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小心眼兒的九王爺
白靈兒,要與南宮竹悠對質。
聽到白靈兒義正言辭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些愣神,唯獨楊聞珽,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意。
牽製敵人,自然要就要一下子掐住了他的喉嚨,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才好奪取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嗎?
直到現在為止,楊聞珽還是認定,楚封崖殺了那麽多的楊家人和南宮家人,並不是什麽衝冠一怒為紅顏,而是拿南宮竹悠做了筏子,終於找到了報複的機會罷了。
殘酷的人,總以為旁人也是殘酷的。
所以,此時此刻,看著楚封崖漸漸冷厲的眼神,看著他難看冰冷的臉色,楊聞珽隻當自己這一步走得極妙,心中忍不住得意地冷笑了起來。
他暗暗地道:你不是表現出自己對王妃有多麽情深意重麽?既然如此,為了洗刷幹淨你那王妃,就乖乖交出些東西吧,否則,你前後不一的舉動,不就成了一場自己打臉的好戲了麽?
他因此冷笑道:“九王爺不需如此看著靈兒,她一個小孩子不懂事,王爺大度,實在是不應該與她計較。”
言下之意,卻是承認了白靈兒所說的話了。
他說完,再不看楚封崖的神色,而是換上一副悲戚的神色,轉而看向了楚賢:“皇上,求皇上,饒恕臣這兩個哀傷過了頭的家眷。”
他隻字不提狀告九王府的事情,楚賢卻不能不管了。
好處剛剛拿到了手裏,他要是再不管,這些老臣們,總該瞧出些不對頭來了。
“兩位女眷也算是情有可原。”楚賢淡淡地說道,一句話,先定了基調,然後才看向了楚封崖:“九叔這一次,確實是做得太過。既然有人心中有所疑慮,不妨……”
話說到了這裏,忍不住哽了哽,實在是楚封崖的神色太過冰冷,讓他覺得後脊梁的汗毛都全部豎了豎:“不妨就叫九王妃……”
“本王的王妃,傷重未愈,經不起折騰!想對質,好啊,等著!”楚封崖冷笑一聲,瞧了白靈兒一眼,沒錯過她眼底的窩火和陰狠。
他冷笑一聲,隻覺得胸口鬱氣難疏,冷冷地看了所有人一眼,竟是轉頭就走。
這囂張的姿態,顯然是不將高台上的皇帝放在眼中了。
一時間,眾人全部都低了頭,一個個即便心中高興九王爺和皇帝不和,卻也忍住了上翹的嘴角。
卻不想,走了幾步的楚封崖竟然又忽然拐了回來,眾人隻聽砰砰兩聲悶響,急忙抬頭一看,大廳裏哪裏還有九王爺的身影?
倒是地上,多了兩個摔得四腳朝天的。
一個是楊聞珽,一個是白靈兒,另一個被白靈兒撞到的楊白氏,在他們剛剛抬頭的瞬間,也噗通一聲跌爬在了地上,模樣實在是狼狽不堪。
好幾個官員都忍不住露出了嘲諷而快意的笑容來。
“放肆!真是放肆!”高台上,年輕的皇帝恰到好處地爆發了自己的怒意。
他臉色難看地一抬手,嘩啦啦地將禦案上的折子掃落了一地。
眾人告罪抬頭的時候,台上已經沒有了皇帝的影子。
不論怎麽樣,楊家縱然是狼狽收場,但是目的卻達到了。
皇帝和楚封崖算是明麵上撕破了臉,而楚封崖也被迫答應了讓南宮竹悠再一次出現在人前的條件。
至於這一次的官司之後,罪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南宮竹悠會多麽的臭名遠揚,楚封崖又得割多少肉來平息,眾人心中也大概有了一個猜測了。
所有人都心滿意足,隻除了極個別的。
攏在南宮豪身邊的幾個大臣,臉上沒有絲毫的欣喜之色。
以南宮豪為首,他們麵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被人圍攏著的楊聞珽一家,一個個眼睛裏都帶著冷意和嘲諷。
任誰也沒有忘記了,自家家裏遭逢這麽一場大罪,始作俑者是誰。
楊聞珽這個老東西,果然隻是嘴上說的好看,真的遭遇了事情的時候,被扔出去的,果然是他們這些無關重要的人。
一個淫奔之女的孩子,竟然讓他們這麽多人陪葬,憑什麽呢?
“姨夫。”一聲嬌弱弱的呼喊聲傳來,緊接著,白靈兒柔柔弱弱的身影,便婀娜地出現在了南宮豪的麵前。
其他幾個大人的麵色不變,隻是冷眼看著,一個個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嘲諷之色。
南宮豪不鹹不淡地抬了下眼皮子,目光朝著周圍掃了一圈,這才哦了一聲,懶懶地道:“準王妃竟然是叫下官麽?嗬嗬,可不敢當。嗬嗬。”
白靈兒的臉色一白:“姨夫,姨夫怎麽這般說?”
