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結果

  很顯然,一切都是看在容言溪的麵子上!張明學不是個愚昧無知的人,心裏對容家的愧疚也隨著陸辰羽這一聲‘張叔’,一下子又飆升了許多。他看著容言溪,歎了口氣,片刻之後,開口了。


  “小姐,對不起,其實,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怕會再見到你,因為有些事,我從內心裏抵觸,我也曾想過把藏在心裏這麽多年的事說出來,但是每次一想到後果,就又被內心的沮喪嚇退了。”


  說到這裏,張明學停頓了一下,片刻之後又繼續說道,“心裏藏著一件不能說的事,這些年我的日子過的也不好,尤其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裏,總會想起以前的事,那時候容總對我很好,而我卻隱瞞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心裏那種對不起他的感覺就越來越多,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去醫院看容總一眼,算是尋求一點點的心理安慰吧。”


  “這麽多年了,也是時候說出來了,不然,我對容總的這些愧疚,我還真怕會直接帶到棺材裏。”


  他說的這一大段話,雖然有點兒語無倫次,但是卻是最能說出他心中所想的一段話,容言溪眼眶已經紅了,靜靜地看著張明學,這些天她都不敢想這件事,一直期盼著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但是又不知道那一天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到,眼下,總算是看到曙光了。


  “張叔,先謝謝您,那時候我還小,不太懂事,後來我知道事有蹊蹺,想再查當年的事,除了您這裏,我已經無從查起了,您能告訴我當年的事,我對您就真的太感激了!”容言溪眼含淚光的說道。


  這幾句話說的張明學心裏的慚愧更多了,他衝著容言溪連連擺手,“小姐,你這些話太言重了,說到底,是我知情未報,是觸犯法律的,您不但不怨我,還能跟我說這些,我這心裏,真的太難受了。”


  說到這裏,張明學的聲音還哽咽了起來,片刻之後才又繼續說道,“我看也別在這說了,你們誰報警,或者我自己打電話自首,我直接去跟警察說,就憑我知道的這些,一定夠他們直接去抓容威了!”


  容言溪一直都盼著知道真相的這一天,一直想著如果當年的一切都查明之後,容威會是個什麽下場,可是,這一天突然就這麽來了,她一直做好的準備又好像沒準備好一樣,她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容言溪本能的轉頭去看陸辰羽,以前沒有陸辰羽的時候,所有的事她都靠自己,但是現在,她已經習慣了有陸辰羽的陪伴,有他給她出謀劃策,尤其這個時候,她比平時更加需要他!


  有他在旁邊,容言溪澎湃的內心也漸漸地安定了下來,聽完他這番話,她也對著張明學輕輕地點了點頭,“張叔,我同意你去自首,不過,我想先知道當年整個事情的原委,你能先跟我說說嗎?”


  “嗯,”張明學點了點頭,緊接著緩緩開口說了起來,“容總出事之前,有一段時間天天早出晚歸的,有時候半夜才回來。他以前也忙過,可是從來沒有忙到連你都顧不上了,而且不光忙,好像還有什麽事,天天皺著眉頭,還有好幾次被我看到他坐在花園裏花呆,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就像個雕像一樣,一動不動,我一直以為他是在為工作上的事煩惱,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聽到容總跟容威吵了起來。”


  聽到這裏,容言溪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緊接著開口問道,“他們在吵什麽?”


  “我不敢離太近,所以沒聽清,”張明學說,“我隻記得吵的很厲害,容威還摔了杯子,怒氣衝衝的走了。如果隻是這些,也沒什麽,但是後來又讓我看到一件事,就是容威鬼鬼祟祟的從容總房間裏出來,特意繞到後麵的花園裏,路過花草垃圾筒的時候,從兜裏掏了個什麽扔了進去。”


  “等他走了之後,我過去從垃圾筒裏找到一瓶藥,雖然我不認識上麵的字,不過我還是保存了起來,直到後來容總突然出事了,我才猛地想起那瓶藥,於是我又找出來,去做了化驗,結果化驗顯示裏麵裝著的藥跟藥瓶上標的根本不是同一種,藥是降壓藥,而藥瓶上標著的藥名,不但沒有降壓的效果,反而在人激動的時候,會產生一些不好的後果,而且這種藥國內沒有,是從國外弄來的。”


  “藥和藥瓶,你還保留著嗎?”容言溪馬上開口問道。


  “還在,”張明學答道,緊接著又開口繼續剛剛的話,“後來,容威就正式接任的容氏總經理的位置,也開始跟家裏的員工談話,所有人都被辭退了,還沒有什麽額外的補償。”


  說到這裏,張明學停頓了一下,片刻之後又開口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沒什麽親人,也沒有家,再被突然辭退,我真的是連個去處都沒有,沒辦法了,我就以這件事為要挾,讓他給我安排一個去處,其實我也沒有多大把握,麵對那種情況,我也隻能把所有能想到的路子都試一遍,沒想到他居然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所以,你嚐到了甜頭之後就上了癮?從安排住處到要挾要錢,沒錢了就再要,一次又一次,”陸辰羽風縫插針直接問道。


  張明學低下了頭,慚愧不已,好一會兒之後才應了一個字,“是。”


  這是人性一大弱點,某些方麵,一旦開了頭,再想收住,就難了。


  張明學的這番話,足以說明容威是間接害了她外公的人,單是換藥這一件事,就已經是在犯罪了!

