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23
坐車回去,就在書房裡查找昨天沒有看的新聞,果真是有一條的。
三個年輕人在沒有開發的滑發山上冒險,由於風雪太大的原因,再加上雪山的崩塌一角,三人都失去聯繫,其中一個是英國劍橋年輕的教授,一個是本地冒險的愛好者,還有一個是中國身份的年輕人。現在已經找到英國教授的遺骸,於昨天晚上十點,冒險者停止了呼吸,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中國公民的消息。」
我一手捂著嘴,緊緊地捂著,怕是傷心會那麼不小心從嘴裡溢了出來。
我瘋了地找著紀小北給我發最後的那個郵件,我對電腦不熟,但是我可以去請教,我開了很高的價錢,請人給我找回來。
我在線等著,希望第一時間內可以知道。
林夏回來了,他瞧到我在書房沒吭聲,而是出去換了鞋,再去換了衣服端了杯水進來給我:「你今天下午沒有去上課。」
我不應聲,還是直直地看著電腦待。
有人加我QQ跟我聊了,林夏轉到我身邊來看著,我沒有掩飾半分。
直接跟那個加我的人說:幫我找回已經刪掉郵件,你開個價錢。
1000
我回:可以。
他又問:什麼日期?
敲了幾個字:我給你三千,把我郵件里所有紀小北的郵件給我找回來。
他就遠程教我,開始一步步地做。
林夏煩燥地站著,然後一把就把電源給關了。
我電池沒有嵌在筆記本上,就這麼著給關了。進行到一半的事就這麼斷了,我抬頭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拉開桌子去我的電池找出來,嵌上去,再登陸,再上網。
林夏咬著牙:「夠了,千尋。」
「我不想跟你說話。」
「你曾經怎麼應允過我的,千尋,你要看他給你發的郵件是不是,我給你找回來就是了。」
他手指在鍵盤上敲著,很快地就把刪掉的郵件找了出來:「看吧,愛看便看。」
我失落地坐著,要點開這些郵件有千斤重,所有的,以前的,沒看的都在。
可是現在點開來看,還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看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我閉上眼睛,心裡好是難受。
「聽話,千尋。」林夏輕聲地說了一句:「不看就出來吃飯。」
我看了,為什麼不看呢。
最後一封沒有看的郵件,是他錄下來的盛夏飛雪,美得如夢如幻,比在紀之嫻手機里看的不知要好多少。
我多想去看這樣的盛景啊,他替我去看了,他發給我了,他就是我的眼睛,哪怕我們離得很遠很遠了。
看了一次又一次,看得雙眼有些熱淚盈眶的,擦了擦淚出去,林夏如若往常地把飯給我裝好了。
「吃飯吧千尋。」
「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一點。」
他過來拉住我,把我推到飯桌那兒去,裝了小半碗的雞湯:「何媽買的土雞熬的。」
輕嘆一口氣,還是把那半碗雞湯給喝下去了。
他淡淡地說:「千尋,不要再讓他的任何事影響到你了,我不管你與紀之嫻的相交,是出自於什麼樣的原因,千尋,我並不想管你太多,你也該有你的自由,才會有你的美麗風采。」
美麗風采,我還有嗎?不是早就給你們給抹殺了嗎?
夾了點菜在碗里,他勸我:「吃點兒飯。」
整夜整夜都睡不著,心口那兒悶痛著,我怕手機忽然響,可是又期望著能早些響起。
從北京到瑞士要轉機,那得多遠呢?然後紀之嫻會傳來什麼樣的消息?可林夏也說得對啊,不管什麼樣的消息,與我也是沒有什麼相干的了。
我們都選擇著彼此的解脫,我們不能再前一步,往前一步最終只怕連過去那點美好都會被抹殺。
為什麼我想要愛一個人,我這麼勇敢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人,最終都是這麼難呢?
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我這一輩子,就不能愛一個我愛的人,就不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嗎?
