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那個男人
但也就在弗裏曼徹底坦誠的同時,一陣略微喧嘩的嘈雜聲,卻是驟然穿破了隔音效果本就不好的木牆,清晰的傳到了蘇牧等人的耳畔。
“你出去打聽打聽,但凡是在思凱沃城做生意的,哪家沒有接受我們的庇護。再說了,要是沒有我們為你的餐廳保駕護航,指不定什麽時候便會有有惡霸來騷擾。每月二十枚銀幣的保護費,難道還高了不成?”
每月二十枚銀幣的保護費,在聯邦首都的範圍內還真不算是高昂,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頗為的低廉。
雖然此刻對方威脅中的所謂流氓惡霸,多半也就是對方自己所扮演的黑臉,但如果真的不將他們給打發,餐廳其實還真的是難以繼續經營。
然而這種道理雖然蘇牧能夠明白,但作為還在象牙塔裏就讀的弗裏曼而言,他卻是完全不明白生意人的為難。
隻見還不待蘇牧出聲製止,弗裏曼卻是已經赫然衝出了房間,直接攔在了前來收取保護費的人群麵前,甚至還義正言辭的朗聲道:
“堂堂聯邦首都,竟然還有你們這種蛀蟲存在,你們難道不覺得羞恥麽?”
弗裏曼的這句話,可以說是很不講究了。
一個完整社會體係的存在,自然會醞釀出各種各樣的行業,別說是當今這種社會體製,就算是蘇牧曾經生活的那個時代,也依然會有灰色地帶的存在。
而弗裏曼此時的發言,顯然也根本就沒有給對方留下起碼的臉麵。
所以對方就算立刻發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果然,聞言之後的對方,幾乎立刻便怒從心起,臉色突然便陰沉了下去,聲音也變得滿是威脅的意味:
“這位客人,我們和餐廳老板的事情,似乎和到這裏用餐的你並沒有什麽關係,我勸你還是最好別胡亂趟這攤子渾水。”
前來收取保護費的為首者,其實已經是一名晉升了中字級的正式騎士。
雖然是在思凱沃城這種地方,正式騎士似乎已然是隨處可見。但就算如此,能夠願意自汙身份加入灰色勢力的騎士也並不算多。
而如今的這名為首者,也正是舊城區內本勢力的二號頭目。
今日他專程親自來到這件餐廳,無疑為的便是要確立製度以及立威。畢竟在如今的整個舊城區中,似乎也就隻有這一件餐廳敢於拖欠保護費。
不過就算如此,對於那些無關的食客,為首者卻也沒有真正生出想要動粗的打算。
畢竟就算是地下的灰色勢力,他們也自認乃是思凱沃城中的一員,自然不希望城內發生任何多餘的衝突。
隻要一切按照他們的規矩來進行,他們能夠收取到不多不少的保護費,一切便是最好的一份結局。
……
然而雖然為首的保護費收取者,他其實也並不想發生衝突,但明明和此事兒沒有多少關係的弗裏曼,卻是比人們想象中更加激動。
麵對對方的告誡,弗裏曼卻是不但不讓開自己的身體,反而好似是孤膽英雄一般,順手將餐廳老板向身後一覽,然後便牢牢的擋在了對方麵前。
包廂中的蘇牧看到這一幕後,卻是有些無奈的看向了身旁的蘇潼。
而此時蘇潼的目光中,卻是反而有著些盎然的趣意。
毫無疑問,弗裏曼此刻的行為已經徹底說明了……他之所如此關心這家主題餐廳的經營情況,其實並不單單是他先前口中的不忿。真正的原因卻是,弗裏曼顯然對餐廳老板情有獨鍾,所以才如此的關心這裏的一切。
“現在怎麽辦?”
