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好酒
“所以？”
謝希楠看著闌珊，聳聳肩膀道。
“所以。。”
闌珊突然靠近謝希楠，賊兮兮的笑道
“你還能不能吃的下晚膳？”
……
水碧給謝希楠布著菜，疑惑的看著坐在一邊的正在不停撫摸肚子的謝希楠，看上去難受的緊。
“小姐，你都撐成這樣了，還。。”
還吃嗎？
下麵的話是沒好意思問出來的。
謝希楠看水碧一眼，輕咳一聲
“這個，今日母親見我瘦的多，囑咐我多吃點。”
水碧雖然心有狐疑，也沒在繼續問。
菜都布完以後，謝希楠便讓她退下。
而水碧退下以後，床帳後麵的闌珊就雙眼亮亮的跑了出來。
看著一屋子的佳肴甚是滿意
“謝府就是謝府，連個傻子都有這麽好的待遇。”
可是她又怎麽知道，前不久，這謝府四小姐謝希楠還在外院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布衣上都打著大大小小的布丁，哪有現在的一絲風光。
而現在院子富麗堂皇，精致無比，吃食豐富，住行皆舒適的生活又是怎樣得來的。
這其中的苦又有誰知道。
“你不再吃兩口？”
闌珊捏竹筷的動作也是極其優雅，素養也是極好。
謝希楠有些無奈
“我都吃成這樣了，還吃什麽。”
以前在外院吃不飽，縱雲心裏也自責，現在雖然也是不受寵，但是好歹吃穿不愁，所以縱雲每次見到自己都會加上一句“多吃點。”
其他時候都隻是說，今天都親手上口喂了。
正兩人說話間。
窗戶邊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一陣被風打過的聲音傳來。
謝希楠止住聲音，超窗邊看去。
而一邊正在喝湯的闌珊突然一僵，表情是極其不自然。
緩緩放下瓷碗，也一並看向窗戶旁。
兩扇窗樞突然被大力推開，帶進來絲絲風聲。
緊接著一雙白色繡鞋踏上窗邊。
雲舒渾身已經濕透，雙手推著窗戶，一隻腳在窗台上，一身狼狽，正在從嫩白的臉頰上一滴一滴往下滴著水。
打在房間的地上，濺起一顆顆小小的珠花。
臉上滿是冷寂，一身白衣。
出塵的像是墜落凡間的仙子。
見是雲舒，謝希楠轉過頭來，從一邊托盤上又拿下來兩杯小酒盞。
“為什麽你們兩個每次來都不願意從門進來。”
酒倒進被子裏，本就已經被溫好的酒帶著絲絲暖意，透過謝希楠的指尖，爬到心口處。
闌珊率先起身，急急的去扶了雲舒下來。
她身上還濕的厲害，被闌珊如此這麽一扶，倒是把闌珊的衣袖也是濕了一片。
雲舒被扶著下來，臉色也不是一般蒼白，下來的時候差點一個踉蹌。
到桌前坐好，這初春的天氣，雲舒過來時卻帶著渾身的冷意。
謝希楠沒有問她為什麽會這麽狼狽，把已經倒好的酒遞給雲舒。
雲舒目光閃了閃，對著一臉擔憂的闌珊抱歉的笑了笑，拿起謝希楠遞過的酒一飲而盡。
平日裏見雲舒都是溫柔至極，穩重沉穩，卻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頹敗蕭索的樣子。
她飲盡酒，順著精致下顎低落下來，和渾身的水滴在一起，浸到了白色的衣袍上去。
“挺好，再來一杯。”
喝完把酒杯斜了斜，給謝希楠看著空了酒盞，笑的溫柔。
謝希楠瞟了瞟她的杯子，身後是闌珊有些無奈的表情。
收回眼神，也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輕輕啜了一口
“好東西可不能一直喝，一杯就夠了。”
雲舒笑著搖搖頭，把酒杯放下。
順手把闌珊帶到自己身邊坐好，拉她的是個還把自己已經濕了的袖子往上卷了卷，生怕再把闌珊弄濕。
“不是還沒吃完嗎？吃呀。”
“可是你。。”
闌珊咬咬唇，臉上擔憂神色盡顯。
“我沒事的，快吃吧。”
雲舒點點頭，對謝希楠道
“唉小徒弟，你介不介意多我一雙筷子？”
杯裏的酒甘甜辛辣，喝下去直直打的人神經一陣哆嗦。
味道極好也極烈。
謝希楠不語，一口喝盡被子裏的酒。
“不介意。”
把杯子緩緩放下，她起身出了門去。
而待謝希楠走後，闌珊終於不再遮掩自己的擔心，急忙問道
“你可好些了？”
雲舒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沒什麽事了，現在倒是感覺渾身暢快的狠的。”
皺著眉頭，喝下這杯酒。
“好酒。”
雲舒舒服的喟歎一聲。
闌珊在一旁攥緊了粉色的衣裙，咬了咬唇，不知為何眼裏突然蒙了淚。
雲舒自然是也注意到的，喝酒的手頓了頓，歎氣一聲。
往闌珊那邊靠了靠，帶著絲絲酒香，輕聲道
“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快別哭，也是當師父的人了，怎還這般不穩重。”
闌珊別扭的把頭扭向一邊
“誰哭了！我今天才沒有擔心你！今天也很認真的教她。。”
說到最後聲音帶了絲嗚咽。
一整天的無所謂和被壓下去的心驚突然全部湧了上來。
連帶在一起的還有委屈和驚嚇過後的恐懼。
雲舒不再說話，有些猶豫，伸出手似是想把闌珊摟過來，還是在一半的時候把手放下。
拿出帕子替闌珊擦擦紅彤彤的眼睛，道
“其實，我有個想法。”
謝希楠進來時發現氣氛有些微妙，自己那個便宜師父一直低著頭，眼眶有些紅潤。
而雲舒一杯一杯的喝著酒，麵色早已如常。
謝希楠把筷子放到雲舒旁邊
“你可別把我這好酒喝完了。”
雲舒笑笑
“這算什麽，我喝過更好的酒呢，那手藝絕對天下第一的。”
謝希楠拿過酒杯，掂了掂，已經沒有多少
“可惜這是我嚐過最好的酒了，若是有機會，倒真是想沾沾你們的光喝一杯你們嘴裏這天下第一的酒了。”
闌珊顫了顫。
雲舒也是停了幾秒，隨後又道
“可惜了，小徒弟。”
“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奧？為何？難不成這個人現在已經不做酒了？”
謝希楠托住腮，漫不經心的問道。
雲舒喝下酒
“因為，她已不在了啊。”
房裏的紅珠還在搖曳，這淒涼的夜裏又更多加了一分蕭索。
“是嗎，那真可惜。”
她淡淡道，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是啊，真是可惜。
跟那些喜而不得的人一樣。
都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