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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溫斯特見過太多這樣的可憐蟲了

  與此同時,在帝國。


  “溫——”屬於少女的聲線,幹淨的白色裙子,垂在胸前的黑色長辮子,還有上揚的嘴角,是記憶裏的畫麵。


  不光是幻聽,連幻覺都出現了嗎?


  “嘖。”青年砸了下嘴,仰起頭,直視著眩光的白燈,就連那白光都像極了他們當時所在的白玫瑰院。


  連續五天五夜的不眠再加上帶有致幻成分的藥劑,帝國的審訊手法真是令人作惡。


  溫斯特深吸了口氣,想扯一個笑容,嘴角卻是抽了抽,沒有笑出來。


  在他對麵,穿著燙金白色製服的騎士問道:“溫斯特先生,您現在感覺怎麽樣?”


  “怎麽樣?特別想來一場溫熱濕滑的長吻再在帶著馨香的懷抱裏沉睡。”溫斯坦答道,蔚藍的眼眸冰冷地下移,看著坐在對麵的皇家護衛隊。


  “請注意你的言辭。”白色製服的人將他說的話記下,“這都將呈現給皇帝。”


  溫斯特又煩躁地想咂嘴了,溫和懂禮不過是他的假麵,真正的他也不過是一個四處流浪的、不守規矩的流浪靈者。


  “溫斯特先生,您有回憶起來什麽嗎?”


  又是這樣沒有意義的問話,自入春的那天,三月二十一日,皇太子的訂婚日開始,到今天,五月末,五月三十日,已經整整過去七十天,他也被詢問了七十天。


  有沒有想起些什麽,回憶起些什麽,想起個屁!溫斯特在心底爆了句粗。


  又是那麻木地,沒有靈魂的話:“溫斯特先生,請您配合我們的調查。”


  溫斯特吸了口氣,答道:“什麽都沒有。”


  “我跟秦佩蘭是一起加入的軍團沒錯,但是跟她交往最深的難道不是皇太子嗎?”鬱氣淤積地太久,溫斯特盯著白製服,冰冷反問。


  “請您……”白製服一邊記錄,一邊要重複注意言辭的規劃。


  係在溫斯特手上的麻繩瞬間斷裂,切口整齊。


  他一手支在審訊桌上,一手掐住了白製服的脖子,他真的是不打算再忍了。


  白製服說不出來話,臉上也看不見恐懼,他們都是帝國的死士,一些修煉天賦低下的人,他們拋卻了自己的身份,隻餘下聽從命令的本能。


  溫斯特見過太多這樣的可憐蟲了,殺了他們對於他們而言或許還是一種解脫。


  在他殺意就要達到頂峰的時候,黑色的霧氣忽然出現並凝滯,鉗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在繼續收攏五指。


  “你逾矩了。”低沉的男聲伴隨著腳步自陰影處傳出。


  溫斯特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成拳,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坐回座位上,“團長。”


  石淮自暗處走出來,將手搭在溫斯特肩上,看向白製服。


  白製服撿起本子,繼續記錄。


  “我已經跟皇帝說了,很快就會帶你離開這裏。”石淮安撫溫斯特,溫斯特點了點頭。


  他深呼吸,再睜開眼時,已經平靜不少。


  “溫斯特先生,您有回憶起來什麽嗎?”白製服又一遍問道。


  溫斯特搖頭:“秦佩蘭想做的事情,隻要她不說,沒有人會知道。”


  “感謝您的配合。”白製服道,宣告審訊的終結。


  溫斯特跟著石淮走出那件令他不舒服的房子,疲憊的馬上就可以睡著。


  他坐上了舒服的車,帶上眼罩,意識迷離間問了一個問題:“找到了嗎?”


  他沒有指名道姓,石淮從後視鏡看了眼秒睡的人,答:“在東南和西邊都發現了靈力波動,帝國更偏向在西邊。”


  睡著的溫斯頓自然是不能回他的話了,石淮吩咐司機把車開平穩,帶人回家。


  帝國最後還是亂了,石淮自袖子中取出袖劍,摩挲著起表麵。


  那個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明天,他跟溫斯特也該會駐地了。


  ——


  不知道是不是被審問的太多天,溫斯頓夢到了秦佩蘭,明明已經一年多沒有再夢到的人。


  他們在中部相識,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都是自命不凡的時候,莫名其妙地組隊,然後越來越默契。


  溫斯特喜歡女人傲慢的神情,她就像生在荊棘從中的玫瑰,永遠不可能被人摘下。


  他們認識了將近十年,在大陸各處遊曆,然後,秦佩芝說,她要回家了。


  直到那一天,溫斯特才知道女人和身為孤兒的他不一樣,女人是帝國的大小姐。


  他說不上來是什麽樣的感覺,那一天他做好了跟女人道別的準備,然後在看到女人的第一眼再也說不出口了。


  總是高高束起的馬尾被鬆鬆地變成了兩條長辮子,垂下胸前,幹淨的白裙子,溫和而無害。


  他傻愣愣的什麽都說不出口,而一臉含蓄溫柔的女人卻忽然變了臉,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你原來喜歡這一款嗎?”秦佩蘭問他,他下意識想反駁,但又說不出口。


  他就是喜歡這一款,然後,他就被拐到帝國。


  秦佩蘭進了第四軍團,他進了第三軍團,一開始執行任務的時候,兩個人都習慣了獨來獨往,隻是一個眼神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然後一起離了隊,將同行的人拋下。因為這樣兩個人都挨了不少罵,不過倒是也都不在意。


  沒什麽交集的軍團因為他們而變得有交集,誰都在打趣他們“天生一對”,連氣場不大和的兩位軍團長都能見麵點個頭,算是打招呼。


  “天生一對”真的是個讓人很心動的詞,那段時間溫斯特臉上的笑容從未散去過,他就像墜入愛琴海的小鳥。


  同時,他也忘不了那些天悸動與籌謀的結果是什麽。


  他尚未開口,對方就先開口了。


  “我跟皇太子有婚約。”一身戎裝的女人這麽跟他說,他在恍然發現,自從回到帝國,他再也沒有看見過女人的笑臉。


  每一次酒會,女人的提前離場似乎不是害羞,而是拒絕承認。


  “誰?”他還記得那天的懵逼,和女人臉上的淡淡嫌棄和無語。


  當然,為了挽尊,事後他嗯嗯啊啊地敷衍了過去,直到回到隻有自己的宿舍,遲鈍的大腦才有慢慢轉了起來。


  秦佩蘭或許喜歡過他,但從未考慮過跟他在一起,是他昏了頭。


  啊,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不過是一個沒有家的流浪靈者,而她,是帝國的大小姐。


  什麽在軍隊建功立業,什麽天生一對,外界的稱讚讓他迷失了判斷,事實的真相卻是他太天真。


  他當時想離開了,再回到屬於他的野外,離開這個鑲金的鳥籠,再度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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