林夏固然是好,跟我之間也非清白的關係了,可是不愛就是不愛,這麼的簡單。
他睡在我的身邊,我卻覺得離他挺遠的。
他猜測著我的種種心思,而我,卻不想去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想去研究他的種種喜好,不想討他的歡心。
大半夜都不能睡著,背對著他,我知他也是不曾睡,呼吸的聲音是那般的輕淡。
我嘆口氣,伸手摸到他的手:「睡吧林夏。」
黑暗裡他輕聲地說:「我擔心你。」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睡吧睡吧,開盞床頭燈,太黑了不好。」我沒有一點的安全感。
「千尋,別背著我,別把你的世界埋起來只容你一個人,不要這樣子,會讓越發的孤獨。」
我轉過身平躺著:「真的有點困了,林夏。」
「以後我不會再碰你私人的東西,也不會自作主張地去把你的東西給刪了,別生我氣了,可好?」
「對不起,我現在不生氣了。」
「渴不渴?」
「不渴。」
「餓不餓?」
「也不餓。」
他伸手來抱住我:「千尋,你說我為什麼就這麼喜歡你呢,哪怕是你心不在我身上,我與你一起,就覺得很滿足,每天的天空,都是帶著甜味兒的,都是晴的,千尋,別生氣了,我心疼。」
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睡了好不好,我真的有點困了。」
「好。」
他按開了一個床頭燈,淡淡的暈黃光華照得房裡好是溫暖,抱在一起,可是心,卻還是離得遠的。
你說你也不知道為什麼你這麼喜歡我,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不喜歡你,如果我喜歡你,那我這一輩子是多麼多麼的幸福啊,在你的懷裡永遠沒有陰天。
迷糊糊的倒是真的睡著了,九點鐘林夏喚我起床,吃了早餐就送我到學校那兒去。
下午之嫻在課間給我打電話,泣不成聲地說:「千尋,搜救隊找到了小北的行囊,但是下面的積雪全不能行走,不能再下去搜救,他們都說小北十有八九……千尋,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啊。」
我如化石一般,怔怔地站著。
小北,活生生的小北,橫行霸道的小北,就這麼被壓在下面,永遠不能再站起來了嗎?
小北,不可以這樣的,我得去找你,我得去問你,你對我說過我不嫁你不娶,你背棄了,不行不行,你非得親口告訴我一個答案才行,紀小北,我放不下你啊。
「陌千尋,你在呆站著什麼呢?」陳景景在後面叫我:「馬上就要上課了。」
我這會兒,卻是無比的鎮靜:「請幫我請假。」
「啊,你又請假啊?」
「是的。」
「多久?」
「不知道。」我要找到小北為止,哪怕是……最後一面我都要見到他。
我曾經那麼用心用命去愛的男人,我為你可以不顧一切,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
小北,我不相信,那些人說你十之八九埋在雪地上凶多吉少,可是我不信,除非讓我看到你一動不動,我怎麼喚你你也不睜開眼皮子,我淚水落在你的手心,你也不為我而動一下的時候,我就相信,我最愛的男人到天國去了。
淚水靜靜地滑著,迷糊了眼前的路,我一手抹了去,頭痛得厲害,可是每一次,都不曾遲疑過。
紀小北你這討厭鬼,我在哭你知不知道,你這討厭鬼,你在北京就會要了你的命么,為什麼跑那麼遠的地方去,為什麼還要去冒險。
上去就趕緊的去找我的東西,沒有行李袋就用背包隨便塞了幾件衣服,然後去翻我的護照,我的證件。
何媽看我提著東西,頗是驚訝:「陌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遠行。」
「先生他知道嗎?」
「不知道。」
不再多說,把鞋子換好就開門出去,電梯里一張臉,這麼這麼的狼狽。
匆匆地出了小區,在外面攔了計程車就去機場。
然後手機就開始叫囂了起來,是林夏打的電話。他現在一定知道我提著東西走了,何媽會打電話給他的。
可是現在,我只想一心飛到瑞士那兒去,我得親自去看看那混世魔王,他說要我的人還要我的心的,他怎麼可以出事呢?
