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偏頗
在場的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紛紛往午宴開席的場所散去。
杜秋萱和燕筱琦二人身上狼狽不堪，趕忙帶著自家丫鬟去安排換一身幹淨的衣裳。
赫連月舒也想離開，那嬤嬤卻叫住了她：“連小姐請留步！”
等其他客人全部散去，嬤嬤終於開口道：“連小姐今日的所作所為實在不該！其他的話，老奴也不多說了。連小姐還是請回吧，靖安王府不歡迎你這樣的客人！”
赫連月舒心下嗤笑，柿子果然還是得挑軟的捏。明明是燕筱琦她們先動的手，見懲治不了她們，便拿她開刀麽？
連長公主都這麽勢利。權勢，果真是個好東西！
而她，卻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赫連月舒向嬤嬤福了禮：“彼此彼此！”
“你！”那嬤嬤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她驚訝於赫連月舒的直白，卻不會因為一句話，便大動幹戈。將事情鬧大，不好看的，隻有靖安王府而已。
為了懲罰赫連月舒，她派了最下等的粗使丫鬟為她帶路。
赫連月舒對此毫不在意，她默默地跟在小丫鬟身後，去找卓卉瑤告辭離開。靖安王府現在臨時管家的是卓卉瑤，她得親自向她告辭。
長公主向來注重體麵。她自己趕走了客人，卻還要客人表現出一副有急事很忙，不得不離開的樣子。
嗬嗬……
赫連月舒心下苦笑。
她對這樣的宴會本就沒興趣。若非不想得罪這些人，她壓根就不會來。
如今這樣，也算是如願了罷！
園子內，有不少閨秀指著赫連月舒竊竊私語。
“我方才在府門口親耳聽到的，她對卓小姐頗為不屑。”
“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一介平民。”
“可別這麽說，聽說她現在寄居在連府呢，那可是京兆尹連大人的府邸。”
“切，寄人籬下而已！沒準她還想著麻雀變鳳凰。”
“這連大人真是可憐，被這樣的女人肖想……”
“方才她還和南宮公子說上話了，沒準人家現在已經肖想自己是南宮夫人了呢……”
“哈哈哈……”
……
赫連月舒冷笑，難道平民子弟就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麽？
她一介平民，能和他們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家說上一句話，便是高攀？就連南宮柏華，不也覺得自己身份低，理所應當會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身份，注定是她一生逃不開的枷鎖麽？在北瑤國，她身份顯赫時如此；在南幽國，她隻是一介平民時亦是如此。
赫連月舒疲憊地閉上眼睛，睜開時，眼裏已是一片清明。
小丫鬟帶著赫連月舒前往卓卉瑤院子。
轉過一個拐角處，赫連月舒又瞥見了上次在宮宴上一閃而過的身影。她隻覺得那人頗為奇怪：當眾人都在位子上欣賞歌舞時，他卻是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做什麽。
今日再次見到時，亦是如此。
那人躲在假山後摸摸索索的，不知在搗騰什麽。
赫連月舒正欲上前去探個究竟，卓卉瑤的聲音傳來：“宴會還未開始，明月姐姐怎麽就急著告辭？”
赫連月舒斂下心思，鄒起眉頭，滿臉憂愁道：“民女得長公主和卓小姐賞識，有機會親赴長公主的生辰宴，深感榮幸！隻是民女家中告急，不得不回，還望卓小姐見諒，替我向長公主請罪。”
“明月姐姐嚴重了。實不相瞞，給你下帖子的人是我，可是真正邀請你的，卻另有其人。還請姐姐到我院中稍坐片刻，容瑤兒前去請示一番？”卓卉瑤淺笑盈盈道。
赫連月舒點了點頭，隨著卓卉瑤進了院中。
二人來到堂屋，卓卉瑤命人上茶後，便轉身離開。
院子的一處房間內。
女子躺在軟塌上，悠閑地看著話本子。她一張嘴，就有一名丫鬟將剝好的葡萄喂進她口中。她的身旁，一左一右兩名丫鬟正賣力地搖動扇子，為她扇著風。她的腳下，另外兩名丫鬟正殷勤地為她按摩雙足，好不愜意。
卓卉瑤進門時，見到七公主南宮羽如此享受，氣不打一處來：這蠢貨，在別人府上憑什麽過得這般自在？況且這蠢貨用的還是她的丫鬟。
“你們都退下吧。”卓卉瑤吩咐道。
丫鬟們紛紛退下。
南宮羽正享受著，驟然間被打斷，她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卓卉瑤，你找死麽？”
卓卉瑤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衝動了，她用手悄悄地掐了自己的手掌心，蓄出眼淚，泫然欲泣道：“羽姐姐真是誤會我了。我有要事同姐姐商量，怕人多眼雜，走漏了風聲，這才遣退了那些個丫鬟。”
“什麽事？”南宮羽有些不耐煩道。這時候她不好好地站在門口迎賓，跑來這兒來嚼什麽舌根？
卓卉瑤屏退了剩下的丫鬟，小聲道：“事情有變，林大小姐已經回府，就連連小姐都打算離開了。”
“什麽？連個人都看不住，果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南宮羽鄙夷道，若不是她想利用卓卉瑤陷害林婉兮和連明月，她才懶得理她。
南宮羽已經聽說了軒表哥與林婉兮在宮宴上的事，氣得她少吃了好幾頓飯。至於連明月，卓卉瑤告訴她，她親眼看見軒表哥抱著一名女子進了連府。
連府上唯一能稱得上是主子的女子，也就這個連明月。
對待任何潛在的情敵，南宮羽向來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她本想趁著今日，將林婉兮和連明月一網打盡，也好讓軒表哥看看這二人是什麽貨色。隻是如今，還沒等她下手，人就少了一個。
“她愛走就讓她走罷！你不覺得，已經回府的人，還被大張旗鼓地抓回來，更有趣麽？”南宮羽嗤笑道。她搞不懂為什麽這點小事也值得卓卉瑤慌慌張張地跑來告狀。
“林大小姐的賀禮，是四個鑲滿珍珠的茶杯。而連小姐送的，則是一對寫著壽字的大元寶。”卓卉瑤低垂著頭，斂去眸光上的一抹暗沉，冷笑道。
她們原本打算在二人送的賀禮上動手腳，誣蔑她們謀害長公主。隻是如今，這二人送的禮物雖貴重，卻也太過俗氣。別說入不了長公主的眼，帝都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會將這些東西擺在台麵上。
如此一來，她們謀害長公主的說法根本站不住腳。
卓卉瑤一臉無措，用帕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候南宮羽的指示。
她本想用其他計策來算計二人，卻被南宮羽一一否決了。現在她倒要看看，沒了她，南宮羽還能想出什麽錦囊妙計？
過了一會兒，南宮羽揮手讓卓卉瑤過去。卓卉瑤急忙跑到南宮羽麵前，半蹲著。
南宮羽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可是，她現在在我的院子裏啊！”卓卉瑤有些不情願。這個計策風險太大，一個不小心，這把火就會燒到她身上。
南宮羽白了她一眼，不悅道：“怕什麽？出了什麽事，有我替你擔著。連氏一介平民，還能反了天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