她倒是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南宮豪忍不住審視地打量了她一番,模樣,還是那個模樣,這幅楚楚可憐得姿態,不曉得讓他多少次親手抽了南宮竹悠這個女兒。
可是不曉得為什麽,時至今日,他再看她,竟隻看到了從頭到尾的虛偽。
若真是這麽委屈,就不該不管不顧地傷害南宮家。
不,倒是他想左了。
人家連最親近的外祖父家,都能用來做她殺人的筏子呢,更何況他這麽一個不過待她如同親生女兒的姨夫?
哦,他還忘記了,人家身份高貴著呢,必定是看不上自己這麽一個注定斷子絕孫的老東西了。
“榮國公一個大人,何必跟小孩子計較?”那邊,楊聞珽也走了過來,看著南宮豪的眼睛裏帶著幾分不滿。
南宮豪當然知道他在不滿什麽,無非怨恨自己沒有跟著他,衝九王府落井下石罷了。
說他怕了也好,說他忽然間通透了也好。
就是今天上朝之前,看了楚封崖給他的東西以後,他忽然間就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他是九王爺的親嶽父,隻要是不作死,那是真的不會死。
瞧瞧那張紙上的詳細清單,他南宮家已經有大半的財產流向了楊家了,沒必要把剩下的一半兒也扔過去吧?
既然如此,他幹什麽要跟黑爛了心肝兒的楊家湊在一起?
瞧瞧人家家裏出來的都是什麽品種吧,一個從小就能給待她親如父親的長輩端毒藥的小女孩,那是一般的家庭能夠養得出來的麽?
縱然是當初他覺得侮辱了他的顧家,至少也幫著他走過了最難的時候吧?
他低頭冷笑了一聲,淡淡地道:“楊大人說的是,這孩子有娘生沒娘養的,又是個連父親都沒有的,長爛了心肝兒,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實在是我大驚小怪了。”
“你!”楊聞珽被氣了一個倒仰,然而想說什麽,卻見南宮豪竟是連麵子都不做,轉身就走了。
再看白靈兒,此刻刷白著一張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南宮豪的背影,長長的睫毛下,竟是一片陰冷。
楊聞珽忍不住一陣火大,怒道:“你有什麽好不能相信的?誰家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南宮家因為你死了那麽多的人,他能對得了你好?他親生兒女都能被他折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算個什麽東西?”
白靈兒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楊聞珽又道:“全都是你自己作的,他這一輩子注定了斷子絕孫,你隻需好好奉承著他,他便真的拿你當親生女兒看待的,你偏要連你親姨母都算計。嗬,以為自己身份高貴,就覺得旁人就該心甘情願地為你去死?真不曉得是誰教你的!”
他說罷,越想越氣,摔了袖子就走了。
白靈兒臉色發白,呼吸有些凝滯。
她的臉上全部都是被誤解的傷心和絕望,眼底卻全部都是冰冷——誰教的?不都是他們這些長輩教的嗎?能利用的就利用到徹底,不能利用的,就剝開了皮肉,把骨頭也利用個徹底!
她哪裏錯了?
說對她好,便對她好,說對她不好便立刻棄之如敝屐,當她白靈兒是什麽玩物不成麽?!
該死!
這些人都該死!
她抿了抿唇,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被楊白氏抱在了懷裏的時候,卻忍不住低低地嗚咽了起來。
楊白氏心痛至極,隻顧得心肝兒肉兒啊的哭了起來,抱著她心疼得呼吸都艱難了起來。
然而在沒有人看到得地方,這柔弱的少女,眼中除了冰冷,又哪裏又有一份感情存在呢?
她隻盯著九王府所在的方向,滿眼都是怨毒和森然。
她輕輕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殘忍得笑來——南宮竹悠,你算計陷害我到這種地步,我便是現在看不上楚封崖那個莽夫了,也一定要在你的麵前,親手玩弄了你捧在手心裏的,讓你瞧瞧,我是怎麽把這個男人的尊嚴,和著血淚,踩在泥塵裏的!
“外婆,我沒事了。你,你別哭,你這一哭,靈兒心疼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她含著淚,露出了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來:“我們回去了好不好?我們還要想辦法去榮國府瞧瞧姨母,還要想辦法替表妹和表姨母報仇呢。我們,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我可憐的靈兒啊!那些人,那些人怎麽偏偏就是不相信你呢!”楊白氏大哭了一聲,瞧著白靈兒沒有血色的小臉兒,想著她不久就要嫁去偏遠的番邦,頓時又是一通憐惜的哭喊。
末了,她緊緊地攥住了白靈兒的手,一字一頓地道:“你盡管放心,外婆,一定昂你報這個仇,一定,不會讓南宮竹悠那個小賤人好過!”
白靈兒熱淚盈眶,滿臉的感動:“恩,外婆,你對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