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唉，又瘋了一個
月色朦朧，在雲叢間忽暗忽明，令被森林環伺的醫院若隱若現。
宣明從窗中飛入，打擾才剛處理完兩位病人的蒼昭雯。
“才不見半日怎麽就傷成這樣？”她背對徐元宣明，把才剛打開的書合上。
她沒有仔細“看”徐夕，但似乎已明暸她的傷勢。
“你們怎麽忍心讓如此麗人受傷啊？”坐在椅子上的她轉過身來，又是那標指性的二郎腿，蒼昭雯看著徐元懷中的徐夕，看好的眉宇間充滿不解。
“等一下再解釋！你快救救她啊，那個糟老頭不管用！”徐元焦急道，從飛劍上跳了下來。
宣明：“??”
蒼昭雯輕歎，示意徐元把徐夕放上病床，徐元遵命，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上病床。
“先檢查她的體質吧。”她把手伸進白大掛的口袋中，似乎在尋找什麽。
宣明早已私下神念傳音蒼昭雯，她亦不解法術為何會失效，決定先做體質檢查再作治療。
“醫師你要不要先急救一下？她雙耳失聰，雙拳骨折，腰都被打爛了，會不會有事啊！”徐元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再三追問。
“冷靜點少年，死不了的，很快就檢查好了。”話畢，蒼昭雯便掏出了一塊小型青磚??看得徐元頭皮發麻，以為她圖謀不軌，叫罵道：“喂！就算你妒忌我姐的美貌也不能??”“嘭”的一聲，徐元隻覺後腦一晃，雙目迷離，倒在地上。
“少年，提醒你一句，永遠不要比較女性的樣貌哦。”蒼昭雯不知什麽時候已站在他的身後，一磚擊暈了他，咪起桃目，妖媚的道。
單論美貌，徐夕空靈然巧，空穀幽蘭，顯得渾然天成，在比較之下，的確比妖媚的蒼昭文更勝一籌??不過更多的是各花入各眼。
“也不用這樣吧??”宣明震驚了，想不到這位溫文有禮的女士竟有如此??生猛的一麵。
“他也要檢查，心煩意亂隻會阻礙，順勢而已。”
“你在幹??”徐元頭昏腦漲，迷迷糊糊的道，竟然沒有暈倒，一手撐地，嚐試站起來。
“哎約，還挺硬啊少年。”於是又“嘭”的一聲，徐元又一次應聲而倒。
“我果然還是太溫柔了，狠不下心來。”蒼昭雯一手撫臉自言自語，自我感覺良好，似乎真的在怪責自己，引來宣明一陣白目。
“都處理好了嗎？”那名肌肉光頭推門而入，還是依舊粗衣麻布。
“長老好。”蒼昭雯恭敬道，施了一個萬福，雍容華貴百媚生，又笑道：“這少年身體異常硬朗，跟長老習武正好！”
被稱呼為“長老”的男子打量著房間的狀況，瞧了瞧躺在地上的徐元和蒼昭雯手上的“青磚”，無好氣道：“你最好沒有弄壞它，離下一次補給還有一段時間，扣掉你現有的貢獻值也抵不上，這玩兒可貴了。”
“那會這麽脆弱，大不了叫那個色胚修理便是了。”蒼昭文耍了耍手上的“青磚”，不以為然的道。
“重點是材料不足，能記存意識的材料庫存已不多了。”長老無奈道，這妮子平日很有分寸的，怎麽突然機歪起來了？
長老對著剛落地的宣明問道：“什麽情況？”
宣明以食指輕壓太陽穴，法陣生，一條青絲隨著指尖抽出，穿過法陣，泛著青白光茫，並把它交給長老。
“你們先出去，我要開始了。”蒼昭雯食指一勾，徐元便浮了起來，緩緩飄往另一張病床。
二人推門而出，站到昏暗的走廊。
長老閉目凝神，把青色殘絲放在眉額前，感悟青絲內的畫麵，最終青絲消散，他亦緩緩睜開雙眼。
“那隻鬼魅剛結成魂丹，對於沒有修為的人而言太過了，但對於大帝選中的人，這種程度的越級挑戰剛好而已。”長老平淡的道。
宣明：“??”
越了約兩級的也是正常的嗎??