車子終究還是被攔了下來,在十字路口那兒交警就攔了我坐的這台計程車,林夏好本事啊,連我坐的車也這麼快就打聽到車牌號好了。
沒車,也一樣可以到的。
提著東西走在人行道上往機場而去,林夏,車你可以攔下,可我走,你是不是要把我的雙腳弄殘,讓我像是斷了腳的小鳥一樣,再也不能飛,不能行走了呢?車喇叭在響著,我聽而不聞,細雨打在臉上,又濕又冷。
「千尋。」林夏大聲地叫我。
我不想回去看,也不想應他。
他車子又往前開:「千尋,你要去哪兒?」
「瑞士。」
「千尋,你冷靜一點。」
「我不想冷靜,林夏,我要到瑞士去,就讓我再任性這麼一次。」
他把車子停了下來,我越過車子繼續前行著。
他說:「千尋,你記得你對我許諾過的什麼嗎?你記得你自已說過什麼話嗎?」
我記得,怎能忘記呢。
「千尋,我允許你去,現在你給我回來。」
我提著東西,還是仍舊往前走了幾步,悲哀地將行李一丟,蹲在地上抓著頭髮無聲地哭著。
他在車裡看著我,我知道他心痛,我在地上哭,我的痛,沒有人比我現在更深刻。
為什麼不讓我去瑞士找小北,林夏,我真的好愛他。
我為他連命也可以捨去,何況是答應你這些事,可是林夏,小北他死了,以後我就真的沒有他任何消息了。
我所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上車。」他叫我。
我卻不聽蹲在那裡一直一直哭著,他下了車把我抱在懷裡:「傻丫頭,下雨了你不知道嗎?你這身體一感冒多難受,你不知道嗎?」
他抱著我上了車,到前面拐了個彎回去,放了一缸的熱水把我泡著,我心如枯木,沉沉浮浮。
像是布娃娃一樣任由他清洗,擦拭著頭髮。
坐也坐不住軟倒在地上,索性就滾進床底下去靜靜地流著淚。
我念想著,我們曾經那些美好的過去,我初初認識紀小北這個小霸王的時候。
小北說我崆湖見過我,我真的不太記得這件事了,但是打遊戲那事我卻是騙他的,我會,我還打得很厲害。
小北還喜歡吃我做的魚,還喜歡吃我做的酸辣土豆絲,小北還會拖地,聽我念英文。
他的種種好,那樣的刻骨銘心,如何能忘得了。
我們並沒有解脫,而是把這些情,深深地掩埋起來。
「千尋,千尋。」
林夏出來沒有看到我,著急地叫著,到處地找,然後發現我在床底下,一臉的心痛,坐著伸手進來輕輕地拍我:「千尋,不要這麼傷心。」
你不是我,你焉懂得我的傷心。
他也躺著,伸手輕輕地抹去我眼角的淚水。
「我在路口看到你坐車出去,來不及叫你,就叫人幫個忙把你攔下,千尋,你怎麼這麼衝動呢?你要去瑞士,你辦簽證了嗎?你去了你就能走得了嗎?千尋,不要哭了可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千尋,別哭了,我心裡難受著,最怕看的就是你的眼淚。」
「林夏,紀小北他……。」
「我比你還早收到消息,千尋,你便是去了,你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人的命數,那是天註定的。」
他便真的離開了,連林夏也是這麼說。
我合上雙眼,酸痛著,脹得難受著。
頭暈痛得厲害,可這些,萬萬抵不上我心裡一分的痛疼。
林夏把我抱了出來放在床上,不停地親吻著我的淚:「別哭了,千尋。」
「林夏,讓我去瑞士看看,可好?」
他輕聲地說:「他會回來的,他的姐姐們會把他帶回來的。千尋,他家裡人從來不把你當成什麼?你去了,也沒用。」
我與紀小北一起的進候,我愛他,那是與他家人無相干的事,愛他,就只愛他而已。
林夏又說:「那邊現在很冷,千尋你的身體受不了那麼重的寒,他都已經放過你,與別人訂婚了,你還要再去,你算是什麼身份?算是什麼角度呢,我不要我的千尋讓別人污辱半分。」
那夜的夢,破碎而又痛疼著。
我夢見小北從雪山上落下,被大片大片的雪給壓在身上,他伸出手,可是我抓不住,看著他就這麼被雪給掩埋了。
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已也被雪給藏住。
我拚命地挖著,我挖不出他,但是我可以挖個洞出來把我埋下去。
把雪覆在我身上,開始感覺喘不過氣來了。
「千尋,千尋。」林夏急急地喚著我。
我睜開眼睛,映入的是林夏那焦急的臉。
喘著氣看著他,他輕撫我的心口:「哪有人這麼睡的,用被子把自已壓得死死的,千尋,做惡夢了吧?」
我坐起身來,看看牆上的鐘是五點,喘氣地看著,渾身都是冷汗了。
「我去倒杯水給你喝。」
「不用了,我去洗個澡。」
進去把門給扛好,把浴霸的大花灑給開了,水飄潑下來打在臉上頭上,痛著,難受著。
我蹲在地上,無聲地哭。
想到小北,眼淚總是止不住,我多想現在就到你最近的地方去,可以看到你。
