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不用哄我
楚瓷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臉對視上男人的視線:“你這是在哄我嗎?”
傅珩輕笑一聲,伸出手攬過她的肩膀:“嗯,我在哄你。”
他在哄她。
那麽她是不是應該受寵若驚啊!
楚瓷想笑,但是扯了扯嘴角又笑不出來,她抓了抓頭發:“你不用哄我,我明白的。”
她終於抬起臉,朝著男人笑了一下:“我懂,溫小姐是你的責任嘛!”
因為這一分責任,所以,傅珩不得不時時刻刻將溫馨牽掛在心中,即便不能娶她,但是依舊會不計回報的幫助她。
傅珩低眉,目光灼灼盯著她,他伸出大手輕輕拂過她的長發,笑意溫和卻沒有溫度,“既然明白,那就不要和我鬧脾氣。”
楚瓷想著,我是明白,可不一定要理解啊。
她抱著被子向後縮了一下,躲開他的觸碰:“我沒有鬧脾氣。”
傅珩坐在床沿邊,見狀又靠近了她一點,伸出手指勾著她微卷的發梢:“還說沒有鬧脾氣,要不要我拿鏡子給你照一下?”
如果現在有一麵鏡子在她麵前的話,一定可以照見她臉上深深的不滿與憤懣。
楚瓷隻覺得男人靠的太近,讓她呼吸困難,神經緊繃。
一把推開他,他低著頭,抓著頭發喃喃自語,“傅珩,你離我遠點,求你了。”
從一開始,他們的婚姻就隻是一場交易而已。
她聽從傅老的安排,嫁給他,從而免去背負楚氏外債的困境。
而傅珩,她不知道為什麽他會娶自己,或者是因為和傅老爺子有秘密的約定,或者是因為不能娶溫馨,所以娶誰都無所謂,又或者是別的原因。
即便一開始沒有愛情,可是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那麽優秀成熟,她動心是很正常的。
可是她要的不是她單方麵的動情,來而無往的愛情總是很難堅持到最後。
兩情相悅那麽難,而一廂情願又是那麽痛苦。
他對她好,寵她,包容她,幫助她。
試問她如何做到無動於衷。
楚瓷深深吸了一口氣,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笑得迷茫空洞:“像以前那樣不是挺好的嗎,你無視我,不在乎我,彼此像個陌生人,互不幹涉,就這吧,好不好?”
“陌生人,互不幹涉?”傅珩重複著她的這句話,兀自笑了,他的笑在柔和的燈光折射出泠泠的冷意:“你說的倒是簡單。”
楚瓷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終於“啪”得一聲斷了。
“既然這樣你不願意,那樣你也不願意,要不我們分開吧!”
她沒有說離婚,而是說分開。
傅珩記不清上次發脾氣是什麽時候了,總之,麵對楚瓷的時候,他總是無法很好地控製住脾氣,一般人讓他生氣了,他直接讓他滾蛋就好了。
但是麵對軟硬不吃的楚瓷,他忽然發現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楚瓷看著他下頜緊繃,薄唇抿得緊緊的,臉上醞釀著風雨欲來的陰冷氣息,眸中湧動的更是深不見底的墨色,她閉了閉眼睛,心想,如果他要打自己,那就打吧,打完之後她就卷鋪蓋滾蛋好了。
這個念頭剛落下,就感覺到眼前落下一道重重的黑影。
男人用力將她摁在柔軟的床褥裏麵,用手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楚瓷懵了,徹底忘記了掙紮。
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他咬傷了她。
然而他也就是這樣吻著她,並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
“楚瓷。”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得叫著她的名字,“以後要是你再敢說這種話,看我怎麽收拾你。”
楚瓷怔怔地望著他,看著他滿臉怒意的樣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她閉上眼睛,聲音透著說不出的疲倦:“你想怎樣就怎麽樣吧,我好累。”
她是真的好累,這樣關係讓她疲憊不堪。
傅珩斂去臉上那一片肅殺之意,他伸出手指慢慢摩挲著她的臉蛋,聲音低低:“楚瓷,以後不讓讓我聽到這種話。”
他抱著她,感受著她的體溫,胸膛一片溫暖。
其實就這樣過一生也挺好的。
他很喜歡她,那就足夠了。
…………
第二天傅珩果然守信用,沒有去上班,在家裏陪著她。
入秋了,宜城本來就是潮濕的地方,夜裏就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下雨的秋天,拉上窗簾睡懶覺是再完美不過的事情了。
等到楚瓷醒來的都快差不多十一點多了。
她下樓看見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楚瓷沒有心情和他打招呼,自顧自地坐在餐廳拿起麵包片開始啃起來。
下午她想去墓園一趟,給楚天華送束花,正好楚暄回來了,讓他和自己一起去。
剛吃了一片麵包傅珩清淩淩的聲音就飄了過來:“下午有安排嗎?”
