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夢
這舉動實在太過突然,把縱雲和水碧都嚇了一跳。
“楠楠你這是。。”
“小姐!”
水碧驚呼一聲,急急轉頭想出去尋,卻被謝希楠厲聲喝住
“不許去!”
水碧腳步一頓,看著謝希楠有些不明所以。
原以為拿出奕公子送的東西小姐會開心點,畢竟看著小姐對奕公子也比較上心,怎麽如今一看反而更不高興了。
“小姐。。。”
謝希楠看著窗外的草叢,又闔了闔眸子。
“不許去,把其他的東西也都扔了。”
已經沒有知覺的手臂,和渾身都在刺痛的神經,都在告訴自己。
不準去。
“以後奕公子的事情就別在提了。”
與他,終究不是一路人。
……
“少爺。”
葉澤端著湯藥喚了一聲。
奕舒念半坐在榻上,麵容毫無血色,眸中是一片寂寥。
看著窗外的青竹有些愣神,半晌才問出一句,聲音清冷。
“她。。怎麽樣了。”
葉澤垂頭
“剛才南叔來說,四小姐。。”
他語氣還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說。
抬頭看了看奕舒念。
少爺的身子骨一日比不得一日,現在看上去竟是前所未有的孱弱。
“說罷。”
葉澤不忍的把眸光移了下去
“四小姐,把您送的東西,都扔了。。連同夫人留下的那塊玉佩。”
夫人留下的那塊玉佩不是凡品,傳聞得到的渠道也是費了一番曲折。
少爺出生後,這塊玉佩便留給了少爺。
說來也稀奇,少爺剛出生那年,大夫都說這孩子身體太差了,一定活不過三月。
夫人就把這玉給剛出生的小少爺戴上,身子骨竟就慢慢好了起來。
這是聽族裏老人們說的,他們當時還小,隻知道夫人為了小少爺的身體用了很多功夫。
這塊玉少爺帶了十九年。
如今卻被四小姐那麽輕易的給扔了。
葉澤心裏也是悲痛,夫人留下的東西不多,這算一件。
如今。。
唉,隻得心中默默歎息。
奕舒念似沒有任何意外,眸光不變臉色照常。
清淡寂寥,溫柔刺骨。
“嗯。”
應該是早就料到的。
那天以後,趁她昏迷,又派孟湘去給把了脈,竟是經脈斷了大半。
上次葉瑞阻止她的時候應該是用了內力,但是沒有想到她的經脈如此脆弱。
沒有想過會對她造成如此大的傷害,此刻想起來,心口刺疼憋悶。
但是這點疼,怕是比不得她一分的。
扔了也好,丟了也好。
已經不奢求被原諒了。
“少爺,那個錦盒,您看是否看一看。。”
奕舒念沉吟一陣
“不了,不看了。”
空氣在這絕美男子身旁都流轉的慢了幾分,這通身的溫柔氣質裏,滲透出一絲絲的悲涼。
……
謝希楠的手臂還帶著夾板,陰濕寒冷的牢房裏風很大,一直往她蜷曲的膝蓋縫裏鑽。
這是她前世差點死在這裏的這個牢房。
她收了收腿,對這個地方不知道是什麽心情。
前世在這裏,每日想的是如何出去,如何度過今天。
今生也是同樣坐在這裏,卻是換了個心態和感歎。
隔壁牢房的和尚還躺在地上,鼾聲如雷,就算是在牢房裏,他也沒有如其他人一樣自怨自艾。
是佛家人的心性使然?
謝希楠搖了搖頭,往牢房的角落縮了一縮,躲過了在她麵前飛速爬過的耗子。
既然他不醒,那自己就再等等。
地牢裏麵沒有陽光,還有不知哪裏傳來的零零散散的痛苦呻吟。
她抱著腿坐在那裏,腦袋裏有些昏昏沉沉,身上不經意間還會傳來刺疼。
謝希楠咬了咬唇,眼皮都在打架,索性閉上了眼睛。
腦子裏一直有些東西揮之不去。
那場大雨。
那個女人的哭聲。
那場火海。
那些人們的慘叫。
夢裏也是非常不安穩,全身都發這虛汗,嘴唇也在發紫打著哆嗦。
“睡吧。”
額頭仿佛被人覆住,這個聲音也是非常熟悉。
啊。。記起來了。
這是。
上一世最後在刑場聽到的聲音。
那個清列威嚴的男聲。
額上的手掌有一股無法言喻的溫流,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那些夢魘,也終於消失不見了。
一覺醒來,謝希楠微伸懶腰。
牢裏的黑讓她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辰,但是這一覺睡得極沉,天色應該是已經不早了。
“每次見你,要不就這裏中些毒,要麽就那裏受得傷,看來你過得不是很好呀丫頭。”
這和尚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身,已經移身到了兩人相隔的鐵籠前,麵上都是土色,看不清表情,隻能看到一雙渾濁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正在盯著自己。
謝希楠整了整衣裙下擺,冬日的牢房很冷,她睡了這一覺,覺得頭也有些痛。
對著和尚點點頭
“久違了師父。”
和尚看她一眼,目光轉了過去,又躺下閉上眼睛
“你啊,你啊。”
“我這次前來,是想問師父一些問題。。”
是林妙的問題。
還有木盒裏的錦帛。
不管怎麽樣,麵前的這個乞丐和尚,應該一定知道一些事情。
“你要問的事情我知道,老衲隻能說無可奉告。”
和尚挑起二郎腿晃了起來,一副對什麽都無所謂的模樣。
謝希楠心裏也不惱,這和尚連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情都知道,大抵也是不簡單的。
“大師為何不說?”
“大師可知林妙的盒子裏藏了什麽東西?此等東西,大師又如何能放任不管?”
她語氣雖平淡,但是語速極快。
手掌下的茅草潮濕惡臭,有些黏膩的感覺,心中有些急躁。
其實謝希楠也不確定,自己是為了盒裏錦帛所寫的東西,而為天下著急。
還是單純的隻是為了,現在奕舒念手裏握著這東西,他會遇到危險而著急。
有些靜,隻看和尚睜開眼眸,懷有意味的看著謝希楠。
“有關係?”
“這天下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若你把自己的好奇心收一收,此刻也不至於讓你這麽著急不是嗎?你為何非要去找呢?為何非要去問?若你不去問,那姓徐的婦人又怎麽會知道自己家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