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敬你是條漢子
眼見陷害已經無望,楊白勞頓時變得恭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嗬嗬嗬,今日實在是打擾王爺的清淨了。既然,王妃已經洗脫了嫌疑,那麽,下官這就……告退了?”
他這是看誣陷無望,當斷則斷了。
按理說,楚封崖應該會乘勝追擊,攔下他,更甚者把他直接抓了的,畢竟,楚封崖已經有了他誣陷南宮竹悠的人證了,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應該怎麽說,才能順利帶著南宮豪一家子出去了。
可是……
可是……
楚封崖竟然什麽話都沒有說,竟然就那麽直接讓他走了,甚至於連南宮豪一家子都沒有攔著,更甚者,還把以前照顧白靈兒的幾個丫鬟婆子都給送了出來。
那可真是送,連一句不好聽的話都沒有。
難道……
楊白勞忍不住去看了白靈兒一眼,難道這位王爺其實還是喜歡白靈兒的,隻是這一次因為南宮家的手伸的太長,又或者是他感覺到了月前的刺殺可能是南宮家安排的,所以才把這麽一位可人兒給扔出來了?
顯然,這麽想的,自然不止楊白勞一個,包括南宮豪和楊氏,甚至是白靈兒自己,都是有這樣的懷疑的。
畢竟幾個人細細想來,這些日子,南宮豪和楊氏都遭了罪,唯有白靈兒竟然好像什麽事兒都沒有啊。
“靈兒,你不用擔心,上次的事情我們安排的天衣無縫,誰也不會知道是誰做的。既然九王爺命這麽硬沒死,以後,你還是有機會做這個王妃的。”楊氏勸慰道:“哼,這一次沒能弄死了那個小賤人,你也不要生氣,我這就進宮去,求太後娘娘幫你做主!”
白靈兒嬌嬌弱弱地應了一聲,又是溫軟著話語安慰南宮豪夫婦,又是委屈求全什麽都不要,隻要姨夫和姨母安好的。
南宮豪心裏最後的一丁點兒猶豫,也漸漸地被扔到了腦後了,隻絞盡腦汁地想著,要怎麽樣用最小的犧牲,讓南宮竹悠那個逆女生不如死,順帶讓她親眼看著他鞭一下她娘和哥哥的屍什麽的……
一時間,竟然停都停不下來。
而這個時候,有著同樣疑惑的還有九王府的人。
“王爺,你怎麽那麽輕易地就放人走了?你不會還喜歡白靈兒那個女人吧!”紫羽瞪大了眼睛,眼底滿是憤怒:“他們家的都不是好人,當時要不是王妃救了王爺你,你現在墳頭都要長草啦!”
“怎麽說話呢你個熊貨!”黑羽啪的一巴掌拍在了紫羽的後腦勺上,看著這熊孩子,隻覺得一陣無力:“王爺,你別怪他……”其實我也這麽想。
楚封崖哼了一聲,沒吭聲,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前麵慢悠悠走著的竹悠,神色間帶著些思索的味道。
“雖然王妃很凶殘,可是真的好厲害啊。”紫羽忍不住嘀咕,眼見前麵竹悠衣帶飄飄的走著,雖然衣裙上沾著血,卻竟然詭異地帶著一股子不沾染塵世的味道,忍不住就衝上了前去。
“王妃!”
竹悠的腳步微微一頓,看著眼前眼神清亮的少年,微微一挑眉:“恩?”
紫羽握了握拳,一臉認真地盯著她,似乎是思索了良久才開了口:“無論如何,我都覺得你比白靈兒那種嬌嬌弱弱、不能吃、不能煮的女人好多了,她看起來糟透了,那麽假,說一下就哭,說一下就哭,連您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額……謝謝。”竹悠忍不住咳了一下,被眼前少年幾乎亮瞎眼的目光盯著,頗有些囧囧有神。
“王妃!你放心,王爺今天沒有替你出氣,那一定是沒睡醒,王爺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一定不會讓你白白受欺負的。
等王爺腦子清醒了,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不然,我幫你啊,我可以幫您把楊白勞那老小子的卵子給踢爆了!”紫羽沉聲道。
“啊啊啊!你,你個白癡,怎麽可以在王妃麵前說這種下流的話!”豆蔻忍不住尖叫出聲,伸出了爪子就想去撓他一臉的臉。
不過,有人顯然比他更快,卻是楚封崖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將他少年直接踹飛了去。
楚封崖神色平靜地看了竹悠一眼,目光掠過了她袖子上的血跡的時候,臉色很是忍不住僵了一下:“不用理會他,他每個月總會抽風幾次。”
饒是竹悠清冷慣了的,竟也忍不住差點兒笑噴了。
遠處,被黑羽追著暴打的紫羽,揚起了腦袋很是堅定地衝著走遠的竹悠大叫:“王妃!我心裏隻認你這個王妃的,那個屁筒子白靈兒,我是決計不認的!我心裏敬你是條漢子,絕壁不會讓被人霸占你的位置!”