不管我在什麼地方,你也不會輕易地放棄我,我也不會輕易地放棄你的,找,沒有找到你就不甘願。
他們的語氣里,都說你已經不在人間了,小北小北,我不相信啊,你這個混世魔王,你能手眼通天的。
「千尋,千尋。」林夏在外面叫了
我吸口氣,再難過,我仍然沒有我自已的空間。
然後他開門的聲音,我把暗扛扛了,把水關掉:「我沒事,一會就出來。」拜託林夏,給我歇口氣的空間吧。
他沒有再催我,我坐在馬桶上看著鏡中的自已,這麼的傻,這麼的迷惘,這麼的單薄。
你們都說林夏寵我,愛我,護我,我跟他一起是我的福氣,也覺得我會過得很好。
可是這樣的我,總是開心不起來。
但若問我一句,后不後悔這樣做,回到那時,我只怕還會這樣選。
出去用毛巾擦著頭髮,林夏給我一杯溫水:「喝點,需要點安眠藥嗎?」
「不用了,現在都快六點了,天一會就亮。」
不想在卧室里呆著,出了外面去,找出我藏好的煙到陽台那兒,把陽台的窗開了,呼呼的風一下就將我吹得往後退了一步。
點上根煙,讓心肺間充上淡淡的煙草味,把煩燥都放在一邊,居高臨地看著下面。
五點多的北京,已經開始有了煙花的味道,太陽還沒有出來,灰白灰白的一片,濕潤潤的帶著無盡的寒意一樣,那及眼的蔥綠,現在黑綠一團。
如果從這裡跳下去,也許就不會再為誰而哭,也不會為誰而傷心,不愛誰,不恨誰。
一個聲音催促著我:跳下去,跳下去,陌千尋你現在這麼痛苦,活著就是為了一直痛苦的嗎?
另一個聲音又說:真可笑,死都敢,還有什麼不敢的,尋死的人才是懦弱,活著讓人看不起,死後更是讓人看不起。
我揮揮腦袋,讓自已更清醒一點。
橙黃的燈火,照不開三月的濕冷。
風太大了,才吸了幾口的煙就給吹得到了底,我靜靜地看著,煙蒂慢慢地燒了上來,指間的灼熱越來越重,痛意也開始慢慢地染上知覺了。
能這麼痛,真好。
林夏沒睡,但是沒有出來,也沒有叫我。把燙手的煙屁股扔在地上,煙圈吐出來讓風吹得不成樣子。
小北就像煙,怎麼也戒不掉。
我不想怎麼去傷害林夏,但是我想,遲早有一天,我會狠狠地傷害他,哪怕我不想。
現在像是在死胡同里,我出不來,我只能仰望著天,四面八方都是洪水淹過來,無路可逃,喘息不了。
不知要如何才好,我不知不知不知。
「千尋,進來吧,那兒風大。」
林夏終於開口叫我了,我嘆口氣進了去。
他把窗關上,只留了個小縫入風:「去吃早餐吧。」
似乎並不想等何媽上來做早餐了,我就這麼穿著棉睡衣跟著他下去,他開了車載著我,走過這個城市冷冷的早晨。
不停轉著的紅綠燈,早起的環衛工在清掃著馬路,這個城市靜悄悄的,而一切,卻還是這樣的在進行著,每天都是這麼的井然有序。
送報紙的,清潔的,賣早餐的,賣菜的,送花的,不管什麼時候,北京總不會寂寞。
麵包店裡已經有了麵包的香味,燈火,也逐漸地亮得越來越多,只是天色也越來越亮,看起來慘淡極了。
熟悉的路,熟悉的店,這地方沒有摩天大廈,沒有很多的車流,這裡的清潔工,沒有城市中心那麼的多,碎紙,落葉,及目可見。
林夏徐徐停了車,正是一家剛開的早餐店。
以前我總是在這裡吃早餐,味道很好,而且很便宜又很多,吃一碗就可以連中餐也可以省點了。
我跟著他進去,簡樸的桌子有了歲月的痕迹,香味還是如此的熟悉。
「陌小姐,好久好久沒見你了,難得再來嘗我們的桂林米粉。」
我不吭聲,林夏說:「一碗素米粉。」
「好咧,林先生。」
他和他們,果然不是陌生的,如經我所料的啊,林夏對我是從來沒有淡落過,他總是遠遠地看著,但是我的一切,他都知道。
如果我沒有愛上紀小北,也許,他拿我沒有辦法。
桂林米粉送了上來,圓潤的晶瑩的潔白,誘人的湯,他挖了勺辣椒放下去:「吃吧。」
我端起來,勺起湯喝,辣得緊啊。
所有的味道,都和以前一樣,吃著就如若回到了從前,那時候多苦啊,林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
把一大碗吃了個底朝天,怔怔地看著空碗。
他把錢放在桌上,拉著我出去。
回去的路上,不再是那樣的空寂,車子多了起來。
生活就是這樣,忙忙碌碌著,就這樣周周轉轉,甚至是不知自已為什麼要這麼的忙,為什麼而活。
但是生命,卻又是那般的珍貴,一旦失去再也不會回來。爸爸離開了,心痛的是我和媽媽,媽媽離開了,心痛的是我。
我若是地離開,我知道必然林夏會為我心痛,但是,並不是我想要的啊。生命總是這樣,離去歸於塵土,什麼也不知,活著的人才是痛。
紅綠燈的轉變,也就是這麼的幾分鐘,若是早一分,又或者是早一秒,都有可能在這馬路虎口消失。
生與死之間,也只是一念之差。
我合上雙眼,愛情是什麼,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因為他不在,我就想放棄我自已的生命么,那我受過的苦,算是什麼?
