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穀外來客
“景姨？”
方映妍轉頭回道，露出一張白皙透亮的臉，劉海側分，長發分股盤在頭頂和兩側，左右各係了一條粉色的絲帶，稚嫩中帶著嬌俏。
“我上山采藥去了，你不要亂走，等我回來……”一個姿容秀麗，儀容端莊的女子應聲回答。
“好的。”
她順勢點頭答應，目送她消失在籬笆之外。自記事起她便住在這座山穀之中，這裏隻有她和景姨劉景汐兩人居住，從無外人來過，唯一與外界接觸的便是木架上這隻鴿子。
鴿子會為她帶來穀外的訊息，告訴她哪裏又發生了戰事，哪裏成立了新的組織，什麽煜國、周國、夏國等等，通過鴿子帶來的消息可以感受到穀外似乎並不太平，可是這一切與她無關，因為這座山穀十年如一日的安寧寂寥，即便一隻野獸也不曾出現過。
這一日照樣平靜，景姨再次趕在太陽下山前走了。說來也是奇怪，按理趁天亮采藥才方便尋找，可她每每都要等到天黑才去。當然這樣的問題她早問過了，對方隻丟給她三個字“你不懂。”
是的，她確實不懂，她的景姨能文能武，養得了鴿子，馴得了毒蛇，趕得了野物，這樣厲害的姨娘又何必為她操心？
她拍了拍衣裙，趁著天還沒黑，將最後幾隻鴿子關進籠子裏，再將蛇籠一一蓋好……
忽然，穀外一聲悶響，打破了一貫的平靜。
她好奇地抬頭望了望，忽見一道黑影急速而來，不覺嚇了一跳，方才記起景姨平日的囑咐，一旦有巨石落地之聲一定要盡快設法藏身，可是現在跑去地窖已經來不及了，她索性一溜煙躲進屋後灌木叢中。
那黑影來得好快，隻是一眨眼便到了籬笆外。她的心撲通直跳，搞不明來人是好是壞，有何目的，隻是好奇地躲在樹叢中偷看。
來人身長七尺，身形挺拔，步態敏捷，全身上下一襲黑袍，背負長劍，臉上蒙著黑巾，目光犀利。
男人？她在心中暗暗疑惑，在穀裏生活了這些年，頭一次看見活生生的男人。
來客極是謹慎，一雙鷹隼般的眼睛警戒地掃視四周，確定無異後身子輕盈一躍，便落入屋院之中，毫無聲息。
輕功？她睜大了眼，忽然有些興奮，莫非這就是書中所說的遊俠、劍客？
劍客見門開著，敲了敲門，等了片刻，並無回應，大步進屋。
屋子不大，正中客廳，東西各一間房，陳設簡單自然，東屋門緊鎖，西屋門卻大方敞開。來人邁開步先進西屋，一股淡淡的女兒香迎麵撲來，是一種從未聞過的味道，甜蜜芳香，沁人心脾，但見屋內陳設盡是女人的物件。他隨便拉了幾個抽屜發現並無奇特後，轉而步出房間重點針對東屋尋找。
“叮”一聲，門鎖瞬間被長劍劃落，來客進屋，鼻尖飄來另一種女人的氣息，似乎與剛才在穀外遇見的相似。
屋外，方映妍一聽門鎖響，立時明白來的是個小偷，頓時大失所望，好端端一個劍客怎麽就變成小偷了？不過，更令她費解的是，這荒郊野外值得偷麽？屋裏除了一點女人的首飾，並無什麽值錢的東西，若是連女人的首飾也要偷走，想來這個賊真是太沒品了，簡直汙了自己的眼。
更氣人的是，那小偷一進屋便像陷進去了一般，翻箱倒櫃翻了半天，直到太陽落山也不曾離開東屋。可是，金銀首飾明明都擺在麵上，一眼即見，他還要找什麽？她心中好奇，眼看天色已黑，不能視物，便壯著膽子從樹裏出來，踮起腳尖摸到窗下。
然而，遺憾的是，她的手才剛碰到窗沿，屋內便是一聲大叫：“誰？”
她嚇了一跳，急忙竄回灌木叢。
小偷即刻奔出屋外，拔劍來襲，但見屋外一片寂靜，昏暗不明，唯有晚風吹來各種花草的幽香，混合泥土的氣息，林木的鬆香，間或有一種淡淡的奇異香味，與房間的味道相似……
他眉梢一揚，當即鎖定目標，準確地轉向了少女躲藏的方向。
“噗通。”
一聲悶響，夜黑之中有迅速滑動的蛇影閃過，男人大駭，急忙揮劍斬蛇。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聲尖叫：“哎呀！”
男人即刻出劍，直指灌木叢中。
“大哥哥。”
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
長劍堪堪停住，男人左手一擦，火絨瞬間點燃，映照出一張清秀可人的臉，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手裏攥著兩條長蛇，圓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眼裏有說不出的澄澈和靈動。
兩條長蛇扭曲著身子在她手裏掙紮，猙獰的扁頭不時發出嘶嘶的叫聲。這樣悅目的麵孔配著這樣猙獰的蛇，真是一幅令人驚奇的畫麵。
男人眼中微露出訝異之色，畢竟空手擒蛇不是凡人能有的本領，更何況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可是，轉瞬他便意識到對方的危險，立刻長劍抵住她的咽喉問道：“《五部奇書》在哪？”
“《五部奇書》？”
少女圓睜著眼問，臉上盡是疑惑和不解，沒想到竟是個偷書賊，倒是有趣。
她常年深居山中，完全不明白這本書的意義，在她眼裏這本書絕對不止一文不值，甚至有點深惡痛絕。這兩年來，她日日被景姨壓著學習上麵的文字，可是那文字可比漢語難學一百倍，天天咬文嚼字不知所雲，痛苦不堪，稍有偷懶還要遭受責罵懲罰，這樣的一本書別說是偷，轉手送給他都行。
“對。”男人適時回應了她的質疑。
“早說啊……”少女神情一鬆，暗暗道。
“你真的有？”男人立刻興奮起來，目露欣喜之色。
方映妍自行側身避開長劍鋒芒，再從容地以腳勾起被自己踢倒防身的竹籠，將手裏的蛇丟了進去，蓋嚴，動作嫻熟冷靜。隨後，她轉身入屋點燈。
男人收了劍，緊隨其後。隻見她從容步入屋內，徑直朝前，然後直接轉入門廳後牆，抬手一觸，牆吱呀一聲開了。男人恍然大悟，沒想到這樣的山野之地還會有密室，怪不得自己翻了半天也不曾找著，卻又害怕隻是個陷阱，心中不免提高了警惕。
正疑惑間，少女已然走下木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