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配不上她
刹那。
話筒裏靜到仿佛隻剩下細密的風聲。
還是從車窗縫隙裏透過來的。
季平舟麵色微微降落,捂住了話筒,看著裴簡,用唇語問:“是不是打錯了?”
根本不是禾箏的聲音。
裴簡也有點懵,上前看了一眼,確認是魏緒白天給的號碼沒錯,輕輕衝季平舟搖頭,“沒錯。”
他這才將手機又置放到耳旁。
那端。
程家樹先沉不住氣,又問了句,“請問找誰?”
他音量又低又細,生怕把禾箏吵醒。
剛才突然震動的聲音,就夠讓他膽戰心驚了。
這一聲要更清晰些,季平舟大約認出了程家樹的聲音,“找禾箏。”
“舟舟?”程家樹不自控的放高了一些音量,“你醒了?”
“禾箏呢?”
季平舟並不想跟這個人敘舊。
他們也無舊可敘,他隻想聽禾箏的聲音,也想問問,這麽晚了他們為什麽在一起。
程家樹並沒想太多,甚至沒顧及到季平舟剛醒,還帶著傷,愛人不在身邊,心靈有多脆弱,他隨口一句話,後果則是不可估量的。
“她睡了,要不我把她叫醒。”
“……睡了?”
裴簡站在一旁,隻覺得季平舟周邊涼颼颼的,像站在夜晚的雪地裏,聽到他連聲音都降低了溫度,“你們怎麽在一起?”
程家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他是沒有那個意思的。
“不是……你別誤會,她要回燕京拿東西,我開車送她,她在車上睡著了。”
季平舟的語氣太嚴重。
讓程家樹都不自覺結巴了兩句。
就算是在車上,也是他們單獨在一起,他不懷疑禾箏,卻不相信程家樹,這個人能在魏業禮身邊這麽多年,並不是簡單的人物。
就算他這麽說了。
季平舟的語氣也沒好到哪裏去。
“叫吧……我有話跟她說。”
看了眼靠在副駕駛上眯眼休息的禾箏,她眼睫纖長,投下的影光很淡,形成了一片,被細聲叫了叫名字,睫尖才顫動了兩下,困乏著掀開眼皮。
透過話筒。
季平舟能聽到程家樹叫禾箏名字時候的柔和,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可自己就是不爽快。
想到禾箏跟他單獨在一起,就更急躁了。
以往再怎麽樣都有魏緒跟他們在一起。
他還從沒有在意過這個人。
“季平舟的電話。”
簡單六個字。
不知撥動了禾箏哪根弦,她太陽穴跟心髒一同,突突亂跳,忙搶過了手機,頓時半點困意也沒有了,有了全是對季平舟傷勢的關心。
“喂?”
試探著發
聲,確定他還在。
季平舟將喉頭的酸氣按耐下去,“回燕京做什麽?”
他平鋪直敘。
讓禾箏立刻明白,這是程家樹跟他多說了兩句。
“……回去拿點東西,好去看你,給你帶點衣服,你呢,受傷了嗎?重不重?他們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不要回去了,直接過來。”
要不是發現程家樹單獨跟她在一起,季平舟還不知道自己的醋意這麽厲害,以前是天天吃宋聞的醋,可說到底他是墓碑裏的人,並沒有真的看到他們發生過什麽,可程家樹不一樣,他是個大活人。
禾箏那麽軟的心腸,對誰都心軟。
他不願意他們單獨在一起。
聽見他這麽果斷的說這話,裴簡卻急的上前一步,想搶過手機,被季平舟冰冷冷的一眼瞥過去,又不敢輕舉妄動了。
禾箏也沒反應過來,剛睡醒,嗓音都有沒有防備的朦朧感,聽上去細軟,是男人最喜歡的那掛。
“……現在?可是我已經快到了,而且魏緒說我現在不該過去。”
她坐在程家樹身邊,季平舟不想她這樣說話,語氣更果斷,“不用聽他的,我想你了,要見你。”
“我也是。”
他們都不吝嗇自己的思念。
也是禾箏一句話,成了季平舟的定心丸,他們約定她拿了東西就過來,卻也隻是口頭上的衝動約定。
結束了通話。
季平舟才忽然意識到什麽,他摸著額頭的紗布,“小簡,醫生是不是說我這裏會留疤?”
這裴簡不敢回答。
站了好半天,也沒能說出口。
季平舟卻已經知道了,“會,對嗎?”
“舟哥,這不重要。”
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才最重要,這點疤痕,又算得了什麽。
可對季平舟來說,這太重要了,“她還是那麽漂亮的姑娘,我要是留了疤,就配不上她了。”
“這是為了方小姐受的,她一點都不會嫌棄的。”
不光不會嫌棄。
甚至會心疼的不得了。
哪裏還會在乎破不破相的。
也許是程家樹在的緣故,讓季平舟頭一次有了危機感,他以前害禾箏撞到桌角留下過疤,那時候是鮮血淋漓的,讓她的睫毛上都沾著血,瞳孔濕漉漉的看著他時,他心絞著痛。
現在想來,還是一報還一報。
“她不嫌棄,我自己嫌棄自己。”
在裴簡眼裏,季平舟為了禾箏,偏執到了一定地步,“您讓方小姐過來,是認真的嗎?”
“不然呢?”
提到這,他有不悅,還有醋意,“讓她繼續跟魏家那個義子在一起嗎?”
“舟哥……”
裴簡摸了
摸後頸,沒由來的冒出一句調侃,“你也太小心眼了。”
季平舟冷笑起來,“我明天就讓外公把季舒嫁出去,看誰小心眼。”
“別,我小心眼。”
提到他的軟肋,裴簡就隻能道歉,趕忙退出去,雖然不知道季平舟究竟是怎麽打算的,但他向來有自己的一把算盤,敢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決定,就一定有辦法對付外界那些不確定因素。
他做的任何決定。
裴簡都隻能安然接受。
倒是禾箏,掛了電話便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聽魏緒的,直接過去了,他就會嚇唬人。”
“季平舟怎麽說?”
“他說要我直接過去。”
根本沒有魏緒說的情況那樣嚴重。
禾箏有被欺騙的錯覺,程家樹卻也不明白,喃喃低語,吐露了一些真實狀況,“舟舟這是真的很想見你了,聽說他家裏人一直在責怪他。”
“怪他什麽?”
“沒有救他姐姐。”
程家樹沒有惡意。
隻是想讓禾箏多了解一些內幕,免得過去了,還雲裏霧裏,被人欺負。
倒退的夜色風景裏,禾箏傾露了些異樣的神色,她有一張輪廓清冷卻柔和的臉,是能走進人心裏的樣貌。
言語卻有不符合氣質的直白。
“季言湘是活該,是她放的火,還把我鎖起來,見了季家人,我也敢這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