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收回當時的話
“怎麽了?你是不是想起什麽要緊的事?”
廖凡疑惑道,他看著麵前愣住的李斯年,在後者眼前微微擺手。
“哦,沒事。”李斯年恍然回神,眉頭微微皺起。
“廖大師,你們對邙山鎮有多少了解?”
李斯年剛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自己的任務是在邙山鎮消失前,殺死劉啟功。
以前他一直認為,邙山鎮的消失是某種物理或者地理上的消失。
原因多半是這個鎮子被某種力量從地上生生抹去,或者是因為某種變故,致使鎮子廢棄,鎮民們統統遷出小鎮,導致從而被人從地圖上除名。
而在這段時間裏,張道長和禹王的行動,似乎更加坐實了他的推斷。
李斯年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下意識認為,邙山鎮將會在劉啟功壽宴那天,消失在俠客和妖族的戰爭中,最後被禹王的軍陣夷為平地,從此成為曆史。
但現在看來,邙山鎮的消失恐怕還有更深處的含義,而那個宛若迷霧般的道士,他的任務很可能就是直指邙山鎮消失的根源!
“邙山鎮?斯年,你怎麽突然對這座小鎮感興趣了?這裏除了大貪官劉啟功,還有什麽值得注意的?”
廖凡一臉疑惑,他冥思苦想了好半餉,發現自己對邙山鎮的了解,僅僅止步於劉啟功,這個十惡不赦的大貪官!
這是俠客足足搜查了十年的一條深埋於地下的利益網,死了不知道多少滿腔熱血的豪傑,才終於在一個月前,將這條線上所有的貪官拉出水麵。
販賣孩童,私設奴籍,地下皮肉生意,挪動國庫……
這是新朝地下,最深、最惡、最肮髒的利益網,涉及新朝過半權貴。
而劉啟功,一個小小的鎮長。
居然就是這條錯綜複雜的利益網中,最大最狠最毒的貪官,罪行是罄竹難書,千刀萬剮不為過。
以前想不明白,可現在廖凡算是清楚,這個小小的鎮長憑什麽手眼通天,那是因為,他背後站著的,就是妄圖篡位的禹王,蔣治民!
廖凡越想越覺得後背生寒,他緩緩抬頭,一臉凝重的看著李斯年,後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廖大師,你怎麽這樣看著我。我說錯了什麽嗎?”
廖凡伸手扶住李斯年的手臂,神色嚴肅道:
“斯年,你剛才問我我才突然發現,我們似乎對禹王的城府有些低估了。”
“低估?”李斯年眉頭微蹙。
什麽意思?難道廖大師又有了什麽發現?
秦明也看了過來,剛才李斯年的問題他也聽到了,不過邙山鎮,不就是一座平平無奇的小鎮嗎?
難道真有什麽特殊?
見二者同時看來,廖凡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將剛才他所想的一切娓娓道來。
“斯年,你剛才問我,邙山鎮有什麽特別的我才發現,我們似乎對邙山鎮真的沒有任何印象。”
“這有什麽?新朝大大小小少說也有幾千,上萬個邙山鎮大小的鎮子,難道我們還要全部記住不成?”
秦明搖頭失笑。
“老廖,我看你就是太敏感,你怎麽不學學我,看我多……”
被廖凡麵無表情地看著,秦明一下就慫了,他縮了縮脖子,一臉陪笑。
“你繼續,繼續,我不說話了。”
廖凡收起殺人的目光,繼續道:
“劉啟功從入仕開始,便歸於禹王麾下,他能力出眾,按理來講,這樣一個人物,禹王不可能不把他帶在身邊,輔佐自己,但他就是這麽幹了,他讓劉啟功待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做鎮長,即便是他被驅趕到邊陲封地,也沒有召回,劉啟功這一待就是十幾年。”
“廖大師,你是說邙山鎮對禹王有某種特殊的意義?”
“不一定。”
???
