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重返牙心城
跑進了樹林就等於甩掉了後麵那些討厭的人,火門帶著他們在這些雜草山石間爬行了一陣子後終於來到了河流邊。河邊正好有條小路可以行走,他們就沿著小路向下遊走去,走得百來米,嘩嘩的流水聲從下遊傳來,越往前走聲音越大,到最後,流水聲已經可以完全掩蓋他們的說話聲時,瀑布出現在他們眼前,而在瀑布的下方不遠處就是瀑布城。
河邊的小路雖然有些蜿蜒陡峭,甚至有些路段幾乎還是處於垂直狀態,但他們還是依著山路下到了瀑布的下遊。在瀑布下麵觀看瀑布更顯得壯觀宏偉異常。瀑布垂直高度起碼也得有個百來米,由於落差太大,河水下落到某個區域的時候變成了飄渺狀態,從而形成了巨大的水霧,瀑布下方的位置常年都是籠罩在這些雨霧中,火門他們幾人到達瀑布城的時候,都變成了標準的落湯雞。
瀑布城雖說被稱之為城,但是規模卻相比其他的城市要小得多,而且也沒有城牆,不過呢,這裏是金河航道的上遊終點站,烏金國下遊上來的船隻都隻能在這裏停泊調頭。火門在這一帶遊蕩過很多次,熟知周邊的地貌風物,所以才敢棄馬從大瀑布進入到城裏。
四人到了瀑布城裏趕緊去服飾店換了身裝扮,一是換掉濕身的衣服,二是也可以換個造型盡量避免被那些利耳幫的人認出來。尤其是龍珍,火門建議她換掉身上的女裝,穿上普通的烏金國男性的大眾服飾,帶上一頂小布帽,將長發盤於帽子裏。
從服飾店裏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不大的瀑布城裏也算是有那麽一點人氣,夜市街裏燈火通明,奔波勞碌了一天的人們都在這裏盡情吃喝放鬆身心。火門他們也不例外,在夜市裏找了家人氣稍微小一點的食攤吃起了當地特色美食美酒。然而,火門卻沒有放鬆,他隨時警惕著有可能會出現的利耳幫的人。吃喝完畢,火門決定不在瀑布城過夜,而是直接去了河邊的碼頭雇了艘船。告訴了船主要去的終點後,船隻即刻起航。
船隻在金河上順流而下,現在雖順水但是不順風,船速不急不慢,正符合了火門的心思。當瀑布城的燈火消失在河彎處的時候,火門說到:“來吧,安心在船上睡一覺,照這速度,明早醒來就到了。”
“到哪裏?是我們要去的那個什麽牙心城嗎?”
“牙心城還遠著呢,到一個我們要上岸的地方,睡吧。”
小船搖搖晃晃,火門似睡非睡,就在他們入夢的時候,小船外麵是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一道道細細的光線從那並不算密實的船艙木板縫裏透射進來,讓人在夢與醒之間欲罷不能,一個是虛幻,一個是現實,醒來就像是一個人在懸崖上行走,下一步一腳踩空,掉進了現實中,火門醒了過來。他看到龍珍正躺在他旁邊安詳的睡著,這時他聽到船艙外蘭多和成風正在大聲說話。出得船艙來,火門看到蘭多和成風兩人正盤腿在船頭大聲的吆喝著什麽,不像是在說話,仔細一聽,這兩人居然是在唱歌。
“早上起來天氣涼,唱首歡哥解心腸,隻有歌聲來解悶,哪有歌聲賣的糧,早上起來出豔陽,來唱首歌解心腸,隻有歌聲來解悶,哪有歌聲賣的錢。”
過了一個晚上,天亮才看到外麵的景致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難怪這兩個外鄉人會這麽有興致的唱起了歌。此時的河麵已經被兩岸垂直高聳的山崖壓縮成一條隻有五六米寬的河道,而且感覺不到河水是在流動,船隻上的船工們用竹篙分別撐住河兩邊的岩石往前推行。
抬頭往天上看,隻見一線天,兩邊懸崖就像是一塊黑黑的抹布一樣從天上晾掛下來,那麽的若即若離。而陽光就從這些若即若離的縫隙中時不時的反射些光輝到河麵上,他們乘坐的小船就在這些看起來有些柔美的光輝中緩緩前行。
