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指指點點
此時,中年人正跟兩男一女低聲交談,對著掛在大廳牆壁上的千裏江山圖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那兩個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站在一起對比強烈,相映成趣。
但他們身上的氣勢,比起中年人來也不遑多讓,一縹緲一厚重,縹緲如羽,厚重如山,縱使身處龍潭虎穴,臉上依然雲淡風輕,高手氣度展露無遺。
最後那個女人,則是一名英姿颯爽的女性武者,看不出具體年齡,身材高挑,姿色中上,黑色緊身練功服勾勒出曼妙身材,腰間挎著一柄連鞘短刀,眼神似乎比刀鋒更銳利,全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
這三男一女,雖然是唐鳳奇等人請來的幫手,但唐鳳奇等人在他們麵前,卻絲毫沒有世家子弟的傲氣,反而謙恭有禮,如同換了個人般,絲毫不敢打擾他們的對話。
“這幅畫大氣磅礴,筆力非凡,更難得的是其中蘊含著一縷武道意念。”
中年人背負雙手,盯著牆上巨畫嘖嘖讚歎:“能將自己的武道意念附於畫上,這幅畫的作者,必定是一名踏入武道化境的大宗師。”
所謂武道化境,便是丹勁,大宗師則是練武之人對丹勁強者的尊稱。
丹勁之上,還有罡勁,那個境界對武者而言遙不可及,能踏入其中者億萬中無一,因此被稱作武道至境。
至於罡勁之上,還有一個更加深不可測的境界,卻從來沒有人踏足過。
“方師傅說得沒錯,蘇家作為八大隱世家族之首,其氣魄果然不同凡響,竟然將一名大宗師的畫作,堂而皇之地掛了出來。”中年人旁邊,那個身材高壯、皮膚黝黑的男人不動聲色地道。
“若我所料不差,這幅畫應該是無極門中那位最強的大宗師所贈,也唯有那位大宗師,才具備如此堂皇大氣的拳意。”
另一個身材矮小、精瘦如鐵的男子眯起眼睛:“早就聽聞蘇家與無極門關係匪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我們不也一樣嗎?當今世道,與世家合作才是主流,否則便會被逐漸拉開差距,即使是百鬼門那個異類,現在不也開始尋找盟友?”
中年人淡淡一笑,轉移話題:“聽說我們這次的對手,是一個年輕人,我們如此興師動眾,是不是有點太看得起他了?”
“方師傅,丁師傅,還有梁小姐,等下你們不用出手,交給我來。”
身材高壯、皮膚黝黑的男子用力一拍胸膛,發出如同鋼鐵交擊的悶響:“免得被別人說我們以多欺少、以強淩弱!”
“姚師傅,切勿大意輕敵,對方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並成為蘇家的座上賓,肯定有其過人之處。”中年人提醒道。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我懂。”
被稱作姚師傅的男子臉上露出充滿自信的笑容:“我會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擊潰,讓他明白與我等的差距!”
就在四人交談之時,蘇慕陽狼狽不堪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蘇慕陽身後,跟著兩名眼神冷漠、麵無表情的戰士,手指都放在腰間的手槍上,與其說是護衛,倒不如說是押送。
“慕陽,怎麽樣?”
唐鳳奇快步迎上去,急切問道:“那個家夥什麽時候下來?”
離得近了,唐鳳奇才發現蘇慕陽臉色不對。
哪怕過去了這麽久,蘇慕陽依舊麵孔扭曲,滿臉怨毒,牙齒咬得咯嘣直響,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他明明已經低三下四、委曲求全,為什麽蘇家那些賤人,仍然不願意讓他回去?
不就是做錯了一點小事嗎?為什麽那些賤人一直抓住不放?
這一刻,蘇慕陽把整個蘇家都恨上了。
恨意在心底發酵,使他的臉看起來異常猙獰可怖。
“喂,慕陽,我們問你話呢。”
南宮浩也走了過來,皺起眉頭,伸手在蘇慕陽眼前揮了揮:“那個叫陳毅峰的家夥,什麽時候下來送死?”
蘇慕陽使勁眨了眨眼睛,終於從神思不屬中驚醒,猛地抓住唐鳳奇和南宮浩的手腕,用力奇大:“唐兄,南宮兄,你們一定要幹掉他!”
“廢話,不然我們為什麽來這裏?”
南宮浩掙脫蘇慕陽的手掌,沒好氣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向我們保證,一定會將那家夥趕下來麽?為什麽他沒下來?”