看著搖頭的廖凡,李斯年滿頭問號,什麽鬼?難道你有理有據分析這麽一大堆,其實都是屁話?
虧我還覺得你丫說的頭頭是道!
可接著,廖凡又是話鋒一轉。
“邙山鎮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意義我們無法肯定,但我們能肯定的是,劉啟功一直呆在邙山鎮,一定和禹王某種特殊的計劃有關,那是一場從十年前就開始埋下伏筆的計劃。”
一旁沉思的秦明猛地抬起頭,和廖凡四目相對,二者異口同聲道:
“篡位!”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在屋內響起。
“俠客能存在這麽多年,果然其中還是有能人存在,不然若都是些隻知舞刀弄槍的李斯年之輩,恐怕早就被官府絞滅幹淨。”
“什麽人!”
秦明動作最快,雙手抓住腰間雙澗,滑步擋在廖凡身前,俯低身子,雙眼死死盯著窗外,內力緩緩流動、蓄勢,隨時可以立馬爆發。
“老秦,別激動。”
廖凡伸手搭住秦明肩上,輕輕捏了捏,衝著後者搖頭示意。
他衝著窗戶一拱手,朗聲道:
“想必窗外是虛雲宮的張道長吧,在下廖凡,前幾日在陸府時多有得罪,還請道長恕罪。”
“我收回當時的話,你不是一個純粹的武者,放棄感情不是你的必須。相比於你遲鈍的長刀,你的腦子反而更令我吃驚。”
人隨聲至,窗戶被人從外麵掀開,一道虛影順著縫隙閃進屋內,那人揭開鬥笠,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麵容。
“喂道士,你說清楚,什麽叫我隻會舞刀弄槍,什麽叫俠客如果隻有我這種人,就會被官府剿滅,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張道長望了眼激動的李斯年,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上次讓你多看書,對禹王的生平,你了解多少?”
“啊這,我……”
不再理會一旁的李斯年,張道長把視線重新放回廖凡二人身上。
“看來兩位心裏對禹王的目的已經有相當的猜測。”
“準確來說,我們倆對禹王隻有一個大致模糊的判斷,具體情況還得有勞道長。”
廖凡很謙虛,從昨晚李斯年將他和雲柯的計劃一五一十告訴他之後,廖凡就明白。
這位張道長,就是俠客方最有利的幫手。
張道長,甚至是他身後代表的虛雲宮不願意看見禹王成功,隻是後者礙於某些原因,明麵上無法出手,才有了張道長這個身懷虛雲宮玉牌,以前卻從未聽說的道士,下山代替了醫館的謝荃。
禦雷道人玄真,這個在邙山中活動了十年的道士,可從未聽說過他師承虛雲宮。
雷法可不是虛雲宮之所長。
如今對方現身在自己麵前,就是準備要將禹王的謀劃,一五一十地講給自己,或者說俠客陣營聽。
所以,少說話,聽就完了。
“十年前,禹王被當今新朝天子借故調出皇城,將其派往邊陲封地。自知繼承皇位無望的禹王野心萌芽,他想要謀朝篡位,取而代之。”
張道長衝著麵前三人,將禹王的心路曆程娓娓道來,述說了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子,是如何花費十年苦心,騙過天子眼線,讓其以為自己已經頹廢成了個廢物王爺。
“想要篡位,沒有兵馬是遠遠不夠的,但騙過眼線,讓天子以為自己已廢了已經難於登天,想暗自招兵買馬更是天方夜談,於是禹王做了一個大膽的絕對,那就是。”
“那就是勾結妖族!”四人異口同聲,齊齊道出答案。
“不錯。勾結妖族,幫他解決了天子眼線,所以才有了城外的數十萬兵馬。但這還不夠,想要在一個太平盛世篡位,這壓根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禹王他需要,讓著天下亂起來。”
張道長端起放在坐上的茶碗輕輕晃動,頓時,沉底的茶葉四散而起,擾亂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