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是不是不開心
陳姐和裴簡在外等到午間。
急的要去撞門。
他們都知道季平舟不能受刺激,當年在那場事故裏,他不光傷了眼睛,就連腦袋也傷了,這些年,一直是提心吊膽的護著。
哪裏又敢讓他接觸禾箏從前的事。
門從裏打開。
那片陽光很明媚,蓬勃,滿是生機,那場景迷惑了他們。
裴簡後退兩步,藏在舌尖唇齒的話被咽下了肚。
“舟舟?”
陳姐被他嚇住。
季平舟站在門框下,身型高瘦,麵龐漠然,五官仍是那般,就連眼睛裏的鬱色都沒有改變,“不用找了。”
“舟舟……”陳姐有些怕這樣的他,好似什麽情緒都沒有,又好像滿是壞情緒。
“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他說著往樓梯走,裴簡微微側身,讓過路來,敏感的覺察到不對勁,“舟哥……剛才有人說找到一個箱子,你……”
季平舟沒停,邊下樓邊說,隨性無謂的,“她看錯了。”
他語氣輕飄,毫無真誠可言。
可他們沒法攔住他。
午間沒等到季平舟上桌吃飯,季言湘又摔了兩件花瓶,都是他專程送來的。
這園子裏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愛較勁。
但說到底,都是因為禾箏而起。
她回和風苑睡了一覺,天昏昏黑時趁著大雪出了趟門,在門口就打到了車,那名保安還熱情地跟她打了招呼。
那感覺怪異極了。
好像她真正是季平舟的妻子,被人認可的那種。
這話跟別人說不上,隻能跟喬兒說兩句,她聽完便圈住了手指,繃緊了骨節,狠狠朝著禾箏的腦門彈了過去,很重很重,一下將她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全彈走了。
喬兒坐下,吹吹指尖,一副大義凜然的俠女模樣。
“這才哪跟哪,你就被他蠱惑了?”她氣的想吐血,“就他以前對你的那點事,除非他給你跪下來!不然門兒都沒有!”
禾箏揉揉腦門,“知道了,疼死!”
“你還沒說今天叫我來幹嘛,”喬兒看看菜單,疑惑地看著禾箏,“你不會專程來跟我說這些廢話吧?”
禾箏淡淡搖頭,神色緩了緩。
“不是,最近碰到了個熟人,找你來見見。”
“熟人?”
她們共同的熟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聯了,最後剩的唯一就是宋聞,也在三年前就死了。
她想不到會是誰,偏偏禾箏還愛打太極,點了些吃的,又等了會兒,她們坐在臨近窗口的位置,在蔚藍色的廣闊玻璃窗外能看到璀璨的夜景,萬家燈火都在腳下。
一輛銀灰色的車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庫。
秦止順著電梯上了樓,找到跟
禾箏約定好的餐廳。
這裏還算僻靜,環境也算好。
他們以前在弄堂生活,都不是特別富裕的孩子,幾個人放了學就坐在石階上,躲在陽傘下,一人一根幾毛錢的冰棍就能吃的很開心。
禾箏是中間最小的女孩。
宋聞年紀最大。
她才幾歲的時候宋聞已經開始學鋼琴,在業界也小有名氣,甚至還有天才少年的名聲,那時候禾箏才到宋聞的腰間,他每天下課了還是會去等禾箏,給她拿書包,下雨了就背著她。
弄堂裏總有爺爺奶奶愛打趣他們。
拄著拐杖,笑著調侃宋聞:“又接妹妹去了?”
病魔還未找上他時,他眉眼皆是光芒,無論在哪裏都是耀眼的,遇見那些無聊的問話,也隻是笑笑,還順便逗逗禾箏。
問她:“這要問箏兒是妹妹嗎?”
禾箏還小,哪懂這些,舔掉嘴邊一圈冰淇淋的殘渣,甜甜一笑,抱的宋聞更緊。
那時候他們幾個都覺得。
將來他跟禾箏一定會在一起。
在看到秦止的那刻,屬於那條破舊小街的記憶瞬間湧入喬兒腦中,她看看禾箏,又看看秦止,“秦止?”
“喬。”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是秦止對喬兒特別的稱謂。
“你沒死?”
秦止撇撇眉,無奈的衝她笑,“不能盼著點人好?我怎麽就死了?”
喬兒浮誇極了,“那時候來人把你接走,養你的阿姨說你再也不回去了,還說你身體有病,帶回去就安樂死了。”
秦止眼神陰了下,“我又不是狗,哪來的安樂死?”
可當初的他,在別人眼裏,可不就是一隻沒人要的狗。
宋聞是天生的音樂才子,他是罪犯遺孤,最先準備被拿去犧牲的,恰恰就是他。
若不是宋聞倒黴。
現在死的那個,就是他。
喬兒掩嘴笑了笑,“我隻是複述阿婆的話,沒有罵你的意思。”
和舊相識見麵就是要愉快很多。
這些年她們在燕京都很不開心,也難得能抽空一起吃飯,似乎能從天南地北聊到今朝,聊著聊著秦止忽然轉頭看了眼時間,冷不丁地提起季平舟。
“禾箏這麽晚不回去,季先生不會問?”
這話現在來有點刻意的意思。
禾箏捏著杯子,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不會。你們聊,我去下洗手間。”
看得出她根本不想聊這個話題。
她剛走,喬兒便有些冷漠地提醒秦止,“最近可不要提箏兒家裏,她不喜歡。”
“為什麽?”
喬兒沒作聲,秦止卻看的很明白,“她過得不開心,對吧?”
豈止是不開心。
“
可惜宋聞沒能活下來。”
秦止話裏有歎息在,這份遲來的悲傷快降落到喬兒頭上,她卻沒接住,直接給撲滅了,“什麽活不活的,別提這些了。”
可秦止想知道的就是這些,“喬,其實我見過季平舟跟禾箏在一起的時候,什麽樣的,我很清楚,你能跟我說說,他們是怎麽結婚的嗎?”
他問的足夠含蓄,可關於禾箏那些事,喬兒從沒打算告訴任何人。
她微眯了眼睛,背後是一片都市的繁華璀璨,全部屏蔽在脆弱的玻璃窗之外,那窗子上,也印著秦止的臉。
“秦止,禾箏怎麽說都已經結婚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從沒想過你,你問這些,有什麽意義?”
旁觀者是最明白的。
也許他們自認為偽裝的很好,實則全都被一旁的人看在眼裏,喬兒對秦止的戒備從他坐下來就有了,此刻更是警惕,一個字都讓他撬不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