“你個熊貨!”
隨著砰地一聲悶響,竹悠眉角一抽,側頭一看,隻見黑羽終於忍無可忍地把紫羽踹飛了。
我認可你,因為敬你是條漢子!
竹悠緊緊地抿著唇,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抽搐,她緩緩地側頭,清冷,卻暴躁地道:“再笑,再笑,我就春柳的腸子繞著你的書桌轉三圈。”
看也不看全然僵住的楚封崖,竹悠帶著滿臉崇拜到盲目的豆蔻,施施然回去補覺去了。
看著她虎虎生風的步子,楚封崖輕輕搖了搖頭,抬頭看著微微發白的天空,嘴角緩緩地勾起。
不知不覺,天竟然已經亮了呢。
這一夜,可真是出乎意料的熱鬧。
“王爺。”黑羽走到了楚封崖的身邊,低垂著的眼睛裏閃過冷芒:“剛剛得到消息,楊氏和南宮豪,果然去了皇宮。”
楚封崖點了點頭,語氣中沒有任何波瀾:“被拔了狗牙,自然是要找主人哭訴一番的。”
黑羽沉默了一陣子,有些不明白地問道:“王爺為何……”為何不收拾了白靈兒?
既然已經懷疑白靈兒不是好東西,那麽,又為何剛才那般吩咐下去?給了那女人的臉麵,豈不是,相當於當眾抽了王妃的耳光?
“有些賬,要一點點的算,不用急。”楚封崖的食指拂過眼角的淚痣,嘴角那一抹清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笑紋,讓墨羽忍不住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王妃那邊,著人照看好了。”他吩咐道,想起那丫頭冷清清的樣子,眼底染上了笑。
早前竹悠拿著那張紙條來找他的時候,他就明白,竹悠這樣的女子,是不需要依靠旁人給她臉麵的,她的本事,足夠旁人討好地送了臉來給她踩了。
她能夠那麽冷靜地跟他分析利弊,在極短的時間內定下這一次的清洗計劃,與他原本的想法,竟是不期而合。
他,這次的確是欠了她不小的人情呢。
黑羽聽出了楚封崖言語中的認真,心中微微一凜,想了想,叫了幾個暗中保護的,又重新吩咐了一遍。
此時此刻,竹悠在做什麽呢?她正盯著眼前那個幾乎放滿了花瓣的浴桶,神色略顯猙獰。
“這是什麽意思?”竹悠微涼的手指倏地一收。
此刻,她正穿著一身家居簡便的衣裙,長長的頭發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擦幹,她覺得自己甚至還能夠清楚地聞到自己身上,上一趟泡澡時候留下來的淡淡花香。
沒錯,上一趟!
丫的,這已經是她洗的第三遍了!
可是眼看著,竟還要她洗第四遍!
看看眼前這浴桶,若非力氣不夠,她想,她大概會直接掀了這破玩意兒!
“王,王,王……王妃饒命,這是,這是王爺叫送來的,王爺說,王妃今日見了血腥,是一定要清洗幹淨的……”
來送水的小丫鬟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她幾乎都不敢看竹悠的臉,雖然眼前的王妃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她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龐大的壓力。
竹悠的嘴角一陣抽搐,那個男人……潔癖又犯了吧?!嫌棄她就直說啊,何必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就是解剖個屍體,這又如何?當年她剛剛學醫的時候,被那一對母女設計關在冷凍室的時候,她可是剝了屍體的衣服,在屍體堆兒裏睡了一夜呢!
“娘娘還是洗了吧,”站在門外的嬤嬤聽見了動靜,有些不耐地走了進來。
眼見竹悠竟然還站著,她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娘娘今日可是沾染了不少晦氣,別說是王爺吩咐了,就算是王爺沒有吩咐,娘娘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婦容吧?”
這訓斥的語氣極重,顯然是要給竹悠定規矩了。
竹悠冷眼看了那嬤嬤一眼,神色一冷。
這婆子她眼熟的很,正是九王府中資格極老的一個,桂嬤嬤,想當初是跟著伺候過楚封崖的母妃的。
她記得,書中,這個嬤嬤堪比環珠裏的容嬤嬤了。
她資格極老,楚封崖也敬重她,平日裏總要給她幾分麵子,即便後來她對白靈兒百般刁難,折磨,楚封崖不願意責罰她,反而很是屈尊降貴地勸了她,改善了兩人的關係。
可是以竹悠的眼光看來,這個老女人,看似每次都在給白靈兒臉色看,但卻竟從未讓白靈兒吃過一次大虧。
更甚至於,文中有好幾次,白靈兒跟其他幾個姘頭相聚,每次楚封崖差點兒發現,都是因為白靈兒被桂嬤嬤挑事,給巧合地避開了。
這個人……
竹悠心中冷笑一聲,看了一眼桂嬤嬤麵癱一般的臉,抬腳,砰的一聲踹在了木桶之上!
想給她沒臉?
她就叫這些人看看,鬧到最後,到底是誰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