他想,就算她什麽都不做,在家裏陪著她也是願意的。
楚瓷眼皮都沒抬一下,喝了一口水:“我要和楚暄去一趟墓園。”
傅珩站起身走過來,“我陪你。”
聽到這句話,楚瓷一直麵無表情的臉終於有了些許波動,她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不用了,你忙吧,我和楚暄一起去。”
傅珩臉上的溫度一下子降低到了零下幾度,但是他克製住沒發火。
”我是你丈夫,按理說,楚先生是我半個父親,我去給他送束花也無可厚非。“
反正不管怎麽樣,傅珩總是有理由的。
楚瓷半闔著眼眸,最後沒有拒絕:“好。”
出發前,她給楚暄打了一個電話,才知道他下午有急事要回學校,因此上午就去墓園了一趟。
楚瓷有些失望,但是楚暄說學校裏麵有事情,她也不好說什麽了。
傅珩帶著她在市中心一家花店買了一束白色的花束,然後開車去了城郊的墓園。
楚瓷抱著白色的花束,看著男人停好車,一直默不作聲的她突然開口:“可以我一個人進去嗎?”
傅珩解安全帶的手頓了一下,挑著眉:“你說什麽?”
他人都已經到了這裏,現在她攔著不讓他和她一起進去看她爸爸,什麽意思?
楚瓷抱著花的手緊了幾分,低著頭沒有說話。
傅珩骨節分明的手指敲著方向盤,微微眯起眸子,語調森冷而又沉重:“楚瓷,你什麽意思,覺得我沒資格見他,還是根本就不想帶我去見他。”
楚瓷死死咬著唇,然後小心翼翼地說:“我隻是想單獨和他說說話。”
“你要說話我可以避開。”傅珩表麵上看起來依舊淡然,但是天知道他心裏的怒火有多旺盛。
楚瓷坐在車裏麵,一句話也不說和他無聲做著僵持。
她不開口,傅珩也不說話。
最後氣氛大概沉默有些太久了,男人敲著方向盤,聲音森冷帶著刺骨的寒意,“我在這裏等你。”
楚瓷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她抱著花束,打開車門:“我和爸爸說會兒話,很快回來。”
傅珩沒有回答,手擱在方向盤上,眉峰聚起來,裏麵是深深的戾氣。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楚瓷一手抱著花,一手牽著傘,一步一步朝著墓園深處走去。
她想起很小的時候,楚天華對她說以後有喜歡的對你好的男孩子一定要帶回來給爸爸看啊!
他說,爸爸也沒什麽要求了,就希望能看到你穿著婚紗風光嫁人,我楚天華的女兒,隻有讓別人羨慕嫉妒恨的份。
他說,以後要是又臭小子對你不好,回來告訴爸爸,爸爸幫你修理他。
他還說……
楚瓷走到墓園深處,看著墓碑上那張慈祥的臉,眼眶一熱,她低著頭,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下來。
“爸爸,對不起。”
她沒有完成他的期望,沒有達到他的要求。
即便她結婚了,也不敢把那個男人帶到他的麵前。
她不想告訴他自己其實過的不好也不開心。
最後她吸了吸鼻子,笑了笑:“爸爸,你會保佑我的對吧!”
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楚瓷回頭一看,是一個黑衣的女人,他急忙擦了擦鼻子,“陳阿姨,你怎麽來了?”
陳沁在楚天華身邊呆了十幾年,本來是準備和楚天華結婚的,但是沒想到後來出了那種事情。
她沒想到會這麽巧碰到楚瓷,上來將花放下,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每個月都來看他,和他說說話。”
“陳阿姨,你現在過得還好嗎?”
陳沁點點頭,“挺好的。”
楚瓷在陳沁彎腰的時候,竟然發現她有了不少的白發,心中呼吸一促,“陳阿姨,我有好久沒見到你了。”
陳沁真是蒼老了不少,她拍了怕楚瓷的手:“阿姨這些日子來身體不太好,就也沒打擾你們了,你和楚暄都還好吧!”
“嗯,我們都很好。”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便朝著墓園外麵走去。
楚家出事之後,楚瓷和陳沁的聯係也少了不少。
這會兒見到,隻覺得世事滄桑。
到了墓園出口處,楚瓷一眼就看到高大挺拔的聲音舉著一把黑傘朝她款步而來。
等到走近的時候,傅珩開口:“好了嗎?”
他的臉有一半被擋在黑傘之下,陳沁沒看清楚,加上下雨天光線昏暗,她皺著眉,對著一旁的楚瓷問道:“是慕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