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臉厚心黑
這一日,風和日麗,閉門好幾日的九王府終於開了大門。
少頃,隻見一輛裝修精致的馬車從側門平穩地跑了過了,停在了大門口。
路旁的行人不禁駐足觀望,眾位百姓紛紛表示,好久不見九王府眾人,他們甚是想念呢。
隻見從門內走出來了一行人,當頭一人正兩手背後,微揚著頭看著天空,一雙鋒銳的眼睛微微眯著,像是一頭懶散遛彎的狼王。
這人,正是九王爺楚封崖。
九王爺此刻的心情略有些不爽,因為他原本製定好的“溫養計劃”,被一張帖子給打亂了。
側頭看著正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竹悠,他就覺得心疼得不得了——養了這麽久才養出了些許的血色來,竟然又要出去陪著無關人等折騰,真是盡夠了!
“確定不會覺得累嗎?”他邁步走到了竹悠的身邊,小心眼兒地看了一眼她懷裏的小七,幸虧戚染最近要研究那蠱王的血,所以不能跟來,否則,他一定會覺得很礙眼。
竹悠好笑地看著楚封崖,空出了一隻手來,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我沒那麽脆弱。”
楚封崖嘀咕了一聲什麽,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確定她隻是掌心微涼,才點了點頭,伸手扶著她上了馬車。
他在她的麵前,很少流露出對她身子的關心,即便是擔憂,也隻是將眉頭輕輕一皺就立刻展開,然後笑著說些別的事情。
可是他為她做的事情,卻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竹悠低頭看著握著自己手的那雙大手,半靠在他的懷裏,懶洋洋地挪動了一下,找到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便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自從上一次在刑部大堂交鋒之後,各方人馬都歇息了下來,所有人都在觀望,準備看清楚接下來的局麵,直到三天前,竹悠親自上書了一封奏折。
作為皇妃,且是品級最高的皇妃,竹悠是有這個資格給皇帝上書的。
她所求之事,便是替自己的娘親顧素素休夫。
這一奏折上承之後,簡直是掀起了一片狂潮。
據說南宮豪當場就氣得昏了過去,怎麽弄也弄不醒,最後皇帝隻好將他直接給送回南宮家去了。這件事情,也就暫時被推遲了下來。
於是,九王府再一次成了所有人的眾矢之的,然而偏偏就是眾人等著看著九王府接下來會如何跟南宮家撕逼的時候,九王府卻閉門謝客了。
直到昨天,皇帝親自下令舉行宮宴,且送了帖子來,九王府才終於出來了人。而那些翹首以盼的,也終於有了進一步動作的機會。
馬車的車輪,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在長長的禦道之上回響著,帶起一片古韻。
竹悠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招惹了不少的目光,隻是這些目光都謹慎而小心,尤其是在意識到她的旁邊還站著楚封崖的時候,眾人掃視竹悠的目光,就更加隱晦了。
漫步走在青石板砌成的平整宮道上,竹悠神態悠閑地欣賞著周圍盛開的牡丹。當她與楚封崖到的時候,禦花園裏已經來了不少的人。
竹悠一眼掃過,入眼的皆是氣質優雅、年齡芳華的佳人。
她笑著看了楚封崖一眼:“這一趟宮宴,瞧著不大簡單。”
楚封崖點了點頭,目光飛快地從眾人麵上掃過,看到的都是美人兒,心裏想的,卻是他一直在意的另一件事情。
他道:“皇帝,也長大了啊。”所以,是時候找個才貌兼備,賢惠大方的皇後了。
前世,因為自己的原因,楚賢被迫娶了一個楊家女人,最後弄得後宮淒涼,立後十幾年了,竟然都沒有一個子嗣活下來,到後來更是連個音信都沒有了。
這一輩子,他絕不會讓他再落到那種地步。
想到了這裏,他便附在竹悠耳畔說道:“這一趟,你且好好看看這些女子,旁的且不說,德行必須是首要的。”
他說完了,又詳細地跟竹悠說了哪幾家是需要她重點注意的,明明不過才二十出頭的樣子,卻竟是生生做出了一副給兒子挑兒媳的認真樣子來。
竹悠不禁哭笑不得,她總算是明白楚封崖為什麽明明不想來,卻在看到了楚賢親自下的帖子以後,慎重地帶著她來了。
瞧瞧這兩人這舉動,可不就跟兒子要成親了,請父親幫忙給瞧瞧是否過關麽!
這麽說,她這是要提前體驗一把挑兒媳婦了?