當然火門可不是第一次來到過這裏,他知道這裏是哪裏。而這兩個外鄉來的年青人卻不知道,看到如此美景,他們即興的唱起了歌。而船上的船工們也樂意聽到這些外來風格的曲調,個個都臉上笑嘻嘻的。但是當火門的眼神瞬間瞄到其中一個船工的時候,他仿佛是看到了木離,他仔細端詳著那人的臉,直到這個船工微笑著和他點了點頭,火門才意識到這人隻是長得很像木離。
火門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對那位船工報以同樣的點頭和微笑。本來清晨不錯的心情一下變得有些失落,如果這人就是木離就好了。他又瞄了一眼那位船工,這時從一線天上麵透下來的光輝正好照射在那人身上,在這一瞬間的光輝裏,火門看到木離正在用力的撐著船,直到這道光輝在那個人的身上消失,火門明白了,原來木離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成風察覺到火門來到了他們身後,立即站了起來,火門用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按了下來,自己也順便坐了下來。
“還是坐著吧,咱們快到了。”
“快到了嗎?也不遠嘛。”
“哈哈,隻是到一半而已啦。”
“一半,哦喲,那還有得走。”
“有得走,上了岸可沒那麽舒服了,又要在馬屁股上顛簸了。”火門說到。
“這一個月來趕的路超過我以前趕路的幾十倍。”蘭多說到。
“那你有沒有後悔跟著我們出來?”火門說到。
“不後悔啊,從離開村子那一刻起我就發誓不會後悔。”蘭多說到。
“哦,是的,不後悔。”火門拍了拍蘭多的肩膀,他想到了那個被吊死的瘋女人。
提到這個,三人不免有些冷場,一時沉默良久。忽然間成風開口唱了起來:“一葉竹排漂過來,綠水滴波蕩春開,天上白雲悠然哉,清山翠浮台。”
成風唱畢,蘭多跟著喝了起來:“上一台來下一台,癡情小哥上不來,哥要送情上一蹬,妹要送愛下一台,哎~”
他們的歌聲在山穀間回蕩
小船在小河穀裏緩緩前行,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兩邊的懸崖突然就消失了,他們從一線天裏出來了,眼前是一片開闊的河麵,兩岸是蔥蔥鬱鬱的樹林。船工們用船槳代替了竹篙,小船繼續向前航行。
午時,船隻靠岸,一座隱藏在河岸邊森林裏的小鎮子在等著他們的到來。小鎮的碼頭被幾棵大大的古樹籠罩著,從碼頭通往鎮子裏的石梯顯得又古老又光滑,沿著石梯走得幾步,一個古老的石頭牌坊橫跨在路上,牌坊上寫著“懷洗鎮”。
進得鎮子裏,鎮民個個衣著得體,舉止優雅,鎮上的街道也是幹淨整潔清爽,房屋整齊林立。火門打算在這裏住上一晚,於是在客棧要了房間,因為他打算去拜訪一位朋友,上次是一個人去的,這次他帶上了龍珍。
鎮子上有一間私人亭院,院牆上爬滿了藤蔓植物,由於天氣漸涼,藤蔓植物的葉子大多已經枯黃掉落。可能是主人勤於打掃的原故,地上倒是沒有太多落葉積攢。亭院圍牆的半圓形木門上有一個鈴鐺,鈴鐺上麵係著一根細繩,火門輕輕地拉了一下繩子。
“叮當~”輕脆的鈴聲在亭院間回想。過了良久,不見有人來開門,於是火門又拉了一下,又是一聲叮當響徹整個亭院。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人來開門。難道沒人在家?火門心裏有些失望,他又拉了一下門鈴,等鈴音完全絕於耳際的時候也絲毫沒有感覺到亭院裏傳來什麽動靜。
“主人不在家,我們先回去吧。”火門對身旁的龍珍說到。
“要不我們晚點再來,你可以帶我去附近走走,我覺得這個小鎮挺好的。”
“是很好,這裏的人是烏金國裏最好的居民,他們的祖先是從一個遙遠的國度移居至此的,那時候還沒有烏金國,據說還是他們幫助了永不洛凡在這裏建立起了烏金國。”
“是嗎,難怪我到了這裏總感覺和別的地方不太一樣。”
“你覺得有什麽不一樣?”
