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不清白
因為她嚴重過敏,季平舟才決定留下來。
可現在她安然無恙地站在這兒,脖間的紅疹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形跡便更顯的可疑。
禾箏卻神色不改,從容鎮定,“房間裏悶,出來透透氣。”
“您晚上還是不要亂走的好。”裴簡話裏有話似的,“這裏不太安全。”
“我知道了,這就回去了。”
看著禾箏開門進房。
又等了三分鍾,確定她不會再出來亂走,裴簡才放心下了樓,想看下外麵的情況,走到一樓大堂,剛巧撞見秦止。
裴簡認得他。
和傅見爭吵時,秦止一直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可他看上去卻不像是個好相處的人。
更像是埋伏在最深層,時刻等著反撲主人的毒蛇。
裴簡沒什麽印象。
隻記得他是前幾年被送到傅見身邊的,這些年跟著水漲船高,手上也有些勢力,他的雙親,也是在那場事故裏被推出去當了替罪羔羊的人。
也許是同情,他對秦止沒有那麽大的惡意。
外麵的救護車和警車散去了幾輛,還有一些留著善後,裴簡看了眼,走到前台,和秦止並排站在一起,他在和另一人說話。
裴簡瞥過一眼,淡淡詢問:“明早路能通嗎?”
前台接待的小姑娘認得他。
態度恭恭敬敬的,“可能要等到中午,今晚有雪,路上會擁堵,建議您還是晚些再走。”
“醫生們都走完了?”
“還留下了幾位,您身體不舒服?”小姑娘神色變了變,“還是季先生?”
經理離開前特意交代她們要拿出對待貴客的態度對待季平舟。
裴簡是季平舟身邊的人,更是不能怠慢。
他不溫不火的,“不是,季太太有些過敏,明早送些清淡的食物過去,再拿一支軟膏,就是我晚上跟向醫生拿的那種。”
這裏沒有更好的藥物了。
那種雖然廉價,卻也好用,並且現在的條件下,也沒什麽可挑的了。
囑咐完,裴簡要走,卻發現秦止已經停止和別人對話,反而在聽著他這邊的聲音。
都不算什麽隱秘的事情。
裴簡衝他微笑,禮貌客氣。
雖說他是傅見的人,卻也沒必要將關係弄得水火不容。
他和和氣氣,秦止也端著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風,衝他頷首點頭,還喚了他一聲,“裴助理。”
裴簡看著他。
“傅先生說明天中午餐廳開放,邀請季先生來吃頓飯,請你轉達。”
對他能客氣。
對傅見就不行了。
裴簡表情不變,心裏卻摸到了一個底,“好,我會轉告,但是去不去不是我能決定的。”
他們心有
靈犀似的。
秦止點頭,“明白。”
裴簡要走,秦止又叫他,他沉了口氣,忽然後悔剛才跟他打招呼,纏上一堆麻煩事,回過頭,卻見秦止眉間有些鬱氣,他直接問:“季太太吃橘子了?”
這話在別人看來問的奇怪。
可若是知道前因後果,便不覺得詫異了,裴簡一下子恍然大悟,看著秦止的眼神都多了一份打量,“是吃了一些。”
“我知道了。”秦止端著笑,“謝謝。”
他那笑很不自然。
一晚上都弄得裴簡心神不寧,沒睡好覺。
第二天一早便有度假區的服務人員上來送吃的,一切都按照裴簡說的,食物清淡,不含任何重口或刺激性。
禾箏換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擦著軟膏。
昨天情況嚴重,季平舟幾乎將一管都擠完了,她早上沒得用,正煩悶著,聽到外麵推餐車進來的服務人員說:“這是裴先生特別交代要的藥膏。”
季平舟沒有認真看。
離開的時間快到了,裴簡恰好進來,大概是看到了那藥,隻覺得納悶,“我要的不是這種。”
服務員生怕弄錯了惹了人,說話都戰戰兢兢的,“我們是要安排昨天那種,但秦先生說這種治季太太的過敏症狀更好些,特意讓我們送上來的。”
“秦先生?”
