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君如梁上燕

  沈曦宜的信件送去沒幾天，就收到了阮默清的回信。果然不出蓮清所料，她答應為沈曦宜試探謝籍的下落，但是不一定能成功；而且最新她害喜害得很厲害，令沉佑嫌棄她累贅，已經連著好幾日都不曾踏入她的院子了。


  沈曦宜看罷信件氣憤地把信拍在桌子上。


  令沉佑這個惡心的家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果然是一點都沒變。


  默清懷著他的孩子，而且還是被令沉佑強迫的，令沉佑這廝居然還這般嫌棄這嫌棄那的，就不怕遭天譴嗎？

  蓮清給沈曦宜倒了一杯水，勸道：“小姐別氣啦，令遠侯的事情，原本就跟咱們無關，小姐就算是憐憫默清姑娘，想插手幫她一把，怕也是僭越的——更何況，令沉佑本就對小姐虎視眈眈，隻恨不得一下抓住小姐的把柄，小姐可萬不能叫他得意了去。”


  沈曦宜何嚐不知道令沉佑和慎淑夫人是副什麽德行，阮默清無權無勢，又是被令沉佑強行帶在身邊的，恐怕在侯府人人敢欺負，連個丫鬟也不如。如今懷著令沉佑的孩子，恐怕境遇也不會有一點點的改觀的。


  不過蓮清確實說的是，以她此時此刻的身份，她也確實不能輕易插手此事，否則隻有好心幫了倒忙。


  思及如此，沈曦宜忽然問道：“我記得你說過，默清姑娘有個訂婚的情郎，叫張汝安是吧？”


  蓮清沒明白沈曦宜言下之意，茫然點點頭。又問道：“……那個人，隻是個讀書的文弱書生，卻被令沉佑強行安排在自衛隊裏，幾次被拖上山剿匪一來差點丟了性命。小姐忽然問起這個作甚？”


  沈曦宜冷笑一聲，令沉佑故意把張汝安安排在自己的麾下，還是那種時時刻刻都生死攸關的活計，就是為了把張汝安牢牢攥在自己的手裏，控製住了張汝安，也就意味著控製住了阮默清；否則阮默清稍有不順從，令沉佑隨便給張汝安瞎編一個死法，這對苦命的鴛鴦也就永遠地陰陽兩隔了。


  蓮清見沈曦宜沉思，又解釋道：“奴婢聽人說，令沉佑棒打鴛鴦根本就沒有什麽複雜的目的，純屬就是偶然間看上了默清姑娘的美色，覺得……覺得……”


  沈曦宜見她神色嘔然地停了下來，疑道：“怎麽不往下說下去了？”


  “覺得……有幾分像小姐。”蓮清鼓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


  沈曦宜幸虧沒喝水，否則定然是要一口水噴出來的——半晌她都啞口無言。


  真是諷刺，從前怎麽就沒發現令沉佑是這般深情的人呢？

  沈曦宜心裏的不適感陡然增加，深吸了一口氣，“你不必拘束著我。你還都聽到了什麽，一口氣說出來便是。”


  蓮清見沈曦宜並不責怪，也就放開言語道：“小姐不知道，令沉佑逢人便說是他先看上小姐的，卻被世子橫刀奪愛，先把小姐搶占了過去。他是苦命的郎君有苦說不出，見默清姑娘長得有幾分想所愛，所以便守在身邊，情癡如斯。”


  這麽無恥的事情……果然像是令沉佑幹出來的。


  沈曦宜淡淡譏誚道：“這話世子知道嗎？叫他也到世子麵前說說，今後便會知道如何管住自己的嘴。”


  蓮清吐吐舌頭，“那自然是不敢的。”


  沈曦宜既知道了令沉佑的手段，一個絕妙的念頭隱隱約約地浮上心頭。


  既然阮默清的死穴在那個叫張汝安的書生身上，那麽她若是想方設法地把張汝安要過來，那麽阮默清便再無把柄在令沉佑手上，行事自然也就無需再顧忌。


  她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給蓮清聽，蓮清想了片刻，倒也覺得此法可行，隻是需要快速。蓮清道：“小姐若想把張汝安公子救出來，那可真要‘兵貴神速’。隻因張公子如今被令沉佑強行安排在剿匪的隊伍裏，剿匪隊每日要跋山涉水，還要跟悍匪搏鬥，端是危險至極了。況且張公子向來體弱，每天吃不上喝不上，體力透支，端是堅持不了幾天了。”


  沈曦宜向來知道蓮清是自己智囊，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她想得最是周到，而且蓮清又能時時出府去，消息又廣，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想必張汝安確實是岌岌可危了。


  蓮清道：“小姐要求一求世子嗎？剿匪的事情，恐怕隻有世子才能插得上手。”


  沈曦宜卻並不想再去找玄度，一來此時尚無定論不好麻煩她，而來她也並不想一直活在世子的影子下麵，總是想著能自己做成一件事。


  沈曦宜沉吟片刻，搖搖手指，嫣嫣笑道：“那倒未必，起碼有個人就是現成的。”


  “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蓮清歪著腦袋愣了半晌，輕輕地說道：“難道……小姐說的是孫公子？”


  沈曦宜歎道：“眼下我就這一個可用之人了吧。”


  蓮清輕笑道：“那位公子行事任性荒唐，恐怕幹不成什麽事情吧……”


  沈曦宜原是覺得孫常者跟土匪山上的人沒少打交道，那梅花寨的當家土匪頭子總是對他糾纏不休，若是由他出麵，像令沉佑要幾個人，自然是合情合理，令沉佑也推諉不得。


  而且蓮清說得對，孫常者天生就有那種驕縱蠻橫的性子，這家夥向來說什麽就是什麽，從不計較前因後果，正是令沉佑這種老油條的克星。


  沈曦宜半是打趣道：“孫公子那般古道熱腸，在家呆得時間久了，不免又要和二房的弟弟弟妹打起來，不如跟我一道，也好助助我。”


  蓮清也跟著笑道：“可是小姐不久之前還把孫公子給氣走了。”


  沈曦宜道：“那個家夥在假生氣，我知道。”


  孫常者總是那副小性子，和小幺桑兩個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總之沒有一天消停。恐怕即便是令沉佑也招架不住這兩人的鬧騰，隻要孫常者開口說要護院，再當著世子一哭二鬧三臥倒一番，準保能把張汝安從令沉佑手裏給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