“我覺得這裏的人長相和其它地方的人都不同,還有他們的服飾風格,他們的房子也不太一樣。”
“我還以為你不會注意這些呢,原來你都看在眼裏。”
“當然了,這也太明顯了,你以為我什麽都不看的嗎。”
“那你還看到了什麽?”
“嗯,我看到有個人正朝我們這邊走過來,他剛才一直在那邊看著我們。”龍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火門的身後。
火門沒有馬上轉過身,他說到:“離我們有多遠?是個什麽樣人?”
“他走過來了,還有十米距離,看樣子是本地人。”
火門沒等龍珍說完就轉過了身子一看,是個本地人,穿著儒雅得體的長袍,帶著輕巧漂亮的飾帽。是一個長相秀氣,麵留薄須的中年男人。
“我還以為是誰呢,站在我家門口這麽久。”中年男人看到轉過身來的火門麵帶笑容朗聲說到。
“我拉了幾次門鈴不見有人來開門,我還以為你又去山中修煉了。”火門也是滿麵笑容。
“對啊,剛修煉回來就看到你了,呃?你們是一起的嗎?”中年男人看到龍珍後有些意外再加一點意外。
沒等火門回話,龍珍主動的將自己的手握在了火門的手上,並且將手臂也貼在火門的手臂上。火門沒料到龍珍會用行動來表達,他既感欣慰又有點尷尬。
“你看到了。”火門臉上堆滿了略顯無奈的笑容。
中年男人嘴唇微張,表現出了小小的驚訝,然後說到:“歡迎,歡迎,來來來,我們回家好好聊聊。”
中年男人的家是一幢兩層樓的石頭房子,就在他漂亮亭院的正中央。亭院裏種植著各種奇異的植物和花草,另龍珍大開眼界,因為她本身也算是一位草藥師,見到如此多的從沒見過的植物,更是打開了她好奇心的大門。火門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和中年男人說到:“她對你的這些植物很感興趣,因為她是一名草藥師,能不能讓她自個在院子裏玩玩,我們倆單獨聊聊。”
“草藥師,喲!利害,可以啊,隨便玩,就當自己家就行了。”
“這些都是您種的嗎?”龍珍問到。
“是的,這些都是我在森林裏找到的,對了,我還畫有一本書,你可以參考一下。”
進到家裏後,中年男人把書拿給了龍珍,龍珍高興的拿著書就跑進了亭院裏。
屋裏,中年男人迫不及待的泡了茶水,並把火門帶到了屋子的陽台上坐下,在這裏可以享受到下午那溫暖的陽光,也可以看到亭院裏各種美妙的植物,還有更另人欣慰的就是龍珍也在其中。中年男人幫火門倒上了暖暖的下午茶,然後坐了下來,他有點興奮又有點激動,因為那種迫切的想要交流的心情從見到火門開始就一直憋到了現在。
“說說吧,火門,這一年你又去了哪裏?幹了什麽?你的故事總是那麽的吸引著我,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不對,應該說是這一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對啊,看到你帶了女人來,我就知道發生了大事。”
