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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薛濤箋

  了結了溫泉行宮的事情後,沈曦宜終於騰出功夫來理一理家務事。


  上次她晚歸得罪貞素夫人的事情並不算是完。


  貞素夫人為人心胸狹窄且固執,幾日來一直有意無意地找沈曦宜的麻煩,借著邢夫人頭痛的當口,汙蔑她是災星轉世,將艾葉、雄黃一些爛七八糟的強行放在她房裏,說是給她驅邪避災。


  蓮清嫉惡如仇,見沈曦宜的房間被搞得一團糟,憤憤道:“小姐,這婆娘真是沒事找事,昨日她剛稟告了老爺,說是要請個驅邪道士來家裏作法呢!”


  沈曦宜正躺在美人榻上染蔻丹,聽聞貞素夫人居然把她當災星,差點笑出聲來,“她想請道士,那就讓她請。左右我樹正不怕風搖動,道士就是再天靈靈地靈靈,也奈何不得我。”


  蓮清道:“話雖如此,保不齊這幫人用什麽歪門邪道的招數暗害小姐。奴婢聽說嶗山道士能穿牆而過,有些還懂得巫蠱之術。貞素夫人必不會善罷甘休的,小姐要小心了。”


  沈曦宜本沒把此事放在心上,聽蓮清一說,倒是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味。她心念一動,“貞素夫人請的是哪一方的道士?”


  蓮清不屑道:“聽說是城裏一個什麽王半仙。城中好多百姓都說他曾得過狐大仙的指點。”


  “王半仙?”這名字實在耳熟,沈曦宜想起那日在宜春樓門口,在謝籍對麵擺攤的人似乎就是這位王半仙。


  她還以為貞素夫人有多大能水兒,請到的居然是王半仙這廝。此人招搖撞騙,收斂錢財,哪裏是半仙轉世?不過是個靠嘴皮子的江湖騙子罷了。


  蓮清見她不語,道:“小姐那日不是也與個算命的家夥談了許久嗎?”


  沈曦宜點點頭。王半仙固然不足為奇,但那位謝先生卻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早聞京城四大美男,謝籍這二字便是其中之一。卻又不知她遇見的這位算命先生是不是重名重姓。


  當時謝籍點破她重生的事情,卻又不以此誇口、大為宣揚,可見此人並非利欲熏心。況且那一日在宜春樓前匆匆一敘,沈曦宜還有很多話沒問他,想來這位謝先生知道得更多。


  沈曦宜忽然萌生一個想法,左右貞素夫人都要從外麵請人,若是請的人不是王半仙而是謝籍就好了。


  蓮清看出她的想法,道:“小姐,你確定那個謝先生是好人嗎?”


  沈曦宜誠懇道:“並不確定,但是**不離十。”


  下午的時候,沈曦宜想讓蓮清跟著貞素夫人的小廝,一起去請王半仙,借口是沈曦宜需要幾付安神的藥。


  若是事情順利的話,有蓮清在,或許能把王半仙踢下,把謝籍請來。再不濟,把謝籍和王半仙一起請來也是好的。


  然而貞素夫人原沒那麽好說話,道:“五小姐,你生病了?哪不舒服?”


  沈曦宜道:“頭痛,渾身無力,還有些想罵人。”


  貞素夫人:“那便是夏日躁動,中了暑熱了?正好,老身讓下人給小姐請個大夫來,你的丫頭,就不必跟著了。”


  說著絕然而去,命人關閉了沈府大門。


  沈曦宜恨得牙根癢癢,這婆娘果然不是吃素的。


  蓮清道:“小姐別急。既然我出不去,謝先生也未必來不了。宜春樓門口,謝先生與王半仙是對麵擺攤的。他們這幫子人大張旗鼓地請王半仙,必然驚動謝先生。到時再想辦法就是了。”


  沈曦宜這一步計劃落空,難免今後受人擺布。苦於無可奈何,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正當躊躇間,令府來送聘禮的那幫人熱熱哄哄地被沈占秋送出來。


  沈曦宜沒想到這幫人還沒走,正好令沉佑身邊的容雅也在人群中。容雅也正好看見她,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急匆匆地跑過來,“奴婢可找到沈小姐了!”


  沈曦宜疑道:“容姑娘找小女有什麽要緊事情嗎?”


  沈曦宜不知她意欲何為,但容雅是令沉佑的貼身侍女,她既特意叫沈曦宜,許是令沉佑又要搞什麽特殊的。


  沈曦宜內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容雅甩開蓮清,把她拉到一角落處,看著四下無人,才小聲說道:“五小姐可別大聲言語,我是偷偷跟來的。”說著從神神秘秘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火紅的薛濤箋,道:“五小姐,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


  沈曦宜將信將疑地接過薛濤箋,知道那薛濤箋蘊含的,乃是男女之間纏綿的情絲。


  如今令沉佑大婚在即,他居然要送給她這個?難道自己那一巴掌抽輕了?

  還真是諷刺呢。


  沈曦宜沉聲道:“容雅姑娘,你找錯人了。這封信,是交給我長姐的吧?”


  容雅頓時一急,道:“五小姐,你明明知道我家公子心裏的那個人是你,卻又為何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傷公子的心呢?”


  沈曦宜撇過頭去,道:“容雅姑娘說的哪裏話。三日後,便是令公子和我長姐的大婚。如今雙方長輩已應許,嫁妝已收,名正言順,天作之合,令公子將薛濤箋送給我這個妻妹又算怎麽回事?”


  容雅從懷中掏出一張手絹,“沈小姐難道忘了這張手絹嗎?山有木兮木有枝,小姐心中明明愛慕我家公子,卻又為何忽然改變主意?”


  沈曦宜猛然見那手絹一驚,這條手絹,應該是在十六歲的及笄禮上,她信手所寫。後來這條手絹便丟失了,遍尋不到,原來是被令沉佑撿走了。


  不過遺失手絹是她重生之前的事,是她改不了的。


  沈曦宜接過手絹端詳半晌,道:“姐夫他……是因為這個誤會了吧?這條手絹,並不是給他的。”


  “不是……”容雅赫然一驚,“奴婢替我家公子敢問小姐,您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嗎?”


  “心上人?”沈曦宜冷哼一聲,婉轉笑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隻是一個閨中女子,豈敢說出心上人這樣的話?令公子若著實想娶我,不如直接去求父親。”


  容雅咬咬牙,“那麽姑娘,是鐵了心地不理我家公子了?”


  沈曦宜真是惡心令沉佑想娶一對姐妹的想法,直言道:“我跟他,今生斷無可能。容雅姑娘回去吧,把我的話告訴他,叫他好自為之。”


  容雅見她把話說到這份上,隻得頹然離去。


  沈曦宜深吸一口氣,重蹈覆轍這種事,她是萬萬不能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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