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我脾氣不好?
一場婚禮,最疲憊的還是季舒。
好幾次她都險些撂挑子不幹了,高跟鞋像是利器,到後半場,每走一下,就割著她的腳踝,婚禮結束下來,腳踝已經被磨破了。
破了皮,翻著肉。
坐上車,便一步都走不動了,累癱在座椅上,腰都直不起來。
老司機看著她,笑出一聲,像笑自家孩子一樣,“結婚高興的事,怎麽在小舒臉上這麽難受?”
“能不難受嗎?”她想彈坐起來,可惜沒有力氣,隻好擺擺手表達反抗,“再也不結婚了,太累了。”
裴簡彎腰幫她脫了那雙不合腳的鞋子。
小心拿創可貼先貼住了傷口,又替她揉著疲軟的小腿,“就結一次。”
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季舒靠著裴簡的腰休息,眼皮在打顫,“我哥呢,怎麽沒看見他們?”
老司機疑惑一聲,“他們早就走了啊。”
在剛敬過酒,準備散席之前。
禾箏就扶著季平舟上了車,還是他親眼看見的。
聞聲。
季舒長長地拖出一聲音,“啊——我還想明天跟嫂嫂去玩呢。”
“剛結過婚,還玩什麽?”
原定的是要去度蜜月。
可季舒留學那幾年把那些能玩的地方都玩遍了,再沒有什麽新鮮的,她不願意去,裴簡便由著她。
婚假這幾天空了下來。
一心想的竟然是找禾箏玩。
季舒托著腮,思量了許久,“也是,而且嫂嫂的病還沒好呢。”
“好了吧。”老司機想著剛才禾箏扶季平舟又去開車的樣子,一點也不覺得傻,“說不定就是她鬧著玩的,逗逗你們。”
“不可能。”
季舒確定又不確定。
可為了給禾箏澄清,也隻能這麽說了。
無意抬眸,卻看見裴簡嘴角噙著一點笑,當下沒問,回到婚房了,被一大堆氣球鮮花淹沒的地方難以下腳。
季舒好不容易能躺到沙發上,眯著眼,衝裴簡招了招手,他跟著過去,本意是想給她換衣服的。
可她卻有別的話要問。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她目光如炬,讓裴簡逃不掉,“我能知道什麽?”
“嫂嫂的事。”
就算這樣點明了。
裴簡還是不願意說。
季舒隻能用別的法子,想都沒想,便在他臉上親了下,“這樣能說了嗎?”
他還穿著在婚禮上的西服。
胸前是領花,新郎兩個字寫的醒目。
也是這一天,他們才算真的在一起,裴簡沒怎麽猶豫,也不覺得這是什麽難以說出口的事情了,“那天我去和風苑,見到方小姐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啊?”季
舒激動地抓住他的手,“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我都去了那麽多次,都沒發現。”
在熊貓館把禾箏弄丟的時候。
她自責的要死,也猜測過禾箏的病是假的,但也隻是猜測。
沒想到裴簡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說,“……就是她給我喝東西的時候,就是知道我怕辣才故意給我喝那個,真傻了,應該不會這麽準確吧?”
知道他怕什麽就弄什麽。
太大的巧合了。
“就這個?”季舒忽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裴簡是確定的。
“不然還有什麽?我也隻見過她一次,也沒想到她還記著這些。”
“不應該啊,你什麽時候得罪嫂嫂了?”
“以前,經常說些不該說的話。”
或是威脅,或是警告,或是提醒。
他實在不是個說話好聽的人,措辭也不嚴謹,所以會讓禾箏不高興,從而記恨,也不是不可能。
摸了摸耳朵,裴簡突然嘟囔一聲,“……女人都這麽愛記仇吧。”
音量夠小了。
還是被季舒聽到。
“什麽女人都記仇?”她不服氣,“你罵人還挺高級的,要罵罵一圈。”
裴簡擺擺手,舌頭不可避免的打了結,“……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就……”
“就什麽就,你就是這個意思。”
好好的新婚夜。
被裴簡一句話攪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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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箏不知道因為自己害得他們沒過好新婚夜,事後才聽季舒說起來,沒辦法控製住不去笑她。
衝著茶,還要調侃一句,“裴簡脾氣真好。”
要是她衝季平舟這樣,早就被收拾了,哪裏還會給她撒野的機會。
這是真心感歎。
可她忘了,季舒怎麽說也是季平舟的親妹妹,聽了她的話,轉頭就告訴了季平舟。
送禾箏去練琴成了每日的常態。
禾箏固定下車前給季平舟一枚離別吻,這次吻完,他卻一反常態,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在她怔然地目光裏問:“我脾氣不好?”
他一出聲。
禾箏便知道,又是季舒那丫頭告了狀。
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先發製人,“你們季家人,天天都這樣串通一氣的嗎?”
“沒辦法,季舒是我派在身邊的間諜。”
“那我以後再也不跟她說這些了。”
趁著季平舟沒發火之前,禾箏急忙跑下了車,緩上一口氣,看吧,她就說他脾氣不好。
不是抹黑,事實如此。
乘著電梯上樓,練習室還在樓上,這裏比前幾年的模樣要好上許多,從前電梯都隻有一部,
現在擴張了麵積,將原先隔壁的幼兒園改造了進來。
在那裏練習的是一些新起之秀。
她們,都是站在過最高點,而後摔下來,現在又想重新拾起老本行的人。
這裏的人都和氣,有崇高的理想,對彼此都有敬畏心。禾箏在這裏隻是萬千之一,卻又不可能泯滅人群,誰都知道她是誰的人,季平舟要是想,完全用不著這麽多彎彎繞繞就能輕鬆讓她站在聚光燈下。
可他知道,自己要是真這麽做了。
禾箏恐怕會爆炸,又要拿老套的邏輯跟他吵。
所以他便由著她玩,看著她折騰。
禾箏在這裏算得上樂觀熱情,見了誰都會打招呼,跟在季家那個陰鬱的樣子完全不同,順著走廊走,快到練習室時,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明豔,卻又在距離兩三步遠時,全部僵住。
站在練習室門口的人在抽煙。
背後是陽光,包裹著他周身的是煙霧。
見到禾箏來,他很快滅了煙,笑臉蒼白,透著死氣。
上次見麵還是孕檢的時候。
禾箏都快忘了還見過他,一直沒在意,卻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他,“你來幹什麽?”
秦止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神態看上去,聽上去都沒有惡意,“上次見到宋聞以前的老師,說你回來了,特意來看看。”
“看過了,走吧。”
她冷淡至極。
盡管如此,也趕不走秦止,他站穩了,神情莫測,越是這樣,禾箏才更覺得脊背發涼。
他卻意外裝出了一副好人樣子。
“你別誤會,我就是路過這裏,正好來看看宋聞老師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就走。”
他說走,便一秒鍾也沒馬虎。
轉身就走,也沒有回頭,不極端,也不偏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