“女人是小事,而大事呢是很大的大事,而且事情還沒完呢。”
“什麽事?快說吧,我記得上次你來我這裏是去年月亮最圓的那天,到現在也不止一年了。”
“去年我離開之後,我去了牙心城”
火門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這位真誠又信賴的朋友,當然還有一些細節火門省略了。這一陣子的談話之間,天色就漸漸的暗了下來,龍珍也在院子裏晃悠了一個下午,就著那本書籍,她學到了很多知識。火門的故事並沒有讓中年男人開心多少,烏金國政變危機剛剛開始,還有赤蒼國侵略陰影的威脅,都另這位深居山林的隱士憂心忡忡,隻有火門找到自己心愛的女人這一茬才能讓他略感寬慰。
中年男人一邊聽著故事,一邊喝著茶,目光有時候微閉,有時候看看遠處,有時候又盯著燒滾著冒泡的開水,看火門的目光始終很少,一旦看著火門就會說上一兩句話:“你說的與你們一同前往尋找火槍的那叫做土林的人忽然就消失了對吧。”
“是的,但是種種跡象表明他還活著,並且還帶著數量不少的火槍。”火門說到。
“火槍這種東西我也曾聽說過,威力無比,如今流傳到了我們這邊,以後勢必會發展起來,這可是殺人的利器,隻要在戰爭中一用上,死傷的人數可能會更多,看來流血傷亡是不可避免的了。”
“我不知道我現在在做的事情是否還有必要繼續再做下去,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根發動戰爭的引線。”火門說到。
“有必要,去做吧,因為火槍不止在你們手上,那個叫做土林的人手上比你們還多,戰爭發展到今天,不是你強就是我弱,這世上也沒有絕對的哪一方正義,既然你選擇了站在王子這一邊,那麽最好能夠幫助他重新走上正道。如果你不去做,那麽誰還可以去做,難道是我去嗎?既然傳說我們的祖先幫助過永不洛凡建立起了烏金國,今天就不能讓他被毀滅。你說對吧,我的兄弟。”
“嗯,我知道了。”
這時,龍珍也從亭院回到了屋裏,中年男人見天色已晚,便親自動手開始準備晚餐。吃過了風味獨特的晚餐之後,火門和龍珍告別了中年男人,男人將那本自己繪製的植物圖本送給了龍珍,龍珍如獲至寶,在回客棧的路上,龍珍才問到:“這個人是誰?好像你一直都沒有介紹過。”
“這個人叫做林理,其實,他是我的表哥。”
“表哥?那這麽說你也算是這鎮上的人咯。”
“不算,我的母親在嫁給我父親之前就已經離開了這裏,她隻是在我小的時候帶我回到鎮上居住過一段時間。”
“你還沒有跟我說過你的父母,他們呢?”
“他們已經不在了。”
“哦,我知道了,不過總比我好些,起碼你還和父母相處過,不像我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說到這,龍珍的語氣變得傷感了起來。火門沒有作聲,隻是牽著她的手慢慢地走著,走到客棧門口的時候,火門忽然說到:“你沒有父母,那你願意當父母嗎?”
