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刀最重要的就是遠離感情
被劍光鎖定,眉心傳來隱隱刺痛,看著周圍化作火海的莊園,陸軒卻對此熟視無睹,依舊一臉平靜。
他看著雲柯開口道:
“和冷血無情的您比起來,在下自愧不如。身為虛雲宮弟子,您不僅沒有保護好邙山鎮的百姓,反倒肆意妄為,大肆屠戮妖族不說,還肆意殘殺同胞,讓百姓陷於水火。您配做一個道門弟子嗎?”
“住口。”雲柯右臂前遞,劍尖懸在陸軒雙目前一寸。
“能說出這樣話,看來你的腦子比你的臉皮更令人吃驚。”
火海蔓延,四周空氣的溫度迅速上升,借助臨時在陸府外牆貼的明燈符觀察,就在箭雨齊發之際,至少有二十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影竄如園中。
臥室中,雲柯強忍著不適,來到客廳桌案前坐下,取出張道長的紙人符,指尖法力凝聚,隔空助力。
簡單檢查了一下貼身袖袍中符篆的存貨,雲柯的眼神微微發冷。
小雷符還剩八張,明燈符五張,一張通靈符,兩張同步好的貼身紙人,兩張定身符,十張神行符和十張巨力符,六甲符五張,飛劍符最多,有十二張;手中的劍芒是用十張飛劍符凝聚的,隻要等會注意不被強行擊碎,幾乎不用擔心劍芒不夠。
“道長您還在猶豫些什麽?來吧!殺了我,就像你殺死李斯年,李少俠一樣!”
陸軒張開雙臂,衝著雲柯大吼道:
“來啊!殺了我。生與死的間隔很脆弱,您隻需要遞出你的長劍,就可以泄憤了!”
望著歇斯底裏怒吼的陸續,雲柯心底微微搖頭。
原以為這是個被妖物蠱惑,隱藏極深的惡人;沒想到,這家夥本性其實算不上惡毒,隻是單純的傻罷了。
體內突然湧出一股難以描述的力量,雲柯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來了。
靈覺如海嘯般湧出,迅速攀至高峰後便凝滯不動。
替身符再怎麽說也隻是初級符篆,即便有半瞎子的法力加持,到這種地步也已經是符篆所能承受的極限。
不能在提升了。
一二三四……三十六股氣息。
真夠下本錢的。
“懦夫!你不殺我,我自己來!”
陸軒望著麵前心不在焉的雲柯,心中燃起一股無明業火,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光,陸軒心底一橫。
“啊——”
沒等他做出決定,肩膀處卻突然傳來一股大力,一隻黃蜂從衣物褶皺處飛出,一翅膀打在陸軒肩頭。
“磨磨蹭蹭的,快去!”
沒有看到想象中血液飛濺的景象,黃蜂瞪大複眼,死死盯著向前栽倒的陸軒。
突然,視野被一道白光覆蓋。
“你的眼睛在看哪裏?”
在神行符和巨力符的雙重加持下,靈覺鎖定黃蜂,雲柯一劍將其兩斷。
除掉礙眼的黃蜂妖,雲柯左手掐著陸軒的脖子,將其提在半空。
“你想尋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陸軒臉漲得通紅,脖子被雲柯掐住,喘不過氣來。
“看來這並非你的本意。”雲柯一眼就看透了陸軒的謊言。
“你不是一個能以身殉道的名士。你很惜命,能讓你自己心甘情願地尋死,除非……有人捏住了你的把柄。”
“殺了我!”
陸軒沒有解釋,臉皮脹成豬肝色,也不知道是被掐的喘不過氣來,還是心底的秘密被人堪破的惱羞成怒。
“殺了你?”雲柯輕蔑一笑。
“用言語侮辱,想讓我惱羞成怒殺了你,來壞我功德,破我術法?然後,幫助你的妖怪盟友們,致我於死地?”
