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辛苦老婆

  明知他是開玩笑,禾箏還是回頭看了看,生怕央姨突然折返回來,抓到她。


  心虛的神色是掩不住的。


  讓季平舟看了忍不住發笑,不再逗她,“好了,嚇唬你的,快過來。”


  他張合了下手掌。


  急切都寫在肢體語言裏了。


  在這個時候,他哪裏都去不了,沒有了以往盛氣淩人的樣子,就連多活動兩下,都要有人在一旁陪伴。


  禾箏能理解他的依賴。


  那次眼睛被熏壞,他也是依賴人,當時還得端著架子,現在是完全暴露了本性。


  禾箏才把手遞過去。


  季平舟便握成了拳,放在自己心口,要不是他無法動彈,就將她抱進懷裏了,失而複得,比什麽都重要。


  “我給你倒水,先把手放開。”


  “不想喝。”


  明明就是個病人,要求還不少,禾箏不聽他的,他便擺出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樣,讓人無可奈何。


  捏著她的手指,他都覺得有趣。


  又抬起來端詳了下指端,不算光滑,有長期觸摸琴弦留下的瑕疵,可偏偏是那瑕疵,才讓她顯得與眾不同。


  禾箏隻能單手給季平舟盛湯。


  鮮味滿溢出來,窗外是雪,房內格外溫暖,此情此景,和當年的場景無限貼合。


  連禾箏的樣子,也猶如當年。


  臉頰皮膚,都是一樣的光澤。


  “那裏沒什麽東西,勉強做了點,你先嚐嚐,明天再多做點,想吃什麽?”


  單手拿著碗,禾箏放到季平舟麵前的小桌板上,他的情況,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起身,後背的撕裂,他自己看不到,但裴簡有來幫護士拆過紗布,他知道是多嚴重。


  縫了好幾針,這條命能保住,都是萬幸。


  那傷口季平舟不敢讓禾箏看,看到她肯定要掉眼淚,把罪都怪在自己身上。


  那樣的場景。


  他看不得。


  禾箏抽動了下手,“你要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喂啊。”


  他說的理所應當。


  “那你倒是把手鬆開,一隻手怎麽喂?”


  房內的燈光太明亮,總給人還在白天的錯覺,若不是玻璃窗外那大片被渲染開的墨色和點綴的白色雪花,他們真要以為這是白晝了。


  也是在這樣的光裏。


  禾箏能清晰的看到季平舟眼睛裏錯落的失意和掙紮,他就是不放手,不知在醞釀著什麽。


  良久。


  才斟酌出受了大委屈的語氣,“你以前都能單手喂我喝的,我現在摔破了腦袋,不好看了,你就不喂我了?”


  “季平舟,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天天愛裝可憐?”


  禾箏想給他跪了。


  什麽樣的理由他都能編


  造的出來。


  她還是輸給他了,不得不單手,艱難的將湯一口口喂給他,他每次低頭,額頭那塊紗布就會被放大,“真的會留疤嗎?”


  紗布遮著。


  看不到下麵的傷口。


  禾箏還以為是個小傷,今天被他這麽一說,才想起來要問,而且聽他們的口氣,是季平舟傷的很重的意思,可這麽看,除了額角的紗布明顯。


  其餘傷。


  她竟然不知道在哪裏。


  “應該會。”季平舟很清楚,當時已經走下了樓,砸下來的是玄關的櫃門,他輕側了下身子躲過一些,不然現在,眼睛恐怕也要被戳瞎,“真留了疤,怎麽辦?”


  “留了就留了。”


  她並不在意這些。


  季平舟沒辦法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會醜。”


  “我以前也留過疤,醜嗎?”


  四目相對。


  禾箏的勺子抵在了季平舟唇邊,他怔愣著,仿佛是在思考,思考完,鄭重其實道,“醜。”


  活該他受傷!

  禾箏把勺子扔回去。


  “自己吃吧!”


  到這個時候,季平舟又捏著禾箏的手求饒,要不是說是一家人,季舒早上那個神情,簡直跟他現在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總算伺候他吃完了東西。


  夜色濃重,隔著窗戶也能發覺嚴重的肅穆寒冷,禾箏陪床,就隻想趴在季平舟身邊,半個腦袋窩在他懷裏,他很不安分,最喜歡的事就是撥弄她的頭發,又捏耳垂,喃喃自語一句,“又要辛苦老婆照顧我了。”


  “還不是呢。”禾箏把自己的身份認的很清楚,他們並沒有法律上認證的關係。


  如果有一天季平舟不要她了。


  她就隻能被掃地出門。


  “我說是就是。”他在這方麵,又有著無理的霸道,“等我傷好了,我們就回去。”


  “回哪兒?”


  “回家。”


  季言湘是真的沒有了。


  從火場出來的那一刻,季平舟就是放棄了她的生命,怎麽說他們也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弟,禾箏不相信他會不難過。


  “你姐姐的事……”


  “不要提她。”季平舟半捂住禾箏的耳朵,“自作自受。”


  他對季言湘是恨到了極致。


  那麽多年對她的好,也都跟著喂了狗,這樣的人,早晚都是禍害。


  提起她時,季平舟藏不住的煩悶,跟禾箏說話,又成了他原本的樣子,透著溫暖,“那天,她是不是還打你了?所以才會把你鎖在櫃子裏?”


  混亂,擁擠,嘈雜。


  還有冰冷。


  這都是那天關於禾箏回憶的字眼,“很多我都忘了,隻記得你剛走,她就衝了進來,什麽都沒說,就拽著我去房


  間裏,我掙紮,她還是不放手。”


  “火呢?”


  “是她點的,她抽了我兩巴掌,我有點暈,就……就踹了她一腳。”


  在季平舟趕到前,臥室裏早已一片狼藉,也是禾箏那一腳,把季言湘踹的摔到,崴了腳,她起初以為沒有大礙,在把禾箏鎖起來之後就想跑,誰想到太著急,會突然從樓梯上滾下去,導致無法行走。


  這對禾箏來說是噩夢。


  季平舟不想她多回憶,“不用害怕,是老天都看不過去,懲罰她。”


  房內的藥味很重,但好像跟季平舟在一起,就是會聞到這種味道,微苦,很澀,吞咽的時候是割喉嚨的疼,起初治愈的過程一定不會很愉悅。


  可治病,吃藥,是少不了要這個程序的。


  日複一日之後,才會發現,他真的能治愈她所有創口,是一味苦藥,也是一味良藥。


  誰都不愛吃藥,禾箏也一樣,可誰都不能不治病,她更是。她將頭埋進他的懷裏,耳朵貼著心髒,長長久久的聆聽他鮮活的心跳。


  抓緊了衣擺,她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沒來之前,我很害怕你因為季言湘的死,而跟我分開。”


  聽到她的哭腔,季平舟又覺得心顫,“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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