龍珍被這一問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火門隻是微笑的看著她。半天,龍珍的表情從驚訝轉變成了無奈。
“我還沒有想過這個事情呢。”語氣頗為冷淡。
“嗯,那你從現在開始可以想一想。”
“你覺得我們會分開嗎?”龍珍問到。
“我也沒有想過這個事情。”火門對龍珍的問題也是頗為意外。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無依無靠,隻能跟著你了,火門。”龍珍說到。
“嗯,我也是。”
兩人回到客棧裏,和蘭多,成風相見後,大家就分別各自休息了。第二天,在鎮上的馬廝裏買了幾匹馬,又開始了奔襲般的旅途。從懷洗鎮到牙心城要先穿過一片相對平和的森林然後到達烏金國的另一座城市越馬城。到了越馬城後距牙心城就不遠了。本來火門是可以直接從瀑布城走陸路去越馬城的,但是在瀑布城的當晚他臨時決定從水路拐個灣從金河上的一條小支流先來懷洗鎮見見他的表哥,這樣也可以盡可能的繞開那些跟蹤他們的人。
從懷洗鎮穿過森林順利到達越馬城他們花了大半天時間,午後來到城中,草草用過午餐,就又出了城。奔往下一站雙峰鎮。
在去往雙峰鎮的路上,迎麵而來的路人特別多,火門向路人打聽了一下,原來是雙峰鎮的人開始陸續撤出了鎮子,現在鎮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為什麽要撤出鎮子?再一問原因是自從牙心城之戰把牙心城從赤蒼國手裏奪回來之後,烏金國的一支軍隊就駐守在雙峰鎮,為了迎接下一場有可能發生的戰爭,軍隊命令雙峰鎮居民先撤到越馬城。
“既然這雙峰鎮都沒有居民了,我們去到那裏還會有得地方住嗎?”成風對火門說到。
“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連夜趕到我們要去的目的地,因為那裏離雙峰鎮不遠。”火門說到。
“火門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們就要到達目的地了?”
“是的,就要到了。”
說完,火門想起兩個多月前當時的情景,從牙心城死裏逃生來到避雨的那個山洞,當時好像是有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一個老頭去了雙峰鎮,不知道這幾個人還在不在雙峰鎮,或許就是在這些撤往越馬城的行人中也不一定。就在火門正打算升策馬揚鞭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行人裏有人大聲呼喊:“兄弟!兄弟~”
尋著喊聲望去,一個老頭模樣的人從行人裏鑽了出來,正朝著火門揮手。真是想不得,一想到就馬上出現,真是上天的安排,這老頭正是那天從避雨洞去雙峰鎮的那位。隻見他邁著有點兒恍惚的腳步著急的向火門走來。火門見到趕緊下馬迎了過去。
“是你嗎?兄弟。真的是你啊。”老頭激動得不得了。
“是我,是我,你慢點走。”
“你怎麽會在這裏啊?”老頭說到。
“自從那天分別後,我就到處亂走,想不到在這裏又遇見了你。”火門說到。
“對啊,緣分啊,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我要去雙峰鎮,那邊是什麽情況?你知道嗎?”
“雙峰鎮現在駐紮了軍隊,居民現在都往越馬城裏遷了。”
“那如果今晚我要在那裏過夜可以嗎?鎮裏是否還有客棧之類的地方。”
“有的,還有些人在鎮上,可以在那裏過夜的。”
“那就好,我要爭取時間趕路了,那麽,我就祝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我們有緣再見了。”
“祝你順利,兄弟,你是好人,一路順風!”老人用他那蒼老的手掌拍了拍火門的手臂。
在經過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奔跑之後,當晚抵達了雙峰鎮。雙峰鎮位於一座座如石筍般的山峰群裏,在這些石山群裏有兩座石峰顯得更高大一些,兩座石峰緊緊相連,大小高度都一模一樣,模樣就有些像是女人那豐滿堅挺的**,小鎮就處在這兩座石峰下,故名雙峰鎮。
