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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夜話何須秉燭燈

  沈曦宜急忙攔住這家夥,叫滄浪把這家夥叉了出去。


  也不知道江城畔在謝籍身上動了什麽手腳,那日謝籍刺殺盧玠之後,就昏迷不醒。睡了一天一夜莫名其妙地醒轉,醒來就隻會哇哇尖叫,頭濫撞牆,眼睛紅得充血,見人就咬,就像瘋癲了一樣。


  謝籍雖然在種種無意識的狀態下刺殺了盧玠,可有心也好無意也罷,畢竟是他把玄度刺成現在這個模樣,還得玄度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沈曦宜不是濫情的人,即便知道謝籍並不是故意的,心中還是禁不住對謝籍念念怨恨,終究是意難平。


  半夜的時候謝籍又發瘋了,叫聲還很大,險些驚動了左鄰右舍的江湖俠客。以滄浪的武功製住他本是毫無問題,隻不過滄浪怕傷害了他,反而會打草驚蛇,到時候就釣不到江城畔這條大魚了,故而找沈曦宜商議如何處置謝籍。


  沈曦宜瞥了一眼榻上沉沉而睡的盧玠,貝齒搖了搖嘴唇,道:“謝籍,他,是玄度的表哥,在盧府是表公子一樣的人物。我雖然怨恨他傷害玄度,可是,終究還是要保他的性命的。殺了江城畔,今後有什麽仇什麽怨,再報不遲。”


  滄浪聽罷,道:“是,屬性明白了。”頓一頓,大有猶豫躊躇之意,沉聲又道:“沈姑娘……世子,屬下保護世子不利,原是死罪!但容滄浪先留下頸上人頭,誅殺了賊人,再親自到世子麵前謝罪!世子,就托付給您了!”


  沈曦宜見他說得誠懇,也不禁動容。即便盧玠身居高位,如滄溟和滄浪兄弟兩這般的忠仆,卻也是可遇不可求。她在盧玠身邊不過才短短幾個月的時候,滄溟和滄浪兄弟倆確實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這中間的牽絆,不可謂不深。


  解決了謝籍的麻煩,沈曦宜輕聲輕步地走進盧玠的臥房。其實藥也喝過了,衣也換過了,她這時候還禁不住過來,也沒有別的事,隻不過是想再看一眼他的睡顏罷了。


  長在右邊的心髒,給了他一次重生機會,也給了沈曦宜一個從悲傷中走出來的希望。沈曦宜重生以來,她本以為前世令沉佑帶給她的恨足以讓她一世都怨,也不可能在深陷紅塵中了,沒想到——一個盧玠還是使她沉淪了。


  薄雲弄月下,天邊一朵朵淡淡的蓮花映在他蒼白的臉頰上,他眉頭微皺,似乎睡得並不安穩。即便沈曦宜的腳步聲如此輕慢,他還是睜開了眼睛。


  沈曦宜趴在他的床頭,低聲道:“玄度,我吵醒你了?”


  他呼出了一口氣,嗓子間壓抑住一聲低低的咳嗽,“……並未。你不在身邊,我心中不太平。”


  沈曦宜一笑,道:“我來了。咱們可以好好睡了。”


  他也衝著她笑,盡管那笑是那樣地無力與虛弱,他還是跟從前一般,柔然拉住她的手,在她額前落下一吻。


  對於一個剛從鬼門關逃出來的人來說,今夜,盧玠卻沒有睡意。


  沈曦宜皺眉道:“是不是傷口又疼了?我去把拉住點上,再給你換一次藥。”


  他溫然拉住她,搖搖頭,半是調侃道:“千萬別。要不叫孫常者看見這屋蠟燭亮了,又要摸過來給我吃櫻桃了。”


  他說話的聲音低低的,時斷時續,有時候模糊令人聽不清楚。不過比起前幾日他剛受傷時,聲破落得像個風箱的那樣子,已經好了太多了。


  沈曦宜隻願見他好,隻願他能時時陪在自己身邊。如今他從瀕死線上活過來,能笑著對他說話,能調侃孫常者,她已經感受到莫大的幸福了。


  沈曦宜破涕為笑,道:“櫻桃不好吃嗎?”


  他想了想,懇然道:“倒是沒有花椒苦口。”隨即握住沈曦宜的手心,道:“曦宜,我有一樁事要與你說。”


  沈曦宜一愣,他眼中溫柔又複雜,混合著淡淡的月光,越發襯托眸底深黑難以看清。


  他好像還從未如此認真地說著一件事——


  沈曦宜認真聽著,回應道:“你說。”


  他笑笑,“我說的事,你都信嗎?”


  沈曦宜反問道:“世子從前的威嚴呢?怎麽生了一場大病,連自信心都削弱了。”


  他歎道:“好吧,其實我早就想與你說了。我想說,你爹沈占秋的事。”


  沈曦宜沒想到他會忽然提起沈占秋,頓時一怔。


  沈占秋?這個名字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了。


  並非是她不念父子之情,而是申沈占秋對她而言,更像一個陌生人,或者說是一個和他做生意的商人,而非是暖情融融的父子。


  沈曦宜怔怔道:“什麽?”


  他掙紮著微微坐起身來,神色專注地看向沈曦宜,道:“我臨走時,也隻是剛吩咐滄溟去查,得到的也隻是一些蛛絲馬跡。不過,曦宜,你應該並不是沈占秋的女兒。”


  沈曦宜默然。她聽到的是什麽,她……她不是沈占秋的女兒?怎麽可能?


  “我也隻是剛剛查出一個頭來。當時孫常者因為裴青奴的和汪寶元大鬧一場,當時沈占秋前來找過你,我隻是覺得你和他長得一點都不像。當時隻是起了一點疑心,順著查下去,果然查出來一件陳年舊事。”


  盧玠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有些氣血不足,“其實我本想等此事水落石出再告訴你,可是,近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怕我來不及……”


  沈曦宜一驚,一下捂住他的嘴,急忙道:“你不要咒自己!”頓一頓,又道:“……你說的,我都信。”


  其實在她心裏,沈占秋早就不是她的父親了。


  初時她隻是以為沈占秋對自己太刻薄而帶來的錯覺,後來才發現,這種疏離感從前世就有,而且一直無法擺脫。


  沈曦宜的親娘是個湘地女子,死得早,不可能告訴她當年的真相。而且沈府人人皆懷著自己的心思,人人皆有可能是沈占秋的敵人,人人皆不可信。所以她即便有懷疑,也隻能藏在心裏。


  直到今日,盧玠說起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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