒想象中那麽大,輕抵一下,楚風就已主動退卻。
“承讓了!”
楚風是來謀求更進一步的可能,不是為了救任我行,也不是替天行道,大開殺戒,自然不可能更禿筆翁死磕,更何況江南四友也不是簡單角色,他的律還很粗糙,鬥下去誰勝誰負還不一定。
禿筆翁臉色難看,裴將軍詩這路筆法,他隻使了半招,還沒有使全,就被楚風一劍破去,甚至一時不差,漏出一個巨大的空當,若非楚風沒有尋常江湖人的逞凶鬥很,麵對連綿不絕的華山劍法,以及一聲長嘯便震碎潑墨劍氣的詭異氣勁,他怕已命懸一線,說不定一失足成千古恨。
“唉!”
禿筆翁長歎一聲,久久隱居,沒有針鋒相對的與人交手,就像是退役後的運動員,因為缺乏訓練,他現在已經不在狀態,一上手就被一敗塗地。
唯一遺憾的是,他那套平時最為得意的筆法沒能施展出來,就像遊戲打到一半,突然來了個電話。
黑白子頗為遺憾,探頭歎道,“一著失手,滿盤皆輸!”
“三哥,你為什麽忽然停下來不動?你可能不能輸啊!”
丹青子看著禿筆翁一臉頹廢,大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之勢,就沒法淡定了。他也沒可能淡定得下來,潑墨劍法是他平時最得意之作,範寬山水圖是他最鍾愛的珍寶,現在就要眼睜睜拱手讓人。
“好了,師弟,卻是我輸了,再比下去結果也不會變。”
禿筆翁搖了搖頭,未交手還不覺得,但是真切一交手,他才知道楚風的難纏之處,不在於那詭異的氣勁,也在淩厲不絕的華山劍法,而是一眼著於本質的預判,就如剛才一劍,即使他滿肚子豪氣、筆意,但筆無法揮豪,依舊無濟於事。
武道交鋒宛如奕棋,對於禿筆翁認輸,黑白子一點也不意外,“四弟,你不要糾纏了。那位小兄弟劍法通神,似乎明了某種本質,一嘯破去你的潑墨劍氣,一劍斬斷三弟筆法,滿腔熱筆意無處施展,就像被縛住手腳,反觀這位小兄弟出劍意至神到,此消彼長,三弟勝算幾乎於無。”
“哈哈,此局點到為止,兩邊各有所長,幹脆平局,不分勝敗如何?”向問天跳出來,又要加注。
黑白子擺了擺手道,“我三弟揮毫潑墨,才能寫出精妙絕倫的書法,武功也是如此。一旦掐住此處死穴,若非以命相搏,輸掉是十之**的事。”
“難道二莊主不想也來玩一玩,順便見識一下在下的棋譜?”向問天搖了搖頭,開門見山的說道。
黑白子點頭一笑,“倒是直白,不過我觀棋譜三千,已經明了天下大多棋局,要麽不是生就是死,對於棋譜並不像三弟師弟存在太多的執念,與那位小兄弟比武,我反倒更想於他奕棋一局。”
“這……”
向問天愣了下看向楚風,目光中透出征詢意見之意。
楚風上前一步,“在下不通棋藝,沒有下棋的天賦,更沒有下棋的經驗,恐怕黑白子前輩要失望了。”
“不過,要我出手也不難,就看你們有沒有能夠讓我悸動的感覺?”黑白子目光落在向問天身上。
向問天估計賣關子,搖了搖頭,“不知貴莊可有棋室?”
“咦!”
黑白子沒想到向問天竟然還真有棋譜,念及對方能夠相繼拿出範寬山水、張旭狂草這樣的稀世之寶,他比他那三弟、四弟更強,豈不是有更厲害的棋譜,揮手招來一個仆從,帶眾人往內走。
眾人穿過小院後門,一路假山園林,在朝南的小院。
這小院與剛才的相差不大,隻不過院子裏房間多出一個,黑白子喝止仆從,親自帶人進入占據小院一角的最大房間,楚風心中好奇,緊隨其後。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裏麵除去一張桌幾,兩把木椅,別無它物,空蕩蕩的地板上,東南西北的牆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棋子,仿佛綴出漫天繁星。
“讓兩位見笑了。”
黑白子拱手一笑,揮手讓向問天到唯一的桌幾旁去。
桌幾上也是一無所有,隻刻出縱橫交錯的十九道棋路,左右平放著一堆盒子。
向問天打開一看,一盒黑子、一盒白子。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這就是棋室了。”黑白子看著向問天,補充一句。
向問天拿出黑色棋子,在棋盤的“平、上、去、入”四角擺了勢子,又取白子在“平部”六三路放下一枚,隨後取黑子在九三路放一枚,取白子在六五路放一枚,取黑子在九五路放一枚,不停的在棋盤上有序落子,越到後麵越是放緩。
隨著棋子逐漸占據欺騙,黑白雙方殺得難解難分,中間無一子餘裕,黑白子一開始隻瞧著不以為然,但隨著棋子越來越密,汗水不由涔涔而下。
楚風心底無語,弈棋他雖然不懂,但也隻是當成開發智能的小道,用來培育兒童、少年,或訓練人工智能還行,就像五子棋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複雜,一個簡單,完全不能理解這般的棋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