“我失敗了!”蘇慕陽低下頭,艱難地說出一句話。
“失敗了也沒什麽,我身邊永遠有你的位置。”唐鳳奇拍拍蘇慕陽的肩膀,“但現在不是垂頭喪氣的時候,慕陽,你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不就是因為那個家夥嗎?你應該想想怎麽替自己報仇!”
“我想過!”蘇慕陽倏地抬頭,眼中滿是仇恨,“那個家夥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他一定會下來的,我們就在這裏等!”
話音剛落,一個平靜淡漠的聲音陡然傳入所有人耳中:“不用等了,我就在這裏。”
大廳裏的眾人齊刷刷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電梯門徐徐打開,露出陳毅峰和高琳琳的身影。
高琳琳雙臂抱胸,和陳毅峰一前一後走出電梯,紅潤的櫻唇緊抿,明亮嫵媚的美眸中閃爍著冷漠的光芒。
她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來向陳毅峰尋仇,而且還進入了大廈!
陳毅峰全身上下,隻穿著一條西褲,露出強健結實、毫無贅肉的上半身,八塊腹肌猶如刀削斧鑿一般分明。
在之前與程鋒和徐真的戰鬥中,陳毅峰的皮鞋早就破了,身上的西裝襯衫也變得破破爛爛,因此幹脆全部脫掉,赤膊上陣。
一看到陳毅峰,唐鳳奇、南宮浩、李承坤、吳東來等人的表情馬上變了,憤怒、仇恨、忌憚、畏懼不一而足。
但若論誰的表情最豐富,肯定非蘇慕陽莫屬。
他的臉就像變色龍一樣變來變去,不斷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從陳毅峰身上咬下一塊肉。
方、丁、姚、梁四人眼睛微眯,目光落在陳毅峰身上,觀察著陳毅峰的一舉一動。
陳毅峰邁步前行,向著唐鳳奇、蘇慕陽等人越走越近。
高琳琳停下腳步,遠遠看著陳毅峰的背影,貝齒咬住下唇,忍不住露出擔憂之色。
陳毅峰前進的腳步不疾不徐,猶如在郊外踏青,說不出的淡定從容,雙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行雲流水,靜寂無聲。
“啪啪啪啪!”
唐鳳奇突然開始用力鼓掌,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陳毅峰,你還記得我嗎?”
他一邊鼓掌,一邊冷笑:“昔日之辱,一日不敢或忘,我今天來向你討債了!”
“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
陳毅峰停下腳步,淡漠的目光徐徐掃過大廳裏的眾人,眼神毫無波動,聲音低沉而磁性,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仔細傾聽:“看來,你們把我的警告都當作了耳邊風。”
“你當初在我的莊園大打出手,不但破壞了我精心組織的宴會,更使我身受重傷,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丟盡臉麵,淪為笑柄。”
唐鳳奇表情陰沉,抬手按住胸膛,那裏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你不會天真的以為,在做出那種事情之後,我會輕易放過你吧?”
“唐兄,還跟他囉嗦什麽,有什麽話,等打殘他了再說。”
南宮浩雙手緊握,眼睛惡狠狠瞪著陳毅峰,語氣充滿憤恨。
如果說,眾人當中,誰對陳毅峰恨意最深的話,蘇慕陽排第一,那南宮浩肯定排第二。
在慶州之時,南宮浩被陳毅峰當眾扇了兩個巴掌,牙齒掉了七八顆,灰溜溜地回到京城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不敢出來見人。
南宮浩本就氣量狹小,睚眥必報,與蘇慕陽是一丘之貉。
發生在慶州的事對南宮浩而言,簡直是平生僅見的奇恥大辱,事後念念不忘,處心積慮想要報複陳毅峰,找回場子。
而今終於被他逮到機會,自然一刻也不想多等。
“看來,你們對自己帶來的幫手倒是信心十足。”陳毅峰淡淡道。
“就憑你,根本不是四名宗師的對手,他們收拾你,不費吹灰之力。”
南宮浩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就像盯著獵物的惡狼:“能輸在他們手下,你應該覺得榮幸,放心,等你輸了之後,我會好好收拾你的。”
“是嗎?那我拭目以待。”
陳毅峰瞳孔深處閃過一道冷冽的幽光,徑直穿過眾人,向大廈出口走去:“這裏交手不方便,我在外麵等著你們。”
見陳毅峰走來,守在出口的安保人員自動讓開,放他通過。
陳毅峰赤著雙足走出大廈,來到外麵的廣場上垂手而立,眼眸微垂,安靜等待。
頭頂烈日炎炎,但他臉上卻一點汗水也沒有,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健壯完美的軀體中,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
不多時,唐鳳奇一行也走出大廈,與陳毅峰對麵而立,中間隔著七八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