雲柯鬆開右手,任由陸軒摔在地上,看著後者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他輕笑一聲。
“以你的智商多半是想不這個惡毒的計劃,所以,我不殺你。”
雲柯低下頭,一手捏住陸軒的下巴,將頭抬起來,迫使後者直視他的雙眼。
“有時候,活下去要比一死了之要更讓人痛苦。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會讓你看看你所謂的‘拯救邙山鎮百姓的唯一方法’是多麽可笑。”
說完,雲柯便不再理會倒在地麵的陸軒,後者明顯是妖物們用來對付他的棋子。
他抬眼看向火海盡頭,毫無征兆的突然側身。
沒有風聲,一隻漆黑的箭矢擦著雲柯鬢角劃過,時間仿佛凝滯,雲柯視線掃過,鎖定箭矢,經過特殊處理的箭頭能夠破空無聲,表麵再塗上一層能吸收光線的塗料,保證箭矢在夜空中完全隱身。
這是暗殺之箭。
雲柯一個鐵板橋躲過箭矢,接著單手猛擊地麵,整個人騰空而起,持劍下劈。
砰——
兩條覆蓋黑甲的長肢撕裂長亭地麵,恰好與劍芒碰撞在一起,堅硬的黑甲瞬間破防,綠色蟲血四濺。
雲柯右臂一振,在巨力符的加持下,單純從力量來說,替身絲毫不懼俠客。
借助騰空的力道用力下壓,雲柯竟強行將想從地底鑽出的黑色大蟲重新壓了回去。
當當當——
雲柯被大蟲掀起,飛身半空,右臂持劍橫擋,三根漆黑長針從地底射出,被劍芒阻擋,繼而斬成齏粉。
“呔!妖道!”
長亭屋頂破碎,一個手持雙錘的巨大黑影,從雲柯頭頂下落,雙錘裹挾千鈞之力,表麵出現一層稀薄白煙,這是空氣都快被壓縮成了液態。
“灑家等候你多時了,納命來!”
雲柯臉色不變,左手成劍指,點向頭頂三寸。
剛做完這些,大錘轟然下落,巨大的響動從雲柯頭頂上方傳來,那大漢雙手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可無論他如何用力,大錘始終停滯在雲柯頭頂上三寸之地,空氣居然出現道道龜裂。
“戰鬥不是誰力氣大,誰就是勝者。你還差的遠!”
轉身後蹬,一腳踢在空中無法借力的大漢胸膛,後者臉色一紅,“哇”的吐出口鮮血,順著剛才下落的軌跡,砸穿屋頂倒飛而出。
雲柯也借著反衝力急速下落,左手再指,殘餘的六甲符力被他強行凝聚,險之又險的格開黑箭,徹底耗盡。隕石般轟然墜地,一劍刺入地板。
“喜歡當地鼠,就別鑽出地麵,光明不適合你們。”
劍芒爆發,地麵被淩亂的劍氣割除密密麻麻的劍痕。
一聲淒厲的蟲鳴從地底傳來,雲柯看也不看,一腳踏碎長亭,化作殘餘朝著陸府大門奔去。
“妖道,哪裏跑!”
一把雁翎刀破開煙霧,刁鑽地看向雲柯後頸。
蘇秦負劍,雲柯將劍芒背負擋住刀刃,借力再度加速,一腳踏在庭院假山上,迅速拔高。
“老子等你很久了!”
屋頂又冒出一個人影,揮刀砍向雲柯。
“你們這些俠客,出手前都喜歡提醒敵人嗎?”
雲柯絲毫不躲,正麵迎上以逸待勞的長刀,劍芒橫斬,一劍斬退那人的同時,自己也被迫下落。
腳還未能觸地,剛才砍向他的雁翎刀再度襲來,黑箭也如附骨之疽般,接連不斷。
一劍砍得刀客後退,雲柯反手握劍擋開黑箭,劍芒夾在臂彎,直指身側火焰深處。
“隻敢躲在暗處放冷箭的俠客,你害怕光明嗎?”
