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能聽懂什麽
寒風落在他皮膚,像一層霜,冰封了意識,“還沒死。”
方陸北鬆了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糾結的麵色呈在季平舟麵前,他卻倉皇一笑,“別杵著了。”
動了動肩膀,他想坐回去。
方陸北卻同情地看過去一眼,忽而繞過車頭,坐到了副駕駛,距離拉近,更清晰的看到了季平舟蒼白的臉,“她說的都是真的?”
“假的。”季平舟隨便一答。
“你認真點。”
“我還不夠認真嗎?”
身心疲憊,他放空自己,半個身子都貼在座椅上,麵部仰著,微微喘息。
方陸北沒把話說的太重,試探著問:“你真的去跟喻家人道歉了?為了禾箏?”
季平舟閉著雙目,淡笑一聲,“沒有的事。”
“你給我好好說——”
“再怎麽好好說也是沒有的事,我為什麽要為了她去跟人家低聲下氣的道歉?”
好似聽到了反話,方陸北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生生覺得這兩人一個比一個嘴硬,都是誰都不讓誰的主兒,走到今天,全是咎由自取。
他扶著車門,已經要走,還是拋下了一句,“你這個性子,遲早要把自己害死。”
季平舟嘴角下垂著,“報應已經來了。”
“你為什麽不告訴她?”
“什麽?”
“喻家的事。”
那一幫子都是心狠手辣的人,明槍暗箭都躲不過,他能做的就是從源頭掐斷一切有可能,讓他們消氣,以免禾箏受害。
可方禾箏一腔熱血,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能完成所有,她還活在童話裏,他卻早已清醒。
季平舟覺得累,“她一個小姑娘,能聽懂什麽。”
“那你就打算一直這樣?”
“不然呢?”
說白了也不存在什麽誤會不誤會,就算讓禾箏知道了,她也還是怪他,怪他自以為是,她其實不需要他的幫助,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一陣酸澀從喉嚨彌漫到鼻腔,季平舟頭疼欲裂,“何況現在,她要跟別人在一起了。”
冬夜短暫,可這夜卻格外漫長,長到最後是怎麽回到和風苑的他都不記得,醒來已是第二天傍晚。
今晚約好要和梁銘琛去吃個飯。
司機來的遲,本來就快趕不上,中途又遇到季言湘病發,需要臨時讓趙棠秋去一趟,她在片場,位置偏僻,打不到車,隻好折返去接她。
這事都是季言湘的醫生在跟司機商量。
季平舟沒有任何意見。
近來他疲憊到心力衰竭,對事和物都提不起半絲興趣。
片場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又要入了冬,這場是湖邊的戲,風吹來,帶著湖水的刺骨冰冷
,季平舟坐在車裏等了會兒,看著那些扛著機器走來走去的人,眼前無限出現疊影。
這場戲是趙棠秋的,她卻顧不上拍,頭發都沒拆卸便跑了過來,季平舟打開車門讓她坐進來,還是那般紳士卻有距離感,“耽誤你拍戲了,那邊結束了就讓司機送你回來。”
“沒關係的。”趙棠秋有些受寵若驚。
自從那枚墜子的事發生後,季平舟便再沒見過她幾麵,一些應酬的局也是找了些相熟的女性朋友,除了在血液這件事上需要她,其他時間,連麵都沒見過。
司機打算掉頭,季平舟卻孱弱著聲氣,淡淡來了句,“我在這下車就好。你送她過去吧。”
“可是這裏離餐廳還遠。”
司機不放心他。
趙棠秋也羞愧,“那我自己打車去就好。”
原本是批了別的司機來接,可一來一回季言湘那裏等不起。
季平舟聲線無力,臉龐也寡淡,毫無光澤,“梁子會來。”
這麽一說司機才放心。
可外麵冷,台風逼近,湖麵水波漾起波紋,將湖水的冷意反複循環到空氣中,凜冽的吹過皮膚,幹而澀,下車時趙棠秋給季平舟指了路,在片場不遠就有個茶館,是專門給演員們休息娛樂的。
他可以去那裏等人。
戶外確實冷的難以忍受,沒幾步就走到了地方,位置還多,季平舟隨便找了個坐下等梁銘琛,剛坐下沒兩分鍾,便聽到了附近位置傳來的聲音。
女孩聲音清脆,伴著嗔怪,“這個和弦我就是每次都接不上嘛,要不改改吧,要是表演的話肯定會出錯的。”
季平舟未在意,正用手機提醒著梁銘琛早點到。
第二道聲音卻在此時擴散,“接不上就一直練,練到接上為止,改了這首曲子的完整度就破壞了。”
那股音色碎在季平舟心裏。
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回頭去看禾箏,還是起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