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活著
“平安扣”是大楚南方的一種地方特色的祈福方式,因為大楚那方每年都會有獸潮和蠻族的入侵,因此,每次大楚軍出征前軍人們的家裏都會準備一個平安扣掛在屋簷上,而戰士們也隨身帶一個放在胸前,若是能活著回來,那麽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胸前的平安扣係在下麵這樣就成了一個平安結。這樣,每一次征戰都會有的門前係的是平安結,有的隻是一個平安扣。
連簫在雲華州的十多年裏也聽過一首歌謠“平安結,平安扣,扣上結,結上扣。不求衣錦回鄉路,隻求平安扣上扣。”歌謠很短,也很簡單。講的是將士的家人們,他們真的不求自己的親人在戰爭上奮勇殺敵當上將軍,他們不奢望。
他們隻是希望自己的家人在一個靜悄悄的早上,靜悄悄的係上平安扣。
而且連簫也想起了他們走的那一天,父親的屋簷上似乎也多了一個紅色的小東西,應該也是平安扣吧。
“沒錯,活著,入江湖,生死顧。不求聞達,但求一世。”隨著連簫一句夢話般的呢喃,隻見連簫的氣質變了。如果說之前連簫是一把銳氣衝天的劍,那麽現在的他就是一名儒生,溫潤如玉。
“好!”站在酒樓上的白若興奮的一握拳。
“沒錯,劍開始磨了。”白若旁邊的一名男子也點了點頭說道。
“嗯,果然是我徒弟,咋看咋順眼。”另一名男子搖著折扇眯著眼,小嗬嗬的看著連簫。
“什麽你徒弟,欒靖桓,你也一百多歲的人了,就不知道要點臉?”白若一點也不留麵子的諷刺道。
“什麽你徒弟,我徒弟的,不都是我雲瓊宗弟子嗎?得看誰教他合適,我覺得我這一脈劍化萬千就很不錯。”剛才那名點頭男子說道。
“放屁,楚易,你也一百大幾的人了吧,也不知道積點德?”白若的評價一如既往地犀利。
“白若,我算是知道你家白雲泊說話隨誰了,難怪找不到老婆。”
“對呀,上次那個葵陰宗的小魔女我看就不錯,結果一句搓衣板是吧,打的那叫一個雞飛狗跳呦。”
“就是啊,白家這一代,就一個男丁,不會斷後了吧。”
麵對白若的譏諷,欒靖桓和楚易一唱一和,氣得白若是七竅生煙。不過有一說一麵對這倆加起來都快有三百歲的老家夥,白若這個八十幾歲的“小輩”還是嫩了點。
“哼,到時候歸誰還不一定呢。”白若哼了一聲,不再與二人繼續,因為他真怕被這倆人給氣死。
廣場內,連簫緩緩起身,環顧四周,此時廣場內血霧已經消散,禁錮廣場的的陣法也已經消散,守在場外的州兵和新人的家長們也衝了進來,麵對廣場修羅地獄一般的景象,都驚在了當場。很多家長甚至不敢相信直接暈厥了過去。
“連兄,沒受傷吧。”林棠楓看見了連簫,從不遠處跑了過來。而且對連簫的稱呼也從之前的連少俠變成了連兄。
“還剩了多少人。”連簫長舒了一口氣,看向林棠楓,林棠楓現在和他差不多,身上的衣服幾乎成了條狀,還滿是血跡,就連臉上也被劃了一道。
“也就剩下不到一百人了。”林棠楓有些唏噓的道。接著林棠楓又看向隻剩下鍾紹三人的蒼冥宗方向道:“蒼冥宗的各個都是漢子,除了那兩個保護鍾紹的意外,剩下的各個抱著一個血傀同歸於盡了,要是沒有他們恐怕我們也剩不下幾個了。”
連簫聽著林棠楓的敘述,也看向蒼冥宗那邊,隻見鍾紹帶著兩名弟子,走在殘肢斷臂中,一件件的拾取這陣亡弟子們的武器,不論多髒都擦拭幹淨背在身上。
忽然,隻見鍾紹渾身一震,自打大比開始時就沒有變過的神色終於變了,隻見他雙眼閉上再睜開,眼中有了淚光。隻見他手中拿著兩根血跡斑斑的鐵棍,正是打暈林棠楓和趙宇的那兩根。這次鍾紹並沒有背起來,而是認真的擦了又擦,最後甚至還消耗剩下不多的元氣凝結成水,再次將兩根鐵棍衝洗一遍,最後才從衣服上撤了一片布包上珍重的放進懷裏。
“他,不該死在這裏。”連簫身邊的林棠楓突然道。
連簫點了點頭,他也認為那名不知道名字的弟子不應該死在這。至少,不是在這不知名的地方。
“所有活下來的新弟子們,這就是你們以後要麵對的敵人,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如果接受不了的明天就不要過來了。”一個清朗的聲音響徹廣場,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都是一愣。而很多活下來的新弟子們的眼睛裏似乎多了些什麽。
“李副將,這次我們損失慘重啊。”白雲泊苦笑著,看著廣場內的慘狀朝著身邊的一名將軍說道。此時白雲泊的樣子極為狼狽,一身白衣已經成了破洞扇,甚至屁股上還掛著一隻斷手。
看得旁邊的連穆一陣撇嘴。剛才衝向他們那邊的血傀隻是掩護大執事二人撤退的,想憑著那點血傀就想傷宗師強者?做夢。
“這家夥,賣慘絕了,以前是跟師門現在是跟朝廷。沒誰了。”
看著眼前這個家夥滿嘴忠心為國,奮勇殺敵的。連穆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人家鍾紹都沒說啥,你就演,就演吧。對了,那家夥屁股上的斷手是怎麽回事?剛才明明沒有啊?
“厚顏無恥啊!”連穆在心裏高呼道。
不過。打了那麽久,宗師和半宗正道三人邪道三人,雖然是個個帶傷但是無一人身亡,這也看出了宗師強者個個都是小強一般的存在,相殺一個極難。而且大武師到宗師也被稱作仙凡之隔。因為大宗師已經可以使用天地之力了,而且壽元也增加到了三百年起。而且活了四百多年的也大有人在。
“那個,賢胥,借一步說話?”
“你是?”
這時連簫正在廣場中走著,此地已經被州軍接手了,他也幫不上什麽忙。可是突然,一個中年人出現在他的麵前,說實話連簫覺得這中年人有點麵熟,但是卻想不起是誰了。
“哦,我是芷兮的父親江翎澤,也是你父親的好友,在家裏總能聽見芷兮提起你。”
“那個我們其實不熟。”
在連簫的眼裏江芷兮等於麻煩,而江翎澤是江芷兮的父親,那就也是麻煩。所以
“呃”江翎澤被連簫噎的一愣。但是他還是馬上反應過來笑道:“哈哈,你跟你父親一樣,不識逗啊。我女兒跟你都是雲華州的天才,在雲瓊宗至少可以互相照顧一下嘛,而且你父親也突破宗師了,也得來州城發展吧,我們江家在雲華州城也算小有勢力,和你父親相互幫助一下也勉強可以做到的。”
“d,老狐狸。江芷兮找我退婚也沒見你放個屁。”連簫心裏暗罵一聲,江翎澤的這番話可謂是滴水不漏,恩威並施,強硬又不失禮節。聽得連簫是一愣一愣的。
“看來江湖凶險,我要麵對的還有很多呀。”江翎澤這幾句話著實給連簫上了一課,也讓他對以後的江湖生活期待少了一些,警惕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