閉上雙眼,雙手抓緊又抓緊。
回到家裡時候也不算是早了,換衣,拍上一點的隔離霜讓膚色精神看起來好一點。
取了書本如往常一樣去學校,聽著講解,可是我自知,我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是不是他也會成為我過去的傷口一樣,剛開始會很痛很痛,但是日子久了,還是會好起來的。
也許吧,需要的是時間,能慢慢將心裡的傷彌補好。
我的安靜,讓林夏鬆了一口氣,也不會處處看著我了,上課,下課,吃飯,睡覺。
紀之嫻回來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我,我便跟林夏說:「林夏,之嫻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到北京。」
他輕聲地說:「那行,明天我帶你去吧。」
「好。」應了一聲。
洗澡,上床睡覺,哪怕是大半夜沒有睡,白天一樣睡不著,精神好得緊。
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想著法子讓何媽做各種我愛吃的東西,我卻是只吃那麼一口,就不思飲食了。
下午沒有去上課,他讓我去午睡,二點就喚我起床。
開著車晃悠著到機場,我睜大眼睛看著外面,馬上就要四月了,可是天氣卻不曾有什麼樣的變化,還是這麼的冷,還是會時不時地飄細雨,細膩膩,污臟髒的。
飛機盤旋在上空,離開,歸來,每天都是這樣,很多的人來,很多的人離開。
停好車就一直上了接機廳,我看到了紀媽媽,坐在輪椅上,更是消瘦,頭髮也灰白了許多。
不過是一些時日不曾想見,卻成了這樣。
世間最痛,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莫過到放在手心裡的寶貝,硬生生地夭折,永遠也得不回來了。
從法國到北京的班機,馬上就到,我戴著墨鏡,不讓別人看出我含著淚的雙眼。
阻隔著所有的憐惜眼光,不需要。
站在這裡,人來人往著,可是從來沒有覺得如此的孤獨過。
我最愛的一個人,又離開我了。
紀小儀一身黑色的衣服,紀之嫻也是,墨鏡遮眼著,她們的後面跟著紀湘湘,她手裡捧著一隻木盒子,看到那瞬間,我覺得心,一片一片地被割碎著。
總是帶著僥倖的心理,總是想著你能手眼通天,可是還是敵不過現實的這麼殘酷。
小北,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說我不嫁他不娶的男人,就這麼永遠地離開。
小北,你怎麼可以這麼的殘忍,先我而走,你知道留下來的人,才是最心痛的么?
紀小北,你總是這麼的自私,把所有的痛留給別人,而你,卻再也不知道了。
我手抓成拳,緊緊地抓住,指甲掐著手心,狠狠地掐著,那痛才微微可以穩住我,讓我不至於連站的力氣也沒有。
我總是這麼孤獨的,沒有你之前是,失去你之後,亦也是這樣。
沒關係,陌千尋再是孤獨一個人也沒有什麼關係,都可以挺過去的我不想哭,只是眼淚太不爭氣了,一直一直地滑下來。
紀媽媽也是淚直流著,紀家三姐妹泣不成聲。
李菲兒拉著她的東西也出來了,一雙眼睛哭得多是紅腫,可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看的,我只看著那隻木盒子,我的小北,那個活靈活現,那個蠻橫,霸道,很兇悍的紀小北現在就在那兒,多少的地方啊,紀小北你習慣么,北京這麼冷的天氣,你還能適應么?早春的桃花開了,可是你,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