裴簡也許對秦止有記憶。
季平舟卻沒有,他凝著服務人員,別人被他這眼神看的發怵,求救似的看著裴簡,“是……是裴先生昨天說的。”
“我遇見他,是跟他提了一嘴。”
可他也沒想到秦止會管這檔子閑事。
服務員走後他們才一同望了禾箏一眼。
“這東西還能用嗎?”裴簡隻覺得那藥已經不是治傷的藥了,而是毒藥。
季平舟也存了猶疑。
隻有禾箏知道秦止的意思。
她小時候在弄堂無意吃了橘子,那時還不知道對橘子過敏,一連吃了好幾個,嚴重的喘不過氣,可那裏又沒有醫生,去醫院都來不及。
秦止便和宋聞分頭跑了幾個藥店,買了好幾管外用的藥膏,最後試驗出來,這種最好用,也最便宜,塗上去一天就見效。
他哪有什麽惡意。
純屬是季平舟和裴簡想太多。
從洗手間走出去,禾箏假裝什麽都沒有聽見,“怎麽了,不吃飯嗎?”
也許是本就心虛,這話來的也生硬,裴簡看到她就想到了什麽。
她昨晚偷偷出去,秦止也在樓下,還問她是不是吃了橘子。
現在又冷不丁送來藥,樁樁件件,可忽略不了。
季平舟將藥收起來,沒讓禾箏用,摁著她的腦袋將人推到窗邊坐下,“先吃飯,吃完就
走,待會叫你哥一起。”
禾箏表現的自然,一把揮開他的手,“別碰頭發。”
他們這樣頗有點像在打情罵俏,裴簡怔怔站在一旁,卻莫名覺得,禾箏和季平舟說話的時候是在看著自己,那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早飯後路過大堂中央。
過了一晚。
躁動的旅客大都被安撫了,現在隻剩下三三兩兩沒處理好的,季平舟跟禾箏路過那裏,腳步輕緩,他一路拉著她,生怕她丟了似的。
剛走過中央的雕塑,便和外麵風雪中走來的人迎麵碰上。
裴簡剛平息的狐疑頓時攀升到頂峰,第一眼,他就知道秦止跟禾箏並非陌生人的關係,他在笑,很溫和的笑,道了聲:“季先生,不留下和傅先生吃午飯嗎?”
這事裴簡早上提了。
季平舟想都沒想就給拒絕了,“沒時間,這就要走了。”
“那真是遺憾。”秦止轉而看了禾箏一眼,不冷不淡地問:“季太太早上沒有用藥嗎?”
話剛說完。
禾箏便不動聲色地瞪了他一眼,給他使眼色。
圍巾搭在手上,沒有帶,隻穿了一件刺繡的衛衣,為了給皮膚透氣,那片微紅是暴露在外的,秦止能看見也不意外,倒是季平舟,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不需要,就好了。”
和秦止道了別。
一路上季平舟的情緒都不太好,抓著禾箏的手頻繁加重力氣,捏的她骨節快碎掉。
他那麽聰明的人,現在還沒意識到什麽,倒真有些傻了。
坐進車裏。
先開口質問倒卻不是季平舟,而是疑惑了很久的裴簡,他說話方式柔和,有點摸索和探究的意思,“方小姐,你跟秦止認識?”
她臨危不懼的,“認識。”
季平舟森森看她一眼,她又繼續補充:“今天早上,剛認識。”
裴簡沒有啟動車子,在等著方陸北下來。
他有的是時間追問,“昨晚你出去了會兒,遇見他了嗎?”
“沒有,我就在外麵透了口氣。”
“抱歉,他早上送藥給你,昨晚還問你是不是吃了橘子,我以為你們認識,如果說錯了什麽,您見諒。”
他一語雙關。
一邊又重提早上送藥的事,一邊又故意將自己的懷疑表達出來,禾箏被推到一個裏外不是人的境地,可她在這件事上偏偏就沒打算退讓。
涼涼看了季平舟一眼,她冷笑,“送藥不是你跟他說的嗎?這怎麽能怪上我?我昨天隻出去了十幾分鍾,這點時間,能做什麽?你想冤枉人,好歹也有點邏輯。”
“方小姐……我沒有那個意思。”
季平舟也有些不耐了,“好了,都別說了,沒人說你認
識。”
禾箏卻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情緒根本平複不下來。
她目光灼灼地瞪著前麵裴簡的背影,“您倒是厲害,這三言兩句,怎麽就能像在說我不清白一樣,還真是殺人不見血。”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帶著憤恨的眼淚推門下了車,那氣勢,仿佛裴簡挖了她家的祖墳。
見這情勢,裴簡正要道歉,季平舟卻先冷冷發了話,“你去看看昨晚的監控,要沒你說的那回事,再回來跟她道歉,我去找人。”
他可不是被女人一點眼淚就能蠱惑的人。
理智還清清楚楚的存在著。
裴簡含著歉意,“好,您小心些,我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