“重點是，為何她僅以物質身就能觸碰魂身，叫昭雯好好研究。”長老又道。
“她似乎有聚陰之能，是吸引鬼的體質??還不是一般的那種。而另一位即似乎有群陰退散之能。”宣明補充道。
“等昭雯檢查後自會知曉??可惜啊！若不是被大帝得手了，我也想收她為徒呢。”長老感歎道。
宣明當時看到女鬼型體可以隨意消散重組的時候，早已判斷出女鬼已結成魂丹，但看到徐夕亦有反抗之力，才決定多觀察一會兒。
豈料她竟能乘著女鬼大意之際，一舉反殺。
“從她用劍的手法可以判斷，這是她第一次用劍，我認為靈劍居功至上，不宜高估。”宣明說道。
長老說道：“你知道嗎？當我打走了那隻魔?就是把你暴揍了一頓的魔，當時她幾乎?息，差點兒就昏過去，但她隻是叫我救另一位，直到我趕到這裏，她親眼看著她的弟弟接受治療，才肯暈過去。”
宣明默言。
長老擺了擺手道：“你不明白，強弱從來都不是在乎身外物，何況這種戰鬥意?和臨陣對敵的心態，正常人做到嗎？”
宣明也不糾結，“這隻鬼不可能是自己修成的，絕對是有人放養的。”
“看來還未清剿幹淨呢??那些陰溝裏的鼠輩。”男子冷冷的道，陰沈之色一閃而逝。
宣明道：“依我之見，是天煞星的??”
陰冷的月色映照著長老那張陰晴不明的臉孔，長老打斷道：“逆臣賊子不再配得上這個稱號。”語氣中明顯蘊含著一絲的憤恨。
此時，病房內突然傳出淒厲的叫聲，嚇得二人以為有敵襲，長老顧不得推門，轉身就是一拳，“轟”的一聲，直接爆牆而入。
隻見粉塵彌漫的房間中，蒼昭雯瘋狂撓頭，桃目猙獰，死死的盯著地上“青磚”，呼喊道：“這他媽是什麽鬼啊！！！！”
妖媚之色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瘋狂之色。
二人虛驚一場，頓時放鬆警覺，但看到完全失去淑女形象的蒼昭雯也是感到一陣錯愕，他們慢慢走到她身旁，宣明小心的問道：“你??還好嗎？”
蒼昭雯發絲零亂，精致的臉孔被散發淹沒，最終頹然，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陰陽互根，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假的??都是假的??”
宣明暗自腹誹：唉，瘋了一個。
隻見她桃目含淚，惹人生憐，扯著光頭男子的褲腳，甕聲甕氣的道：“長老，我們一直以來的世界基礎理論似乎被打破了??”
“丫頭，你先站起來再說啊。”長老仍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把她扶了起來。
“長老你看。”她把青磚遞給長老，他凝神於青磚，探測當中的資訊，結果迎來的是一片沉默。
宣明好奇，從沉默的長老手中接過青磚，亦以神念檢視當中內容。
隻見屬於二人的數據顯示，徐夕隻有純粹陰氣，而徐元亦隻有純粹的陽氣。
在任何事物存在的基礎上，都建基於陰陽製約。不論物質、精神、還是意義上，皆有陰陽二元，世間不會存在單一性的事物，即使是至陽至陰的存在，也是陰極生陽，陽極生陰，這是萬物運行的鉄律，是創造的根本，是混沌的啟蒙，陰陽不是對立的，是互補的，亦一亦二，是不可能分開的。
但他們似乎不在這至高的法則以內。
宣明總算明白為何她會崩潰了，她作為從天庭下界的優等生，最明白“萬物皆陰陽”的至理，但徐夕徐元的出現，無疑是打破了她的世界觀，畢竟以修士的範疇而言，她非常“年輕”，道心還不夠穩固。
長老深呼吸，緩緩開口道：“我原本還以為他們是萬年難得一遇的太陰太陽之體，沒想到竟然??現在有三種可能，第一，他們是異體一魂。第二，儀器被你打壞了。第三，他們便是奇異點。”
蒼昭雯揮動小拳，捶了長老一下，十足發脾氣的小女孩，氣鼓鼓的道：“才沒有壞掉！壞的是他們！”
長老已平伏心情，畢竟以他曾經的高度，早已見慣了大場麵，又問道：“那第一種可能呢？”
“恐怕不可能??他們的魂，一個是先天近劍，一個是先天近刀，又是兩極之物，明顯不符合一魂異體的本質。”宣明回道。