鎮上唯一的客棧現在還在營業,而且生意異常火爆,因為客棧裏擠滿了前來喝酒的軍人。雙峰鎮上和鎮子周邊都是軍營,烏金國的士兵在經過與赤蒼國的大戰之後,這裏成了他們的休養之地。
火門好不容易找到客棧老板尋問了是否還有房間可以過夜,本來已經不抱什麽希望的火門得到的回答是有。老板還告訴他,這些喝酒的士兵到了子時會全部清場,因為到時軍隊的頭頭會親自來檢查,如果看到現場還有士兵在喝酒的話,當場處決,前幾天就殺了一個,所以這些來喝酒的士兵都是以小酌為主。
聽到這樣的話,火門感覺這支軍隊能夠奪回牙心城也是有道理的,軍紀嚴明,不像在烏金國境內其他地方的軍隊那麽**。火門他們當晚入住了客棧,一到子時,本來喧囂不停的客棧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在一個重兵據守的客棧裏,火門他們可以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
第二天天剛亮,火門被一陣吆喝聲給吵醒了。吆喝聲鏗鏘有力,像是萬人齊聲呼喊,不用想,這肯定是士兵早晨的操練。這聲響肯定是沒法再讓人睡覺的了,他們也起身在客棧裏用過早點,然後告別了雙峰鎮,去往他們的最終目的地避雨洞。
去往避雨洞的山間小路在各個石峰間迂回穿梭,盤山下穀,雖然從雙峰鎮到避雨洞距離不遠,但是這形如螺旋般的山路卻耗去了他們大半天的時間。午時過後,火門又來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山洞口就在路旁的一處石壁上,就像是一張惡魔的大口黑乎乎的。火門他們把馬兒栓在了洞口外的樹幹上,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火把。當他們走近洞口時忽然感覺有一股味道從洞中飄散出來。腐臭味,非常的臭,這洞口不僅看著像惡魔的嘴巴,連味道都像。火門捂住鼻子慢慢走下階梯,在火光的照耀下,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洞中到處堆滿了屍體,人的屍體,皮肉已經腐爛到一定程度,露出了可怕的死人骨頭,蚊蟲蒼蠅在這些腐肉四周狂歡亂舞。見到這種情狀,火門趕緊撤出洞中。出得洞來,那惡臭味仿佛還一直在自己的鼻子之間環繞,幾個人馬上離開洞口,身怕受這汙穢邪氣給沾染上身。好在山林間的清新空氣馬上就驅散了這種惡氣。
“這是什麽地方,太可怕了!火門,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龍珍說到。
“沒錯,就是這裏,估計是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了,有人把死屍填滿了這個洞。”
“底下全是死屍,怎麽可能下得去,除非是你想跟他們死在一起。”成風說到。
“嗯,這些屍體堆在洞裏,到處都是要人命的邪氣,一但染上了也很容易得病。”火門說到。
“那現在怎麽辦?下麵還有王子要的東西呢。”蘭多說到。
火門沒有說話,蹲坐在一塊石頭上,順手扯了一根地上的野草放在嘴裏輕輕的嚼著,開始思量起來。在他思考的這段時間裏,龍珍翻開火門的表哥林理送給她的‘植物百科’全書,開始對照著附近的植物研究起來。
火門想了一陣子想不出個好辦法,這時他看見龍珍正拿著一張她摘在手裏的葉子在鼻子上聞來聞去,然後再一看自己手中的這根野草已經被他嚼得稀爛,火門突然想到了,他對龍珍說到:“你知道有什麽草藥可以防止自己不受屍毒的侵害嗎?”
“我知道啊,不過需要好多種草藥混合在一起才能製成。”
“我想我需要這種藥,才能下得去了,你能做得出來嗎?”
“可以啊,不過這藥並沒有那麽容易就做得出,你現在就要是不可能的。”
“嗯,你想一下,如果可以把防屍毒的藥做出來,咱們可以試一下。”
“做藥不僅需要原材料還需要做藥的工具,這裏又沒有。”
“城裏應該會有的。”火門說到。
“城裏?哪個城裏?這附近還有城鎮嗎?”
