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你殺了我吧
楚瓷不知道盛暄是什麽時候站在門口的,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但是也挺好,省的麻煩,還要讓林汐帶話。
她覺得盛暄真得已經完全瘋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所以她也不用再繼續對他有好臉色,既然撕破臉,那幹脆都說開好了。
盛暄緊緊咬著牙關,目眥盡裂,“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楚瓷淡淡道:“你還沒聽清嗎,真要在聽一遍?”
盛暄冷眼看著她。
“我說……”
話還沒說口,盛暄已經上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巴:“你非要跟我這樣嗎?”
黑眸裏麵壓抑著的是憤怒的火焰,盛暄這輩子沒有這麽憤怒過,或許是楚瓷的話像是一根針一樣精準無誤地戳到了他的心裏麵,又準又狠,絲毫不顧及他的臉麵。
楚瓷閉著眼睛想,這就是她曾經答應爸爸要好好照顧的人,這就是她曾經認為可以依靠的親人,這就是她曾經愛護心疼的人。
如果已經毫無道理可說,那麽幹脆閉口不言。
盛暄捏著她的臉,表情十分沉痛,他手指微微用力:“楚瓷,我們完全可以好好談談的,你非要這樣,就很難辦了!”
“沒什麽好談的,你能不仁不義,罔顧親情,我做不到。”
傅爺爺對她很好,在她最無助迷茫的時候拉了她一把,她有自己的是非觀,不會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所以絕對不會答應盛暄的。
“傅明川醒了,剛醒的。”
盛暄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楚瓷怕極了他,越是這樣平靜不動神色的人,做起事情也越是狠絕不留情麵。
楚瓷的心痛到極點,她閉著眼睛複又睜開:“你殺了我吧,或者你給我刀,我自殺,好不好?”
盛暄怒極反笑:“你要跟我比誰更狠?”
到底是相處了二十多年,楚瓷或許後來再也不了解盛暄了,但是盛暄卻絕對了解楚瓷的,他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你死了,孩子怎麽辦?”
不知道什麽開始,這個曾經落拓桀驁的少年已經變成了暗夜裏的一匹狼,殘酷冷漠,甚至不近人情。
愛而不得,積怨已深,他無法紓解,隻好用傷害身邊的人才能得到一點點安慰。
但是有沒有安慰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
十二月,宜城入冬了。
傅氏集團因為領導人突然在中東失聯,有消息稱已經命喪中東,所以股票大跌,內部人心惶惶,曾經顯赫的傅氏集團也即將搖搖欲墜,能不能撐過這個寒冬還是一個未知數。
盛暄依靠特殊手段強行收購了傅氏集團的股票,再加上外資的注入,儼然成了傅氏的最大股東。
程源再怎麽也是無法和盛暄抗衡的。
慕修臣遠在美國,他一直都在堅持找著江行的下落,想要去看看綿綿,他沒有了陸湘,可他不想沒有綿綿。
那是他唯一的希冀。
他在國外聽到國內的消息,準備回國前一天,收到了一封來自大陸的郵件。
裏麵是一封用牛皮紙包著的文件。
慕修臣打開一眼,是一封親子鑒定。
是他和綿綿的親子鑒定。
鑒定結果為父女,簽字的人是程源,時間是七月份。
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既然是程源簽字的,那必然是傅珩授意的,也就是傅珩早就知道綿綿是他的女兒,但是卻沒有告訴他。
慕修臣其實一早就猜到了,但是也沒有現實擺在他眼前來得殘酷。
他突然想起幾個月前他將遺囑交給傅珩的時候,傅珩欲言又止以及眼中的憐憫是怎麽一回事了。
慕修臣握緊了拳頭,然後慢慢放了下來。
他吩咐助理酒店不用退,他還要再這邊待一陣。
…………
楚瓷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她有時候看著新聞就會默默流淚,等到阿玉進來的時候又會把眼淚擦幹,她會一整天一整天不說話,然後指著外麵早已經光禿了的枝椏對阿玉說:“葉子怎麽會落光啊!”
阿玉不是一個很有文化的人,所以就生硬的回答:“因為冬天了!”
楚瓷點點頭“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說:“是因為風太殘忍了,非要逼著葉子離開大樹,哎,可惜啊,大樹也挽留不了。”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微微帶了一絲幽怨。
阿玉承認楚瓷是她見過的少有的美人,這幅模樣不由得讓她心疼不已,所以好言勸道:“楚小姐,您別和盛先生他倔著了,有時候,妥協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種辦法啊!”
這大概是阿玉能夠說出的最有水平的一句話了。
楚瓷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說:“陪我去院子裏麵走走吧!”
