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我要你一輩子都在贖罪
楚暄在醫院裏麵見到了哭得差點暈過去的沈如，和一臉凝重的盛仲堯。
見到楚暄的時候，沈如的神智突然恢複了過來，揚手一巴掌就落在了楚暄的臉上：“是你，是你害她變成這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啊！”
楚暄沒說話，抿緊了唇角，臉上幾乎是沒有表情，生生受了沈如一巴掌。
盛仲堯拉開沈如，然後將楚暄的袖子拉著直接帶出了病房。
他看著眼前少年清雋的眉眼，再一聯想到查出來的事實真相，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從和說起。
如果說，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和素心的孩子的話，那麽之前他的所作所為……
盛仲堯在心裏麵歎了一口氣，決定先將這件事情瞞著，等到正式結果出來之後再做打算。
他冷凝著臉，神情憔悴，但是依舊保持了一份鎮定：“明歡在之前找過你，說什麽了嗎？”
楚暄木然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他大腦也是一片空白，明明他也沒有和盛明歡有多大的爭執，為什麽她在見到了自己之後，情緒會那麽奔潰，回去之後又選擇了那樣慘烈的方式想要結束自己生命。
盛仲堯在椅子上坐下來，摁著眉心：“明歡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他縱橫商場這麽多年，一生所遇到的挫折不在少數，他自以為能夠挺過來，但是此刻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仿若一道驚雷劈在了楚暄的腦海裏麵，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也就是意味著一輩子都會躺在床上當個沒有生氣的植物人。
楚暄坐在椅子上，舌尖一陣一陣發苦發麻，半句話都沒有說。
盛仲堯抬起臉來，呼了一口氣：“這幾天你就留在A市，我還有事情要同你說。”
楚暄神思不在，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答應，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走出醫院，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坐了下來，手機有提示消息進來。
是溫馨出車禍的報道。
楚暄神經顫了顫，點進去看了，然後又快速關了網頁。
楚瓷，楚瓷現在怎麽樣還不知道。
他隨即站起身來，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了A市，但是剛上車，手機再次叮咚了一聲。
是郵箱裏麵來了郵件。
楚暄點開一看，是盛明歡發來的定時郵件。
…………
事情本來性質就惡劣，再加上不知道是誰傳到網上去了，被撞傷的認識溫馨，即便傅珩想要憑借著權勢地位操控著一切，想要保證楚瓷一切平安，那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楚瓷在出事之後又大病了一場。
吃什麽吐什麽，實在沒有東西吃就開始幹嘔。
傅珩要送她去醫院她也不肯，隻是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不說話。
一閉上眼睛，腦海裏麵回蕩的就是那天陸湘在手機裏麵說的那一句話，以及她最後開車撞上溫馨的場景。
可能，陸湘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可是她能怎麽辦，她沒有證據去指證誰，甚至自身都難保。
這短短一年來，她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很多人，從一開始失去爸爸開始，然後是沈慕白，再這之後就是陸湘，楚暄也同她沒有以前那麽親密了。
如果硬是要追究起來的，這一切的一切的，和傅珩脫不了幹係。
她的心突然像是在油鍋裏麵煎熬著一樣，疼痛不已，可是她也實在是哭不出來了，眼睛幹涸的不行，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傅珩晚上回來的時候以為她還躺在床上，但是推開門卻看見她已經穿好衣服坐在陽台上靜靜看著外麵。
外麵是夕陽西下，彩霞布滿了天空，看起來是那麽美好。
已經是八月末了，很快又要進入秋天，四季又開始輪回了。
傅珩輕輕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好像燒退了點。”
楚瓷轉過臉來看他：“溫馨醒了嗎？”
傅珩抿唇：“醫生說醒了會通知我。”
楚瓷點點頭：“真是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了，什麽時候開庭呢？”
見傅珩沒說話，楚瓷閉了閉眼睛又說：“如果我要坐牢的話，能不能幫我最後一件事情？”