“有,嗯,我們可以去梨馬鎮看看。”
“好吧。”
馬兒隻跑了半個多小時便來到了梨馬鎮,然而,梨馬鎮的現狀已經完全徹底的改變了。鎮上所有的房子都被摧毀了,隻剩下破敗的殘垣斷壁,鎮子上空無一人,隻有偶爾出現在牆邊的死屍,這裏也沒有能逃脫戰爭的惡劫。從鎮子上一些殘留的痕跡來看,這裏好像也成為了一次戰鬥的戰場,難怪梨馬鎮就是這樣被毀了。在梨馬鎮沒有任何收獲,火門決定去牙心城看看,畢竟路程不遠。於是他們又騎著馬返回到了避雨洞,然後就直奔牙心城。
牙心城是烏金國最北邊的城市,位於境內北部山區的邊緣地帶,牙心城再往北就是逐漸開闊起來的大草原,那邊就是赤蒼國的地境了。巨大的夕陽在遠方的山坡上緩緩下落,火門騎著馬兒跑出了山地,從北方草原上刮過來的呼呼寒風吹拂著他們的發須和衣服,夕陽照射著他們的麵龐,漂亮的光線在他們的臉上勾刻出俊美的形象。
融古大陸上需要一抹清新的風來吹散籠罩在這片土地上的邪霧魔影,他們就是那一股清風,他們所到之處必將驅除一切邪風惡氣。
牙心城的城牆上,工人們正在加緊修複在戰鬥中被損壞的城牆,城門上的門樓被炸得麵目全非,隻有城門還勉強算是一個可以進出的洞口,城門也已經不見了,城門外堆滿了帶有尖刺的木圍籬,士兵們在城門外來回巡邏著。
一塊大大的公示牌立在了城門外,火門走近看了一遍,上麵寫到“凡入城者每人獎勵十枚金幣,但需在城內勞務一個月方可出城”。看到這條告示火門不禁有些皺眉,他們不可能在牙心城裏呆上一個月啊,火門打算再去問問城門守衛了解一下詳細情況。龍珍,蘭多,成風三人先在城外等候,自己一個人往城門內走去,一個看似衛兵頭頭的家夥攔住了他。
“想要進城是嗎?看到公告了嗎?”衛兵說到。
“是的,看到了,但我不是來勞務的,我隻是想在城內買些東西。”
“做買賣的是吧,來,看這個。”衛兵說完轉身用手指著城門上的另一張公告。
這公告沒有剛才那張這麽大,也不顯眼,看來是他們故意這樣張貼的。上麵寫到“但凡不是入城勞務者,每日在城內逗留需繳納十枚金幣”。火門看完就知道這是明著搶錢的行為,他說到:“哦,是這樣,我可沒有這麽多錢,除了這樣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嗎?”
“有啊,進城勞務不就行了。”衛兵囂張的說到。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怎麽能在城內做上一個月呢。”火門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那是你的事。”衛兵冷冷的嗬斥到。
火門回到了龍珍身邊把情況說明了一下,並向龍珍問到:“如果藥材和工具都準備好了,要做出防屍毒的藥需要多久呢?”
“用不了多久,幾個小時就好了。”
“嗯,那你把需要的材料和工具寫下來給我,我今晚就進城把它們取出來。”
“你是打算一個人進去嗎?”龍珍的語氣略顯焦慮。
“是的,你們在城外等我。”
入夜,火門從城外的一間廢棄小破屋裏走了出來,龍珍和成風,蘭多三人在爛屋裏等待。他告別了他們離開破屋子,借著月光,火門一個人來到了附近的一個水井旁。火門點燃了一根柴火扔下了井裏,柴火下落的瞬間照亮了井裏的一切,柴火落在井底時發出了“咣當”一聲,原來這是一個枯井。
落在井底地麵上的柴火逐漸熄滅,火門訊速的爬進了井裏,他雙腳雙手分別撐在井壁上,像一隻蜘蛛一般慢慢掿下井裏。從井口下來大約有個五六米這樣,火門停止了向下攀爬,他雙腳踩在井壁間,背往後了靠在了井壁上,這時他可以騰出了雙手,從腰間取下了事先準備好的火把,點燃。這時在火把散開來的光亮中,他的身旁出現了一個側洞,其實他的一隻腳正好踩在了這個洞的洞邊緣上。在垂直的井壁上居然有一個小洞口,這個在地麵上是無法觀察得到的。
