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破東西

  電梯到達一層。


  門應聲打開,光線從狹窄的縫隙一點點的擴張,落在禾箏臉上,她下意識便要接過自己的東西,程家樹卻沒給她這個機會,而是直接拿著箱子走了出去,“我幫你拿到車上。”


  禾箏有些不自然地看了裴簡一眼。


  聲音自然放小,“他跟小緒住在一起,所以……”


  “嗯,”裴簡該聰明的時候沒糊塗過,“我不會亂跟舟哥說的。”


  往外走著。


  禾箏卻顯得憂愁。


  “我跟季平舟提過,他好像沒在意。”


  “舟哥放心。”


  季平舟對禾箏,是百倍的放心,她也一樣,這愛本就是相互的,沒有摻雜一點虛假成分。


  也是明白了這點。


  裴簡才沒有多想。


  可程家樹這個人,本該是要提防的,隻因他是魏業禮的人,他們才自動將他劃分在了朋友一列。


  後備箱打開,裴簡將自己拿著的兩箱東西放進去,又騰了位置,讓程家樹把那箱電子產品放下,順帶代替禾箏,跟他說了謝謝。


  程家樹點點頭,模樣良善的像個樂於助人的鄰居,“要搬的東西還多嗎?我可以幫忙。”


  “不用了。”禾箏每個細胞都在拒絕。


  現在就要搬走了。


  她生怕再跟他們扯上關係。


  這點,連裴簡都看得出來,禾箏思緒清晰,不跟季平舟作對的時候,還是理智的,起碼沒有陷在陌生人的無緣無故的好中,無法自拔。


  裴簡先帶走了一部分行李。


  剩下的等季平舟回來再帶走,順便將禾箏也帶回和風苑。


  晚間有雪。


  路不好走,他回來的早了些。


  還順手給禾箏帶了吃的,讓她坐在一屋子紙箱中間吃飯,自己在旁收拾剩下的東西。


  剩下幾隻箱子還沒封箱。


  季平舟拿著膠帶,正要貼上時,看到縫隙中間有一點黑白的顏色,還有玻璃反光,是被封塵起來的宋聞遺照。


  在他住進來之前,禾箏一直是把遺照放在客廳的。


  後來不知何時就收了起來。


  現在離開這裏,還是要帶走。


  沒作聲,季平舟回頭看了一眼,禾箏正一口口的吃麵,雙頰被熱氣熏的泛紅,對上他的眼神,跟著一笑,“怎麽了?”


  “沒。”季平舟收攏了那些淺淺波動的心思,笑著將箱子封上,“餓了吧,今天白天吃東西了嗎?”


  “沒有,都在忙著裝東西了。”


  “都裝好了?”


  “裝好了。”


  她在吃東西,所以聲音有些悶悶的,也並沒有注意季平舟的麵色,他低頭,因為走神,箱子隻封了一層,不太牢固,但也沒有心思繼續了。


  而是喃


  喃問了句,“有沒有忘記帶的?”


  “沒有啊。”禾箏四處望了一遍,“沒有忘記帶的了,你的都收拾了。”


  “那有沒有多帶的?”


  這一聲問的季平舟沒什麽底氣,音量放低了很多,禾箏聽的也不清楚,麵撐在筷子上,都快放冷她也沒吃進去,“什麽?”


  季平舟將手邊的箱子推開。


  “沒什麽。”


  “你輕點,”禾箏對這些東西都格外小心,下午裴簡抱著,都沒敢亂放,“裏麵的東西容易碎的。”


  的確容易碎。


  照片帶走,還要帶著相框,稍微磕碰,就會留下創傷了,怎麽能不碎。


  季平舟不再言語,默默將剩下幾個箱子裝好了,禾箏還沒吃完,他先拿了幾隻,“我先拿下去,你慢慢吃,不著急。”


  “好。”


  禾箏點點頭,看著季平舟的背影,還不忘提醒,“小心點啊。”


  門關了半扇。


  他從裏麵走出來,看著身前的箱子,沉重,壓著手臂,仿佛抬著的已經不是箱子了,而是宋聞的靈魂,好像以後無論走到哪裏,禾箏都會帶著他,他也將永遠存在在他們的生命裏。


  原以為禾箏許久沒提起他。


  算是忘記了。


  可昨天的大提琴,今天的遺照,都在提醒季平舟,她沒忘,她這輩子都不會忘。


  電梯打開,外麵的冷氣撲麵而來,幾乎凍僵了季平舟的陰涼麵色,他舉步維艱地走在雪裏,這兩天的天氣尤其冷冽,到了夜裏更是。


  一腳陷進雪裏。


  冷意蔓延。


  他伸手去開後備箱,手被寒風吹的發僵,才摸到開關,手卻驀然一軟,懷裏的東西有了傾斜,全部掉在雪地裏,沒封好的箱子,也直接散開,零零散散的東西落了一地,還都陷在雪裏,包括那張宋聞的遺照。


  裱框也碎了,他的恬淡笑容,就這樣破碎。


  大雨紛飛夜,季平舟第一次有了無措感,要是讓禾箏看見,一定會責怪他。


  畢竟這算得上是她最珍貴的東西了。


  -


  將麵吃完收拾了扔掉。


  禾箏還沒等到季平舟上來,放個東西而已,不該這麽久,打電話過去,他的手機卻在樓上,她隻好拿了傘跑下樓。


  才跑到大堂門口,便看見那台黑色車輛的兩束光芒落在季平舟身上,他的衣擺垂在了雪裏,已經濕了大半,他卻不覺濕冷,手還在雪堆裏摸索著什麽。


  手指骨節沿著手臂,在輕微的顫抖。


  頭發絲上沾著雪,肩頭也濕了,麵孔蒼白如雪。


  禾箏跑出去,忙將傘遮到季平舟頭頂,又將他拉起來,急忙拍了拍肩頭的雪,看著凍紅的手指,一陣心悸,直接拿到了手裏捂

  著,“你撿什麽呢,這麽冷也不打傘,明天就生病了。”


  “不小心把箱子摔了。”季平舟想把手抽出來,生怕凍著了禾箏。


  她卻緊緊握著,用自己的手搓著,放到嘴邊哈著氣,直到有了點溫度,才換另一隻手,“摔了就摔了,那麽厚的雪,手不疼嗎?”


  她這樣著急,隻是不知道他摔的是什麽。


  季平舟一時生怯,竟然有些害怕坦白,他知道自己沒有宋聞重要,但隻是自己清楚就夠傷人,要是親耳聽到禾箏說,恐怕會心慌。


  可總要說實話的。


  他性格如此,不能撒這種謊。


  “撿起來了一點,在車裏了。”


  禾箏沒去看,隻一心給他捂手取暖,又將自己暖和的手去貼他冰冷到沒有溫度的麵頰,冷的掌心生疼。


  季平舟卻有些反常,冰天雪地之間的眉眼都顯得生冷。


  “你不看看摔了什麽嗎?”


  “看什麽?”禾箏急的眼睛發紅,“摔了就摔了,那些破東西有你的身體重要嗎?”


  雖然有所觸動,可她現在表現的越在乎,等會看到宋聞被摔碎的遺照,也會更激動。


  季平舟不敢去想,可又不得不麵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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