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年關
去到時人皆已經落座，謝疏從坐在上首，方氏坐在旁邊，場上女眷頗多，脂粉香濃厚，坐在謝疏從下首的謝鈺一直青扇遮麵，眉頭緊皺。
這一到過年，府裏姨娘小姐打扮更甚，謝希楠這一身紅倒也算不得多紮眼了。
她剛剛踏進廳門，撲麵而來的香粉讓謝希楠幾欲暈厥，謝疏從在中間看著一堆鶯鶯燕燕卻極其享受，長眸微眯，麵上一片享受。
謝希楠冷笑一聲，這謝疏從當真是泡在女人堆裏生活的，不知死活。
低低垂著頭，在大家的注視下，隨著縱雲坐在了尾末。
隻聽有人陰陽怪氣的輕笑一聲
“這雲姨娘和四妹妹這大過年的好大的架勢，讓這麽多人等著。”
抬頭看去，看是坐在方氏身邊的謝月喬，她今天著一身兔絨繡花襖裙，深紅色的布料襯的她膚色極白，盤著螺髻，著亮銀梅花絲片。
但是少女麵上表情卻透漏這稚嫩的輕蔑，跟這高貴的紅色就相配不上，反而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
她見謝希楠也穿一身紅，眼底怒火頓時燃燒，出聲諷刺道。
眾人的表情看著縱雲母子各有不同，多半也是帶了幾分不屑的探究。
在外院時本就默默無聞，過的豬狗不如的生活，也就上次得了老爺的青眼，出了一回風頭，沒想到後麵去示好時竟閉門不見，架勢風頭都做的足極。
不服氣的桐姨娘跟著說道
“二小姐說的是啊，雲姨娘和四小姐好大的架勢，這天冷的緊，眾位姐妹都等的極了呢。”
聽聞於此縱雲淡淡起身，對著謝疏從行了個禮，一片溫婉疏離
“前幾日偶得了一些風寒，今日便起晚了，給各位賠個不是了。”
黃彩衣適時插話進來，語氣婉轉如夜鶯低鳴
“姐姐前幾日得的風寒好生厲害，妹妹去看姐姐的時候姐姐都瘦了一大圈了呢。”
“看現在神態還有些虛弱呢。”
黃姨娘一開口，本就騷動的人群有些安靜，剛才接謝月喬話的桐姨娘也咬了咬牙不再言語。
黃彩衣現在風頭正盛，得罪也不是好辦法，她暗暗的看向宋姨娘，希望對方能主動替自己說幾句話。
可宋姨娘隻呆呆的看著謝疏從左側的方氏，目光晦澀，有些發紅。
見沒人替自己說話，桐姨娘臉色暗了暗，強撐出一抹笑容對縱雲道
“原來是如此這般，我倒是不知曉的。”
縱雲淡淡一笑，臉上並無氣色
“無事的。”
她又看向黃彩衣，道
“讓妹妹惦念了。”
兩人相視一笑，便不再言語。
謝月喬嫌惡的看著桐姨娘，隻低低罵到
“果真是做不成事的東西，一個黃彩衣就把她嚇成這樣。”
桐姨娘怕黃彩衣，可她這個嫡出小姐可不怕，便想繼續開口，卻在方氏晦暗的眼神中閉了嘴。
隻聽高台上雍容婦人緩緩一笑，帶著一絲沉悶的莊嚴
“一則雲妹妹生了病，二則四姐兒身體也不好，各位妹妹們就莫要說了。”
這話眾人聽的神色稀奇，見台上謝疏從的臉色確實黑了幾分。
謝府出了個傻子這個事情確實是謝疏從一直不願意提的事情，如今被擺在明麵上來說，自然讓他這個傻子的親生父親無地自容。
看了看謝希楠，一身紅衣，未束長發，隻覺不得體，想起前幾日她還一身紅色跑了出府，心中更不悅，剛想沉沉開口，卻不想這事件的主角先沉沉抽泣了起來
“水碧，快些過來，楠楠頭好痛。。”
縱雲聽及臉色一變，急急探頭過去查看，眾人也是有些好奇的抬了抬眼。
少女光潔白皙的額頭側邊有一小小的傷印，傷口很深，看上去還不大好。
謝疏從剛要開口的臉色一僵，又語氣轉開來
“行了，大過年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這年當真過不好了嗎。”
謝疏從一開口，眾人當真一個個都安靜下來，連坐在上首的方氏都不再講話。
謝希楠太了解謝疏從了，如此愛麵子，又怎會說出中傷親生女兒這種事，也是巴不得能不提就不提的，看著眾人眼裏的不解和疑惑，謝希楠心底冷笑。
謝疏從臉色不好，眾人心裏皆犯著杵，場麵有些尷尬。
趙姨娘率先打破這寂靜，對謝疏從笑笑
“這大過年的這麽喜慶的日子，眾位姐妹怎的都不說話？那我便不要臉皮的先來稟報一聲了。”
英氣的眉眼含笑，一雙黑葡萄搬得眼睛轉了幾轉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今個大家夥也高興，我最近便讓七小姐學了一首曲，倒不如現在唱給大家夥聽聽？”
趙姨娘灑脫的語氣很討喜，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有姨娘附議
“難為七小姐這麽有心，那我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眾人也應聲附和。
謝棠含笑點頭，得了謝疏從應允後便招了丫頭下去準備。
“姐姐們這是說的什麽話，這麽喜慶的日子討大家夥高興是應該的，可莫要和妹妹還有七小姐客氣。”
方式臉色微青，看著眾人都跟著趙姨娘的風頭轉心底更氣
“不妥吧，都是千金小姐，我們謝府也是正經大戶人家，這在人前賣藝的舉動可還是不要了。”
謝希楠低著的頭微微勾了勾唇，這方氏多管閑事的毛病還是沒有改好。
聽及此言的謝棠臉色微微一僵，這本是喜慶的事現如今被說成賣藝的，就算是趙姨娘這等人物臉色也有點掛不住。
“夫人莫要這麽說，七小姐隻是想討個巧。。”
“討巧？哪家小姐靠賣藝討巧的。”
謝月喬應聲道，狠狠剜了眼謝棠。
方氏欲要言語
“行了！”
謝疏從低低吼一聲，眉頭裏有止不住的煩躁
“你也別說了，七姐兒也是給大家找找樂子，你再這邊百般阻止豈不掃了眾人的興。”
謝棠聽見是謝疏從替自己講話，心底暗暗呼出了口氣。
但是謝希楠知道，謝疏從定不是正經聽曲的，可能是聽聞這謝棠和奕舒念有點關係，在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在意的。
此刻為謝棠說話，也不過是為了拉近自己與謝棠的關係罷了。
又怎會不了解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謝黑心。
丫鬟很快便抱了一方古琴上來，整個古琴成赤木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當看到那琴的時候，縱雲臉色突然變了變，忙低下頭去。
謝棠抱著古琴轉到中央，緩緩行禮。
今日蓮青色把麵前嬌小的人兒襯的正好，頓了一分高貴。
她盈盈一笑，麵容姣好，如清水芙蓉，氣質出塵不染。
“那便請各位見笑了。”
說罷，修長的手指緩緩一勾。
一聲絕妙的琴聲回蕩在廳裏，傳到人的耳朵裏後隻覺神經都跟著飄了幾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