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處處碰壁滿心憂（一）
沈曦宜進天牢的事迅速傳遍了京城裏外，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身為她父親的沈占秋更是急如燃眉，一夜之間調動了一萬多兩雪花銀流水似地往刑部大人還有李家送，奈何處處碰壁，似乎李晏唐早就叮囑過：不準收沈家的一針一線。
其實沈占秋自己心裏也明白，自己的女兒之所以蒙此不白之冤，全是因為跟李徵玉暗中較勁兒的緣故。想李徵玉乃是護國將軍之妹，李家又是名門望族，怎麽能容忍自己看上的男子被她人橫刀奪去？定是要鐵了心地除去沈曦宜了。
這回他們給沈曦宜定下的罪名非同小可，硬說她是夥同江城畔等悍匪、刺殺郡主，弄不好還要扣一頂意圖謀反的帽子，定然是死罪無疑。
最可怕的是，李家實在太會找時機。那日宴會結束後，世子便和堂易王等人一起前往冀州巡鹽，冀州地大物博，沒個十天半個月一準是回不來。李家的人早就算準了這個機會，沈占秋本想請世子出麵襄助此事，看來也是要泡湯了。
沈占秋將所有升官發財的美夢都寄托在這個女兒身上，但他自己官位其實並不算高，能走的人脈也著實不多，能算得上之心的也就隻有從前孫家的老爺孫伯才，前些日子還因為孫常者和青奴的事友情告吹。
沈占秋正猶豫這要不要厚著臉皮到孫家走一趟，沒想到此時忽然有客來訪——孫家的嫡長子，孫常者，帶著他的小跟班小幺桑倒是率先找上門來。
沈占秋滿臉難為情，畢竟因為青奴的事情自己沒少難為孫常者，此刻驀然見到他，有點不好意思跟孫常者開口。
孫常者風塵仆仆，臉上因憤怒有些泛紅。這人也不計較從前的事，上來就劈頭蓋臉地一頓數落，“沈占秋！你女兒都這樣了你還能穩坐家中，你是怎麽當爹的？”
“孫大公子啊……”沈占秋一臉委屈，顧不得以前的嫌隙了，直言李家財大氣粗，又有宮中的太後撐腰，他頭發都急白了好幾根也絲毫沒有辦法。
孫常者怒道：“你再這樣懦弱，沈妹妹就要死在打牢裏了！那群混賬要是對沈妹妹用刑怎辦？我一個大男人從前都受不住，你叫他怎麽辦？”
沈占秋見孫常者言下之意似乎有辦法，急忙點頭哈腰地求孫常者襄助。
孫常者下巴微微抬起，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捏緊，半晌才咬牙道：“李晏唐這混賬！如今世子不在京城，他偏偏要挑這個時候！這樣……我們先去找令沉佑……先盡量拖延時間，然後我再叫孫童連夜到冀州去報信……一定要在盧美人回來之前保住沈妹妹！”
沈占秋聽到令沉佑三個字驀然有點驚詫，令沉佑本來是他的女婿，然而兩家卻因為令沉訓新婚之夜欺淩沈墨禾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如今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乍然有事去求他們，恐怕他們不會答應的。
孫常者沉然將茶杯摔碎在地，冷笑道：“沈占秋，你著實是糊塗！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你沈家所謂的麵子？難道你女兒的命就比不上你的麵子嗎？我告訴你，那梅花寨的土匪我可頗認識幾個，你若是不去，我就把夥同土匪的罪名冠到你這老家夥頭上！”
沈占秋聽了這話渾身篩糠，誰都知道孫常者上過土匪山，若是他真存心誣陷，李家正愁沒機會一舉滅掉沈家，到時候別說是沈曦宜了，一家子人都得跟著遭殃。
沈占秋連連說著不敢，走投無路之下，沈占秋和夫人邢氏隻好硬著頭皮找到侯府，求令沉佑和慎淑夫人幫忙，或許叫曦宜免於一死。
小幺桑朝孫常者道：“咱們倆也去吧，那個了令沉佑，肯定不會那麽好說話的。若是他執意不肯幫忙，我們就把‘那個’拿出來……”
孫常者隨即意會，低頭朝沈占秋揮揮手，叫他多準備一輛馬車，他和小幺桑也要隨之前往。
沈占秋一喜。他當然希望孫常者跟著，畢竟孫常者是孫家的嫡長子，有他出麵，那就等於孫家的立場是偏向沈家的，兩家的壓力齊施，令家附和的可能或許更大些。
慎淑夫人一向痛恨沈家，自然是吹胡子瞪眼不肯幫忙。倒是武狀元令沉佑別有興致地請沈占秋坐下，陰笑道：“哦？原來是沈妹妹遇上麻煩了。好大排場啊，連孫常者都來了。嗯，我當然可以幫忙，不過作為回報，我是不是也應該得到那麽一點點小小小的回報呢？”
令沉佑說著撚起拇指，眯著眼睛，一臉地壞笑。憑他不用說誰都知道，他惦記沈曦宜已久，定然是要沈曦宜今後委身於他，從此令沉祐坐擁沈墨禾、沈曦宜這一對姐妹花，端是比神仙的日子過得還好。
沈占秋怒道：“令公子真是說笑了。小女莫貌若無鹽，著實是配不上令公子。況且公子已娶了老夫長女墨禾，怎能又求曦宜？恕老夫不能答應！”
“那麽本武狀元也不能答應。”令沉佑攤開手向後靠，做出一副不配合烏無所謂的模樣，“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送客吧。”
“你……！”沈占秋臉上憋得通紅，卻又不敢發作。令沉佑生得五大三粗，一隻麒麟臂比沈占秋大腿還粗，況且這又是在他的府裏，若是令沉佑打他們，恐怕都沒處說理。
“武狀元，你就不想就貴弟令沉訓嗎？他和曦宜一樣，也被投入天牢中了！”沈占秋忽然提起令沉訓，以為使出一招殺手鐧，沒想到令沉佑臉上浮現毒蛇吐信般的微笑。
“令沉訓？沈大人這主義打錯了吧？令沉訓跟我有大仇，我正四處捉不到，如今他被投入天牢，馬上就要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幹嘛要撈他？我又不是傻子。”
令沉佑這話說得信誓旦旦，不像是故意氣沈占秋所言。沈占秋麵如土色，慌忙之中看向孫常者。若是孫常者也不肯幫忙，那就真沒人能救沈曦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