阿玉就陪著她下樓,去院子裏坐坐。
楚瓷看著院子裏的逐漸蕭條的大樹,眯著眼睛,說:“我家以前的院子裏麵就有一棵這麽大的樹,我小時候特別會爬樹,楚暄都沒我會,他有此爬了上去,我說了句有毛毛蟲,就把他從樹上嚇了下來,差點沒摔骨折。”
說完,她就笑了起來。
阿玉微微張著嘴,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
她有些害怕,忙抓著楚瓷的手:“楚小姐?”
楚瓷回過頭望她,眼神晶晶亮:“怎麽了?”
阿玉搖搖頭,像是忘了什麽過了會趕緊說:“外麵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
楚瓷今天心情好像和以往不一樣,阿玉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可她認識有限,雖然察覺到了一絲奇怪,但是卻又判斷不了。
“好!”
盛暄好久沒來了,好像就要這樣和她耗下去。
雖然說傅珩現在隻是失聯,但是盛暄派人盯著中東那邊,有一點的蛛絲馬跡都會被匯報過來,他勢必要斷了傅珩的生機。
楚瓷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也沒折騰自己,或許是沒有力氣折騰了。
她按時吃飯,吃藥,很多時候看起來很清醒,但是很多時候又會說一些阿玉聽不懂的話,阿玉覺得自己文化水平有限,跟不上楚瓷的思維也是正常。
這天盛暄來的時候,楚瓷正在客廳裏麵用餐。
盛暄倒是很驚訝,她會有好心情在樓下用餐,但是一想到可能和他不在也有關係,眼神瞬間就冷了下去。
楚瓷看到他回來,也沒什麽表示,安靜地喝著湯。
等到盛暄在她麵前坐下的時候,她才開口:“好好一塊地兒,你非要髒了它。”
好不給麵子的一句話讓盛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過楚瓷牙尖嘴利伶牙俐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阿玉拿了一副碗筷過來擺放在盛暄麵前,盛暄執起筷子淡淡道:“菜色都是按照你喜歡的做的,有什麽需求跟阿玉說就好了。”
楚瓷沒答話。
盛暄已經記不得上次吃飯和她一起吃飯是什麽時候了,好像是在雲水間那次,吃了一半趙淺淺過來了,不過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後來就再也沒在他身邊出現過,聽說她最近負麵新聞纏身,被爆在國外吸毒聚眾淫亂被抓,至於真相如何,也沒有多少人會去關心。
這段時間的劍拔弩張他也心累,所以他希望楚瓷能夠聽話一點。
但是顯然他是低估了楚瓷的脾氣。
盛暄又道:“後天集團內部會召開股東大會,進行新一輪的選舉。”
話音剛落,就看到楚瓷用手捂著嘴,皺著眉,一副要吐出來的樣子。
盛暄眉目有些冷。
楚瓷用手捂著嘴,壓抑著從喉嚨裏麵溢出來的惡心。
最後實在是有點受不了,她站起身來,捂著嘴上樓了。
趴在洗手間裏麵幹嘔了好一陣子,楚瓷才覺得好受一點。
盛暄冷著一張臉站起來,問一旁站著的阿玉:“她這樣多久了?”
阿玉想了想:“好像就今天。”
平時楚瓷呆在房間裏麵,不怎麽出來,看到她眼神也是冷冷的,不怎麽交流。
阿玉隻求楚瓷不要鬧,就萬事大吉了。
盛暄輕輕扣了扣桌子,眼眸微微眯了起來,然後說:“她身體還有沒有別的事?”
上次感冒發燒折騰了之後,楚瓷之後也沒怎麽折騰了,或許是盛暄說的那句你死了孩子怎麽辦,讓她不敢輕易把死掛在嘴邊。
最後他斂了斂眉目說:“給她找個醫生。”
十二月進中旬的時候,安少昀從美國回來,第一件就是去了盛世集團的頂層辦公室。
不顧所有人的目光,沒有秘書的通報就這樣推開門進去了。
盛暄抬起眼冷冷看著他,眼裏多少有幾分不悅,但是還是忍耐著說:“安總有事?”
安少昀長腿朝前邁了一步:“我問你,楚楚呢?”
盛暄眉目淡然:“什麽楚楚?”
“楚瓷呢,你把她弄哪去呢,盛暄,別怪我沒警告你,你敢動她,我會要你的命。”
安少昀性子相對來說直白一點,很多時候都會把威脅擺在表麵上,尤其現在麵對的還是楚瓷的事情,他在國外,回來就聯係不到楚瓷了,想來想去,也就和盛暄有關係。
盛暄很冷靜,眼睛都不眨地說:”她生病了,在靜養!”
“告訴我,她在哪?”
盛暄挑眉,臉上隱隱有不屑的情緒流動:“為什麽要告訴你,你是她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