竹悠想到了這裏,一雙眼睛都彎了起來,再瞧著那些漂亮的小美人兒們,眼睛裏帶上了興味至極的色彩。
“我就在湖這邊的男席,你隻管去女席那邊,我一直都在,你一轉頭就可以看到我。”楚封崖笑著摸了摸她耳朵,笑容中滿是縱容:“遇見了給臉不要的,就可勁兒了抽,出了事有我呢。”
“好!”竹悠誇張地點了點頭,挑眉衝著他露出了一抹肆然至極的笑容,轉身走了。
“嘖。”九王爺看著自家王妃的背影,忍不住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喟歎:“我們家王妃,笑起來真是美極了。”
剛剛走到了他身邊的一個年輕男子腳步微微一滯,側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幾分遲疑:“九……王爺?”
楚封崖挑眉看了過去:“是本王。”
他的臉上一副坦蕩蕩的樣子,像是剛剛那副類似於花癡的樣子不是他做出來的一般,笑得從容沉穩,一派大將之風。
年輕男子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幹巴巴地道:“下官剛從鄉下過來,見過的市麵少,還請九王爺不要介意。”
楚封崖淡淡地一笑,俊臉上一派風輕雲淡:“嗬嗬,誰沒有個青春年少的時候呢。”
年輕男子微微一滯,看著楚封崖不緊不慢地邁步遠走,目光微微呆滯,直到他發現新大陸一般地看到了某些了不得的東西,才終於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那什麽,那個紅紅的耳尖子……一定是他看錯了。
他挑眉看著楚封崖挑了個靠近湖邊的位置坐了,慢悠悠的踱著步子走了過去,往他身邊一坐,露出了一個驚訝的笑容:“啊,竟然是九王爺,真巧,我們竟然坐這麽近。”
他看著眼前麵前這男人微微挑起的劍眉,露出了一抹幹淨至極的笑容來。
比臉厚心黑麽?不巧啊,他也會哦。
竹悠並不知道楚封崖竟然被一個怪男人給黏上了,她眯著眼睛散步一般地朝著女席那邊走了過去,才走到了半途,就不巧碰到了一個找麻煩的。
“你就是南宮竹悠?你就是那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竟敢代替你娘休你爹的混賬?!”
這個趾高氣揚地站在她麵前的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三四的樣子,一張鵝蛋圓的小臉兒上,滿滿都是驕傲和傲嬌。
她一身水綠色的掐腰長裙上絲帶飄飄,頗有些囂張地張開手臂,就這麽攔在竹悠得麵前,手腕的綁帶上,綠色的絲帶張揚的飄蕩著。
竹悠一抬手止住了豆蔻的詢問,而是似笑非笑地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這位小姑娘攔著我,是為了男人,還是女人?”
綠衣女子微微一呆,臉倏地就紅了:“你!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粗魯?!什麽叫為了男,男……”竟是一臉羞怯地瞪著眼睛,說不下去了。
竹悠瞬間真相了,扭頭瞥了一眼湖那邊得修長身影,她輕輕地扯了扯嘴角——招惹桃花的大尾巴狼,連這麽小的東西都招出來了,實在是該調教調教。
“若是為了男人,他就在前麵不遠,想做妾還是想做通房?或者沒名分的小貓小狗兒也行?嗬嗬,去,你隻管找他去說。隻要是他答應了,我一個字都不攔著。”竹悠淺淺淡淡地說著,眼見小姑娘氣狠了,竟是想衝著她動手,她懶散的表情,倏地變得淩厲了起來。
抬手輕鬆的捏住了那抽來的巴掌,竹悠盯著她的眼睛,笑得很冷:“隻一樣,想弄死了我去當個繼妃,怕是不成的。你家裏人恐怕沒有跟你說過我,惹到了我,是會死的哦。”
她說到了“死”這一個字的時候,忽地扔開了小姑娘的手,然後猛然靠近一步,“啊”地低吼了一聲。
“啊!啊啊!”小姑娘驚恐地捂著腦袋就蹲在了地上,嚇得臉色發白。
“嗬嗬嗬……”愉悅的清冷笑聲從竹悠的唇邊溢出,滿滿都是男子也難以企及的張揚和肆意。
她神色淡淡地一揚下巴,伸手將耳畔被風吹散的頭發隨意挽在了耳後,就那麽張揚地笑著,轉身走了。
她隻是嚇唬她而已。
小姑娘呆呆地抱著頭,看著竹悠走遠的樣子,睜著眼睛忘記了闔上。
明明一樣都是女子,可是南宮竹悠那麽瘦削的身子,卻竟然給了她一種傲立天地的感覺。
她看著她漫步離去的姿態,耳邊似乎還響著她肆意張揚的笑聲,忍不住怔怔地看著,忽然間有些羨慕了起來。
要是,她也能如她那般肆意,該多好啊。
“小,小姐,您沒事吧?”丫鬟擔心地問道。
“我能有什麽事?!哼!”她低低地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了湖邊的那個人。
那個人,果然是像所有人都說的那樣,高大,英俊,帥氣,最重要的是,很有本事。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起來剛剛竹悠說過的話。
你自去找他就好了,當妾,通房,還是沒名分的小貓小狗兒,隻要他答應了,我這一個字也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