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讓我認錯

  沒跟程家樹聊太久。


  在天色擦黑時,禾箏離開那裏,又打車回了酒店,這次程家樹給了她一把鑰匙。


  是燕京一處房產的鑰匙。


  要她離開季平舟的話,就去那裏住,雖說她有貞悅府,可那裏是季平舟知道的地方,隨時都會被找到,能有新的住處,也算是避難所。


  沒白收他的東西。


  作為交換。


  禾箏將貞悅府的鑰匙給了程家樹。


  車停在酒店樓下,她就算要搬走,也要來拿行李,琴也還在房間裏,都是必須要帶走的。


  車外是冷風。


  在這個季節,已經不算凜冽了,卻還是透著點刺骨的寒,從皮膚上擦過時,會引起一陣顫栗。


  禾箏係緊了身前的紐扣。


  低頭走了兩步,沒看前路,臉頰是被冷風吹紅的,眸中也是渙散,額頭忽然撞到一堵肉牆時還是驚呼了一聲,是從喉嚨裏泄出來的,輕重都沒控製。


  她扶著額頭,抬起臉來,風吹來,吹的頭發有些亂,視線頓時模糊了。


  又凝滯了兩秒。


  才清楚看到季平舟的臉。


  他大概是在這裏等了很久,風很冷,他來得急,身上的衣服並不禦寒,露在寒風中的一截手腕已經凍到泛紅。


  四目相對了沒幾秒。


  禾箏忽然別開臉,看向別處,也很陌生,陌生地想要往其他地方走。


  思想在動,牽連了腳步。


  還沒走,就被季平舟一把抓進了懷裏,他按著她的腦袋,往懷裏抱,幾乎將她整個圍裹了起來,風也吹不進來,滿懷,都是他的氣味。


  這種時候。


  禾箏又想起在酒店時,他冷漠的一瞥。


  無疑是殺人利器。


  每次想起,禾箏都心絞痛。


  她直起手,想要將他推開,現在他的無限靠近,隻會讓她更排斥,喘不過氣,似要窒息。


  “放開。”


  她這麽說。


  季平舟卻沒有安全感,抱得更緊。


  “我說放開,你聽不見嗎?”


  拔高的聲音是尖銳的,也刺耳,卻也滲透了禾箏這些天的傷情,從那天被他漠視開始,她的委屈就在積累了。


  到現在,已經成了一條可以淹沒人的河流。


  季平舟將臉埋下去,手指間纏繞著禾箏的發絲,聽著她的話,心是隱隱作痛的,鼻尖也被什麽奇怪的味道刺激到。


  一陣風吹過。


  將那股味道吹散了。


  讓季平舟很快辨認出,那究竟是什麽味道。


  “你怎麽喝酒了?”


  身上的氣味太烈。


  被季平舟聞出來了,禾箏這個時候正在氣頭上,能不遺餘力地傷害他,空洞地望了眼墨藍色天空上懸掛的明月,話說得很淡,


  “我怎麽不能喝酒。”


  “懷孕了,不能喝酒。”


  這點常識。


  她不可能不知道。


  禾箏依舊望著天,“我做掉了,可以喝,想喝多少喝多少。”


  季平舟抱著她。


  身體有明顯的僵硬。


  嗓音很悶,鼻尖也酸了,惶恐是居多的。


  “別這麽說,我有錯,你也讓我認錯,一聲不響就跑是什麽意思?”


  他還想說他找了她好幾天。


  夜不能寐。


  最嚴重的時候,兩天都沒進食,暈倒在裴簡旁邊,還被他怨怪了一頓。


  這個家夥成了他的妹夫之後,越來越大膽。


  連他的不是也敢說了。


  可他說的又對,他不該這麽極端。


  禾箏卻不想給他希望,也不想跟他開玩笑,他將她當作陌生人,心安理得地接受別人的照顧的時候,可沒給過她希望。


  “沒人跟你開玩笑,不然你以為這味道是假的嗎?沒做掉的話,我喝了那麽多,早該流產了。”


  這時候她甚至有些感激程家樹了。


  讓她有個機會,也看到季平舟那麽心碎的表情,她承認自己不是什麽十全十美的好人,他怎麽對自己,她就要怎麽還回去。


  可季平舟就是不相信,不相信她有那麽狠心。


  “我那天不知道你過去了。”


  “知不知道,不重要。”禾箏太想掙脫開這個牢籠般的懷抱了。


  她推著季平舟的手。


  他不動。


  她就隻能咬他的肩膀。


  那個味道實在不太好,畢竟是衣服,哪怕柔軟,也是苦的。


  季平舟就那樣忍著痛,“你咬吧,隻要能發泄出來,隨便咬。”


  “滾開。”她是真的氣了。


  拚盡全力推開了他。


  自己也被那股力摜著後退了好幾步,險些跌倒時,又被季平舟扶住,“小心點。”


  禾箏揮開手,麵色是僵冷的紅。


  她瞪著他,眼眶都有點紅。


  “用不著小心。”


  她在提醒什麽,季平舟也許聽得懂,也許聽不懂,“跟我回家。”


  “不回。”


  那份小性子上來了是抵不住的。


  禾箏不知道這算不算無力取鬧,可如果算,他那麽對她難道就這樣輕飄飄的過去了,但拿孩子開玩笑,的確是觸到了季平舟的底線。


  “你有幾天沒吃藥了?”


  他捉著她的手不放,“回去,怎麽罵我都行,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沒人跟你開玩笑。”


  禾箏重複著。


  她身上的確有酒味,還是濃烈的那種。


  季平舟麵色愈來愈沉,“我看看。”


  他說著就要伸手來碰她的腰,還沒碰到,便被禾


  箏推開,“沒了就是沒了。你不是一直都瞧不上我嗎?現在好了,找你瞧得上的去吧。”


  這是氣話。


  但讓季平舟聽著,卻尤為刺耳。


  “我什麽時候瞧不上你了,你講講理?”


  他後知後覺地找回來,酒店房間已經沒人了,靠著那一絲念想在外麵等,等到現在,片刻不敢停歇,就為了看她一眼。


  這叫做瞧不起嗎?

  季平舟眼底有很深刻的笑意。


  他有時候太恨他們之間的不平等感,禾箏因為身世,一直是自卑小心的,所以他小心謹慎,不敢傷害她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可就是這自尊心,才最害人。


  “你瞧得上我?”禾箏才覺得可笑,“你瞧得上我你在外麵把我當陌生人?”


  被提醒了,季平舟才想到那天。


  他的神情垮下來,有點落敗。


  那天是怎樣的情況,他已經不願去回想了,兩天的會議導致他精神全麵崩潰,整個會議廳的人都陷在勾心鬥角中,他身處其中,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時正是第三場會的過渡時間。


  遇到禾箏是意外。


  躲避她的目光,也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那樣頹喪的模樣。


  包括那些站在他對立麵的人。


  都是他的敵人。


  讓他們見到禾箏,她的危險也多一份,威脅他的籌碼,也多了一種。


  那麽多理由。


  他卻無法跟她解釋,問來問去,還是繞回了原點,在冷風裏,凝著禾箏冷漠的眼睛,靈魂一點點下墜,“孩子,真的做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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