  容言溪皺著眉頭,慢慢站了起來,她先看了一眼陸辰羽,緊接著又轉對看向張明學,深吸一口氣,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張叔,謝謝您今天跟我說這些,我大概已經知道怎麽回事兒了,請您在自首的時候,把這番話原封不動的揭發出來,我一定得替外公討一個公道!”


  張明學點點頭,回道,“小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原封不動的說出來,我已經想明白了,該自己承擔的就必須得承擔,這些年來,我良心受到了不少譴責,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良心的譴責中,我不能再這麽對對我有恩的容總了。”


  他說到這裏,自己拿起了手機,按下幾個數字,撥通了報警的電話,容言溪全程聽著,聽著他自報家門,聽到他說要自首,聽到他說等他們過來……


  這些話,聽到容言溪的耳朵裏,也砸在了她的心上,她是感慨的,一邊想著不想拖累檢舉揭發的張明學,一邊想著得把當年的事弄的一清二楚,可是這兩方麵,本身又是矛盾的,她想來想去也找不到一個平衡點。


  這期間,陸辰羽一直沒開口,直到張明學掛斷電話之後,他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摟住了容言溪的肩膀,沒有針對剛剛的事提什麽疑問,而是直接開口說道,“張叔,謝謝你能主動自首,後續的辯護律師等,我會替你請好,我們就先回去了。”


  張明學點了點頭,“好,謝謝你,陸總。”


  說到這裏,他突然哽咽了一下,緊接著又看向容言溪,開口說了幾個字,“小姐,對不起。”


  容言溪沒開口,隻是眼中含淚的看著他,之後便在陸辰羽的帶動下,轉身離開了。


  張明學的‘對不起’,是針對這些年對真相的隱瞞!以前,他一邊享受著以此要挾容威,可以從他那裏拿到錢的感覺,一邊又時常做惡夢驚醒自己,因為對老容總的愧疚,現在,把這件事說出來,他竟然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陸辰羽帶著容言溪下樓之後,沒立馬離開,而是坐在車裏看著,沒多久一輛警車就開了進來,他們動作很快,上樓沒幾分鍾就把張明學帶了下來,然後一陣呼嘯,小區裏就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就像他們沒來過一樣,不過,僅僅這幾分鍾,很多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有些事也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容言溪還沉浸在之前張明學跟她說的話裏,眉頭一直都沒有舒展開過,陸辰羽知道她難受,握著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過,一邊安排人來把容言溪的車開回去,一邊發動了車子,帶著容言溪回了家。


  既然張明學已經自首了,相關部門很快就會聯係容言溪,容威也很快就會被控製,那麽離他們最想要的,公平、正義的結果,也就不遠了。


  是啊,外公還躺在醫院裏,這麽多年了也沒有一點兒要轉好的跡象,就算把那些黑暗、肮髒的事暴露在陽光下,對外公的病也沒有絲毫的幫忙,查當年的真相,她能幫,可是對於外公的病,她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想到這些,她又怎麽能高興的起來呢?

  陸辰羽開著車子,不時的轉頭看一眼副駕駛上的容言溪,眉頭也跟著一點一點的皺了起來,他很明白容言溪現在的心情,但也真的無能為力,國內外最好的醫院,他都找過了,得到的答複幾乎是一致的——聽天由命!

  在床上躺了多年的植物人,醒過來的案例不是沒有,但畢竟是少數,這方麵的有價值、可以用的數據還太少,即便是容震天醒過來的希望有多少。


  沒有把握的事,陸辰羽不會說,所以,即便他在背後為了容震天的事多番周折、聯係,但也沒在容言溪麵前提過一個字!他不會給她莫須有的希望,然後讓她抱著希望等,最後結果等來的很可能隻是失望……


  前麵路口紅燈了,陸辰羽停下車子,握住容言溪的手,轉頭打破了這一路的沉默,“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你也別想太多了,有些事兒,我們能解決,但是有些事兒,不是我們能控製和解決的了的,而且如果外公知道的話,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這樣愁眉苦臉的,高興點兒,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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