“那隻能是第三種可能了，那已不是我們能處理，隻有交給上麵了。”長老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非常煩惱。
宣明問道：“怎麽上去，他們沒有相應的修為，現有的修行功法全是根據陰陽二氣的運轉而成的，他們這樣的體質如何修行？更不要說飛升上界了。”
長老已厘清思路，最後無奈道：“唯有死馬當活馬醫了，給他們功法作為參考吧，畢竟功法是人創出來的，大道三千，豈有絕路？”
他又吩咐道：“昭雯，把治療法術的靈力運行全部逆轉，以陰為陽，應該便能生效，以你的天賦別說做不到。”
蒼昭雯聽令，思索一會兒後，便走向徐夕身旁，手凝幽藍光華，放在徐夕的傷口，任由光華流轉，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回複。
“成功了！”她恩慰的道，一時梨花笑語，但很快又皺起眉頭，道：“純粹陰性的治療比起混合木行的差太遠了??隻能算是催生她的回複能力而已。”
長老點頭道：“有方法便已不錯了，耳膜手術應該也沒有問題，動手吧。”
蒼昭雯立即坐到床頭上，聚精會神，玉手覆蓋徐夕的?耳，藍光再度亮起，化成青絲，鑽入徐夕的耳孔，修補損壞的耳膜。
長老突然拍了拍宣明，滿臉笑容道：“那麽以後就麻煩你負責處理他們的事務了！”
宣明是真的慫了，急忙拒絕道：“屬下實在無能為力，還是交由德高望重的長老為好。”
“哎喲，小宣子！她可是你們鼻祖的親傳弟子哦，大帝的立德之言可是以身作則，絕不會推卸授徒的責任，你豈能違背祖訓！”長老一本正經的道，聽得宣明咬牙切齒。
老人抑壓了一日的情緒終於爆發，張牙舞爪，怒發衝冠，“糟老頭！別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連你們這些上界來的人都處理不了，更何況我這位土生土長的？不要把這爛攤子丟給我！”
“小宣子，你可千萬不能妄自菲薄哦，你可是修道院的院長，照顧他們的重責舍你其誰？”這位光頭賊笑道，眼神已表明他的態度：老子吃定你！
完全沒有身為地球至高者的威嚴。
看著這臉皮比頭骨還厚的長老，宣明知道無望了，他絲毫不顧自己作為院長的逼臉，竟如同那位年輕女子一樣情緒失控起來，崩潰道：“啊！我真的不行啊！自從遇到他們我便開始惡運連連，他們命裏克我啊(′??Д??`)！我若負責他們的話注定人生一片灰暗，自顧不暇還哪有精力管理修道院的事務！我要辭職引退！老子不幹了！”
很快便完成治療的蒼昭雯懵了(⊙_⊙)，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的院長！
長老扶額，無好氣道：“金丹的無畏心境都被你們敗光了。”
他作模作樣的咳了一下，也知道自己著實強人所難，於是建議道：“好吧，那讓我們玩一個遊戲，當他們其中一個醒過來時，第一眼看向的人便要承擔這重任，這樣公平了吧。”
“公平個屁！”宣明和蒼昭文異口同聲道。
一個知道自己的身材注定引人注目，何況剛剛打暈徐元的是自己，他一醒來肯定看向自己，自己豈不是遭殃？
另一個更是整天負責他們的行程，他們一醒來看向自己的機會絕對是最大的，自己怎麽可能同意？
“那你們有更好的提議嗎？”長老問道。
二人皆沉默。
兩人相互一視，似乎是下定決心，蒼昭雯率先道：“可以，但不能隻有我們遭映！把所有金丹都召集過來！要死一起死！”
宣明舉腳讚成，若召開會議，順勢之下絕逼會是自己遭映，唯有這種分散機率的方法才是唯一的出路！
“什麽情況??”三人回頭一看，隻見徐元已從病床中挺起身來，正在一手撫摸後尾枕，迷迷糊糊的道。
恍惚間，他的眼神看向了宣明。
“就是你啦！”長老和蒼昭雯異口同聲，指著宣明道。
“看你媽逼！”又是“嘭”的一聲，情緒激動的宣明手起磚落，可憐的徐元再度昏迷。
“咦？這次似乎真的壞了。”長老看著青光消散的“磚塊”，不確定的道。
“啊！！！”宣明的悲鳴響切森林，嚇得森林鳥飛獸走。
剩餘的二人不禁腹誹：唉，又瘋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