劍芒爆發,於空中凝結成一把半透明飛劍,帶起一聲尖銳爆鳴,破空而去。
“不,邱麗!”
不遠處,刀客感受到邱麗的氣息瞬間滑落,他目眥欲裂,緊握長刀的手微微顫抖。
“過分在意他人沒有絲毫意義,這隻會將你的弱點暴露給敵人。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刀最重要的是遠離感情?”
雲柯穿過烈焰,俯視著那雙因憤怒而充血的雙目,單臂高舉頭頂,手起劍落。
“啊!”
刀客雙手握刀,可巨大的力量還是將他壓的單膝跪地,想起生死不明的邱麗,他口中發出一道嘶吼,用盡全身力氣將雲柯手中的劍芒挑開。
還沒等他喘口氣,劍芒在空中劃了道圓弧,於他瞳孔深處迅速放大,再度落下。
得勢不饒人,失去了冷箭的幹擾,雲柯毫無顧忌地一劍接著一劍,將刀客完全壓製。
刀客徹底落入下風,連絲毫反擊都做不到。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可以輕易擊敗他的李斯年,居然死在了這個道人手中。
僅僅三劍,刀客嘴角溢血,雙手虎口撕裂,胸前的衣衫被淩亂的刀氣、劍氣割成一條條的乞丐中。
“你和李斯年認識吧?”
什麽?刀客抬頭,沒等他開口,雲柯繼續道:
“你倒是和他一樣,稍有點本事,就出來學人行俠仗義。”
“你是看不起誰?”
轉身後蹬,一腳踹在刀客胸膛,將其狠狠踢飛。
劍光化作滿天星辰,剛才揮劍所構化作的太極圖重重疊加,一劍劈在,異像相隨。
“躲開!”
劍芒爆發,刀客無力砸落在地,一把雁翎刀代替他,橫在雲柯麵前,劍芒與刀光交錯,勢均力敵。
“你不是武者,這不是劍道!”
一個緊緊裹著夜行衣的人影緊握長刀,蒼老的嗓音中氣十足。
雲柯卻毫不吃驚,他早就知道有人在一旁窺視,這一擊就是為了逼出這個人。
“老先生,我剛才給你徒弟那句話同樣也送給你,刀,最重要的是遠離感情。你急了,心亂了,就會敗北。”
“定!”
和替身紙人一樣,處在初級符篆頂端的特殊符篆定身符,在半瞎子法力的加持下,持刀老者瞬間感覺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握,眼冒金星。
“武道?如果你們在伏擊我前,調查的稍微仔細一些,就應該知道我是個道士,不修武道。”
“丹火雷雲!”
一道雷霆從雲柯袖袍中湧出,暴躁的雷電此刻卻像是繞指流水,順從的環繞上雲柯右手劍芒。
被雲柯用法力完全操控的小雷符,威力比之以前的粗劣用法,提升了何止一倍。
斬!
雲柯抬手,望著麵前拚命對抗定身符的老者,右臂用力下揮。
雷霆和劍芒一同爆發,長刀轟然破碎,夜行衣中剝離出一個白發老者,被氣浪遠遠拋飛,狠狠砸落進烈焰之中。
“師父!”
“廖大師!”
“妖道,豎子爾敢!”
“……”
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在雲柯靈覺中,那些隱藏在四周的氣息全都炸了窩,紛紛衝向白發老者摔倒的放向,焦急一聲溢於言表。
雲柯單手持劍芒,迅速放到了幾個想要上前纏住他的俠客,眼珠一動。
“左後方,跳上屋頂,朝北鎮門走!”
屋子裏,雲柯麵前放著的五枚銅板都未曾動用,雖然能完美承載他法力的替身不好製作,但相比於雲宮算術,分量還是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