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哭包
車廂內幽靜黑暗,充斥的是季平舟懊惱的自責,對從前,對所有錯誤的決策,他都無比後悔。
裴簡不知該怎麽安慰季平舟。
在他的立場上,禾箏是沒有份量的,無論如何,他都是站在季平舟那邊替他說話的,“舟哥,你們結婚,她是要付出些什麽的……而且,她現在也能回去了。”
這時候。
季平舟才發現,他們比他要鐵石心腸多了。
“她可以不跟我結婚,是我需要她。”
眼睛剛恢複那會兒。
他的確太需要她了,看到她的時候都是甜絲絲的,那是他前二十幾年都沒有過的感覺。
是他一定要娶她。
不是她一定要嫁。
場館內的表演還在繼續,很淺的聲音飄出來,塞滿了季平舟的耳朵,是好聽的音樂,可他卻悶的不行。
他沉默下去,低著頭,許久之後才呼出一口氣。
麵目冷清,聲音也冷,“等會你送季舒回去。”
裴簡“嗯”了聲。
“那方小姐?”
“我送。”
-
他們坐在兩台車上。
等著表演結束。
大批的觀眾從裏麵魚貫而出,昏暗的道路很快被塞滿,裏麵卻沒有季舒,也沒有禾箏。
她是演出人員,是要逗留一會兒。
季舒為了等她,大概也會晚一點出來。
季平舟跟裴簡都很有耐心,誰也沒有去催促,都靜靜地坐在車裏,等待她們笑著出來,一起分享著禾箏第一次表演成功的喜悅。
月亮陷在了夜晚的烏雲後。
透過車窗看去,顏色更深,季平舟卻覺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審判席上,等待禾箏笑著出來,然後給他致命一擊。
可她們出來的時候。
他又釋懷了。
現在這樣,他應該為她高興不是嗎?
季舒先看到了裴簡的車,挽著禾箏過去坐,季平舟的車分明就停在不遠處,就在同一片視野地,她們卻都沒有看見。
隻因陷在過於愉悅的情緒裏。
所以沒注意。
季平舟隻能打響喇叭。
突如其來的刺耳聲嚇的場館最後出來的三個人為之一怔,齊刷刷看了過來,也都認出了季平舟的車。
最害怕的還是惠柔。
下意識就往她們身後縮了縮。
禾箏卻好像明白了什麽,她是不怕季平舟的,就算撒謊了,也可能解釋,理由還有很多可以選。
“我過去吧。”
她主動站過去。
季舒卻不放心,“能行嗎?要不我過去解釋解釋,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就是因為不是大事,所以不用害怕。”
禾箏是這樣想的。
她反倒心情愉
悅,以為隻要能哄哄季平舟就好了。
每次犯錯,也都是這麽糊弄過去的。
車門是鎖著的。
禾箏彎腰敲響車窗。
聽見門鎖落下。
她拉開車門,回頭還對她們揮了揮手。
車內空氣幹淨,比嘈雜的場館內要舒服的多,禾箏臉上帶著淡淡的標準妝容,睫毛是翹的,唇是水紅色,很提氣色,眉毛也被化成了柔和的柳葉眉,很細的一條,頭發沒弄幹淨,留著一些碎發擋在臉上。
她穿著黑裙子坐在切割的光芒下時。
就是這張臉。
眼睛都是明亮的。
這妝是化妝師統一給的,可帶在禾箏臉上,就是與眾不同。
“你怎麽來了?”她對撒謊的事情隻字不提,掛著笑在肩上,那笑太純粹了,純粹的讓季平舟舍不得潑冷水。
但他又難過。
難過到盡管極力在掩飾了,可看著禾箏的眼神還是帶著傷痛。
禾箏寧願他責怪自己。
也不要這樣。
她僵了下身子,“……怎麽了?”
伸出手,她想去碰季平舟的臉,才碰到,便發現了,他的皮膚是冰涼的。
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禾箏發覺他的異常,開始解釋,“隻是他們覺得我是走後台的……我不想讓別人這麽認為。”
每首曲子,她都用所有擠出來的時間練習的。
喝口水的時間都吝嗇著。
才能練成那個樣子。
如果讓季平舟來,有人認出他的話,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禾箏說的太多,他也不會聽。
他眨眨眼,瞳孔又恢複了平常的神色,“我也喜歡聽那些,以後能告訴我嗎?”
沒有想象中的責怪。
也沒有嚴詞厲色。
禾箏欣慰多了,手也跟著下垂,季平舟卻急忙拉住,貼在臉上,“先說,行不行?”
“……不行。”她沒有開玩笑。
明顯的,季平舟手有僵硬下去。
禾箏在這點上,不太想退讓,“我可以把琴帶回去,你想聽什麽,讓你單獨聽。”
“我聽不懂。”
這是他難過的。
好歹也是從小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可偏偏跟季舒一樣,對音樂不感冒。
看他垂著眉,委屈的小模樣,禾箏笑出一聲,抓了抓他的臉,“聽不懂又怎麽了?聽不懂也能聽啊。”
“可以嗎?”
“可以。”
她是確定的。
這樣說了季平舟才稍有了愉悅。
有些激動地將禾箏抱進懷裏,抱了很久也不肯放開,不吭聲,漸漸的,禾箏甚至以為他要睡著了。正要把他推開,卻感覺脖頸有了點濕潤。
那是他在流眼淚。
她有些錯愕。
分明都商量好了,不該這樣。
拍了拍季平舟的背,她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季平舟,唇貼在他耳邊,“哭什麽?幾歲了,你怎麽成哭包了。”
他聲音的確顫,還埋著哭腔。
“對不起老婆。”
他遲來的道歉讓禾箏不知滋味,不高興,也不難過,更不用惆悵地感懷些什麽,“真對不起我,就先起來,壓得喘不過氣了。”
這麽說了。
季平舟才依依不舍地坐回去。
眼睛是通紅的。
禾箏歎息一聲,“百年一見,快別難過了。”
“在老婆麵前難過,不丟人。”
他還挺有道理的。
禾箏不知該哭該笑。
“是是是,咱們快回去吧,我要餓死了。”
不,應該是他的兒子要餓死了。
季平舟坐回去開車,“這就帶老婆去吃慶功宴。”
“什麽啊?”她皺著眉,“這算什麽,沒什麽好慶祝的。”
“要的。”
他很認真。
“以後你演出我不能去看,隻能等你結束了,給你慶祝,這樣也不行?”
真怕他又鬧起悲傷情緒。
禾箏附和下去,“行,少爺說的話,誰敢不聽?”
車開在月光灑滿的路上,他笑著,“還能有誰,少奶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