傅珩擰緊了眉頭：“別多想了，你不會坐牢的。”
楚瓷搖頭：“楚暄他那邊也出了點事情，如果你能幫上忙，還麻煩你了。”
她的目光空洞，臉色極為蒼白：“這一年來，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我以為能夠握住的，最後都沒能握住，可能我平時沒有行善積德，所以才有此報應，我應該贖罪的。”
親情，友情，愛情。
她什麽都沒有了。
可是她又死不了。
多麽痛苦。
那麽，她隻能選擇贖罪了。
傅珩臉色極沉，剛想開口，就對上楚瓷含了水霧的眼睛，她笑了笑，那笑容極為縹緲單薄：“傅珩，我不應該認識你的。”
…………
溫馨在昏迷了一個星期之後終於醒了過來。
在她清醒能說話之後，傅珩過來看她了。
溫馨看著他趕過來，知道他也不是真心來看自己的，所以幹脆就說：“你是來說服我不要起訴的嗎？”
傅珩在她身邊坐下聲音低沉：“她不是故意的。”
溫馨冷笑一聲：“是麽，監控上都顯示的是她故意撞上來的，她不是一直懷疑我麽，蓄意報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男人的嗓音依舊很淡：“我會好好補償的，你有要求我都會答應你的。”
要不是顧慮著身體的因素，溫馨幾乎要止不住冷笑，但是她忍住了，唇角扯著一縷譏諷的笑意：“你這麽做，以為她會感謝你麽？”
她轉過臉來，看著傅珩眉目沉沉的臉，心裏麵也說不上什麽感覺，但是莫名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半晌她笑了：“我因為她差點死了，現在她什麽懲罰都不用受，你覺得這樣說得過去嗎？”
“陸湘也因為你下落不明。”
傅珩很平靜很平靜地開口。
這平靜的語氣卻讓溫馨渾身一僵。
她幾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傅珩的臉，嘴唇動了動，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傅珩他是知道了多少，知道了一部分，還是已經知道了全部。
如果是知道了全部，為何之前不全部說出來，而選擇在這個時候開口。
“溫馨，你哥哥走之前讓我好好照顧你，這麽多年，我對你的要求也是有求必應，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麽你明白麽？”
傅珩眉目平靜但是卻帶著沉痛看著她：“你以為沒有證據法律追究不到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嗎？”
溫馨咬牙，仍然是一口否定：“我什麽都沒有做。”
傅珩笑了笑：“是麽？”
溫馨冷笑：“要是你覺得我跟這件事情有關係，你大可以找到證據去起訴我啊！或者，你要是想幫她出氣，那就親自動手啊！一條命而已，拿走便是。”
傅珩搖了搖頭，覺得眼前的女人真是越來與不可理喻了：“我不想要你的命。”
說完他站起身來：“事情我會處理，你保持沉默就好。”
麵對著傅珩的背影，溫馨心裏忽然狠狠紮進了一根刺，她揚起唇角：“嗬，你為她做了這麽多，她也隻會怨你，恨你，你想挽回她，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要我償命。”
說完這句話，她突然覺得心裏痛快極了。
算來認識也有十年了，年少的時候也才能懵懵懂懂動過情，可是他的心從來不在自己身上，後來愛上了別人，為那個人做盡了一切，卻沒有挽回她的心。
溫馨想笑，可是卻又笑不出來。
傅珩竟然會做這種傻事。
真傻，真傻。
在聽了這句話之後，傅珩的腳步突然凝住了，他冷嗬了一聲：“要你償命？”
隨即他轉過臉來，看著溫馨那張蒼白的臉，一瞬間厭惡到了極點。
“不會，我不要你的命。”傅珩俯身：“第一，這條命就當為溫言留著，第二，我要你一輩子都在贖罪。”
死太簡單了，向來死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但是活著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他不會告訴慕修臣，但是這件事情卻會像是一柄利劍懸在溫馨的頭上，隨時都會落下，但是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
傅珩慢慢直起身子，目光有些飄忽：“我欠了溫言一條命，也答應過要好好照顧你，你放心，一切都不會變。”
是啊，一切都不會變。
可是溫馨的心裏麵卻像是倒進了一盆又一盆的碎冰，冷得要發抖。
她幾乎要崩潰，死死咬著牙，身體止不住發顫，最後冷笑：“好，我替我哥哥感謝你。”
傅珩沒有再看她，轉身出了醫院。
在車上的時候，他接到了楚暄的電話。
“你有空嗎，我有事情要問你。”
楚暄在傅珩的辦公室等了半個小時，終於等到傅珩回來。
他也不廢話，直接說：“楚瓷是不是要去坐牢？”
傅珩摁了摁眉心：“她想贖罪。”
“不行，她不能坐牢。”楚暄睜大了眼睛，裏麵布滿了紅血絲，他從A市回來，幾乎是一夜都沒睡。
楚暄握緊了手，看著眼前男人的臉，忽然說：“讓我去，我替她去坐牢，我有罪，我替她贖罪，你可以做到的，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