火門將點燃的火把朝井底下探了探,這時距離井底地麵大概還有個五六米,這個側洞正好在井口到井底的中間位置。火門將火把輕輕地扔進了側洞裏,然後自己鑽了進去。側洞非常的小,火門隻能趴下身來爬行,一邊手舉著火把,一邊胳膊撐在地上,緩緩向前爬行。
就這樣,在洞中爬啊爬,本來還是相對幹燥的洞內慢慢開始變得有些潮濕起來,因為洞壁變成了粘乎乎的泥漿,水滴不時的從洞壁頂上滴那麽一兩滴水珠下來。但是爬到這裏這個本來隻能容得下一人爬行的小隧洞現在逐漸變大,火門竟然可以站了起來,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火門的腳正踩在了水泥漿裏。
剛才的爬行另火門身上盡是汙泥,不過他視若無睹,拿著火把繼續淌著泥水前進。很顯然,火門很熟悉這裏,因為在相對寬闊的隧洞空間裏,他沒有遲疑周遭的環境,他在泥漿裏跑了起來。上次來這裏還是兩個月前,他帶著六個人從這條隧洞逃出了牙心城,再次返回這裏時,身邊已經換成了別的人。
隧洞前麵傳來了似是流水的聲音,火門放慢了腳步,他沒有感到意外,因為他知道走到這裏時是會有流水聲的。火把的光照到了一堵像是用磚塊砌成的牆,整個牆體濕漉漉的,有水從牆壁上緩緩的流下來,浸濕了整個牆體。火門在牆壁上摸索了一陣,在牆腳的一處找到了一個破損的牆洞,嘩啦啦的流水聲從牆洞的另一邊傳了過來。火門彎下身子鑽進了這個牆洞裏,鑽過牆的另一麵,嘩啦啦的流水聲瞬時變得大聲起來,從聽覺感觀上感覺仿佛像是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在火把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得出來,這裏像是一個下水道,有幾條水流從下水道兩旁邊的出水口裏流出來,嘩啦啦的水聲就是這些水流衝刷下來發出的聲音。火門沿著下水道的水流方向逆行了一段,來到了一個積滿了水的水池旁邊,這裏的流水速度相對平緩了許多,像是一個下水道水流的匯集池。在這裏就算不用火把也能看得見個大概,因為水池的上方有一道微微的光亮透了進來,看來這上麵就是外麵的世界。
火門熄滅了火把,暫時閉上了眼睛,下水道裏那淅瀝瀝的流水聲漸漸地在他的腦子裏變得清晰又分明,他甚至聽到了在下水道上方有人說話的聲音。他睜開了眼睛,水池上方那道原來隻是微微的光亮,現在變得通透又明亮,閉著眼的這一分鍾讓火門的視線更適應了黑暗。火門走到這道光線裏麵抬頭一看,一個大大的月亮正掛在下水道的縫隙上麵,透過這些縫隙,月光正在為他照明。
在水流匯集池的周圍有無數個排水口道,正有水或屎尿這類汙穢物從這些水道口裏緩緩的排出,這些水道口有大有小,但都沒有一個是可以大到人可以直立行走進去的,小的呢卻小到隻有貓狗可以鑽得進去。火門看了一遍所有的排水道口,在這些大大小小的洞口中有一個有些與眾不同,因為在它的洞口處生長了一棵綠色的蜈蚣草,這棵草葉子上的水滴正好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發光。
這洞口高約一米,正好可以讓人彎下腰身爬行,火門心裏拿定了主意,確認了這個水道口就是通往牙心城地麵上的最後通道,他重新點燃了火把,爬進了這個水道口。
這個下水道裏一點水流都沒有,這讓火門半彎著腰的行走不至於那麽吃力,但是下水道裏散發出的各種惡臭味讓他越發感覺惡心。火門索性用一根布條綁在了鼻子上,讓臭味無法進入鼻腔。就這樣在這隻有一米高左右的洞裏鑽了幾分鍾,火門看見了曙光,不是曙光,應該是月光。是月光,晚上怎麽會有曙光呢,下水道口同樣有一棵蜈蚣草在月光下輕輕的擺弄著它的身姿。火門熄掉火把,鑽出了下水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