蘇潼的雙眸中滿是看戲般的樂趣,口中卻是悄然問起了蘇牧的意見。
顯然,以蘇牧如今的地位和實力,要解決眼前的事情隻是一句話、甚至是一個眼神便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蘇潼如今也完全不擔心弗裏曼的魯莽,反而是饒有興趣的像是看話本一般,看著弗裏曼去親自上演這處情感大戲。
蘇牧見狀有些無奈的敲了敲蘇潼的小腦瓜,沒想到如此聰慧機敏的蘇潼,竟然也會對這樣爛白的愛情喜劇感興趣。
不過也就在蘇牧感到無奈的同時,更加無奈的卻是為首的那名頭目。
作為甘心自汙名聲加入灰色勢力的人,此人自然隻在乎最實際的利益,絕對不會做出什麽多餘的意氣之爭。
所以今天的這場要挾,其實也隻是一場維護製度的表演。
二十枚銀幣的價格,無疑隻是相當於一盞做工不錯的炁燈,就算是沿街叫賣的小商小販也能拿得出,真的不算是如何的苛刻。
但誰曾想到,就是這樣一出其實雙方都理解的表演,卻是被弗裏曼這種象牙塔裏的愣頭青,給生生攪黃成為了不得不發火的尷尬局麵。
……
“你真當我不敢對你動手?”
雖然弗裏曼胸前的學院徽章,為首者也是一開始便已經看見,但就算是那所聞名大陸的學院,總也不能這般欺負他們這些陰影裏覓食的底層勢力吧。
“你難道當真敢在聯邦首都裏動手?”
弗裏曼雖然心下並沒有什麽戰鬥的底氣,但因為身後那個女子的存在,而今卻是強行的挺直了腰板,依然寸步不讓的固執矗立著。
繼而在餐廳畔的那灣清池邊,便也出現了極為可笑的一幕。
明明是地下勢力頭目的那名領頭者,如今卻是有些猶豫的並不想立刻動手,反而有些惱火的看著眼前的愣頭青,心中滿是雞同鴨講般的無奈。
而作為餐廳老板的那名女子,她其實也是早就做好了花錢消災的準備,而今被弗裏曼給生生攔下後,卻是並沒有機會將危機給化解。
至於自己衝出去的弗裏曼自身,更是頃刻將自己放在了一個極為危險的位置。
弗裏曼雖然的確是中字級的正式法師是,但正如弗裏曼自己所言,他在戰鬥魔法的學習上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更不要說,作為正式騎士的那名頭目,如今更是已經距離他僅有不足兩米的距離,這顯然也是對於施法者而言絕對的劣勢。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心下不安的相互沉默著。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卻又並沒有任何人能夠提前退出這場僵持。
一場極其莫名其妙的相互對峙,便這般令人哭笑不得的呈現在了蘇牧的眼裏,讓蘇牧也有些無可奈何、以及哭笑不得!
……
“無憐你去解決一下吧,向為首者出示下真正能夠代表我的那枚徽記。想必像他們這樣生活在暗影裏的人,自然會對於這一點無比的機警。”
僵持片刻後,蘇牧終究還是沒法坐視愛情喜劇變成悲劇。
而秦無憐聞言,也是同樣哭笑不得的取出了另一枚連弗裏曼都未曾見過的徽記,繼而輕輕的推門走了出去。
隨著秦無憐推門而出,清池便僵持的雙方自然是同時看向了秦無憐的位置。
收取保護費的為首者見狀心下一驚,他先前甚至都沒能發現秦無憐的存在,這無疑是說明著秦無憐遠強於自己。
而比起保護費的收取方來說,弗裏曼見狀卻是微微的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他竟然直接便拋下了自己的幾名客人,赫然形成了包廂外的這番僵持。
不過也就在他們二人各懷心思的同時,秦無憐卻是直接走向了來者的為首之人,並輕輕的將那枚極為特殊的徽記,清晰的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然後也才極為隨意且自然的,直接便對來者們所吩咐道:
“我家少爺正在包廂裏用餐,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繼續了。至於你們今日給我家少爺的麵子,今後自然也對你們有極大的好處。”
為首者聞言一愣,沒想到秦無憐的話語間,竟然是如此的孤傲和強勢,竟然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然而下一刻,當為首者徹底看清秦無憐手中的那枚徽記後,一絲絲赫然從眉間滑落的冷汗,卻是直接將此人的視線給氳住。
此時此刻,來者甚至都不敢隨意看向包間的方向。隻是有些不可置信般,極為小心的向秦無憐所確認道:
“那一位、他如今就在這裏?”
秦無憐聞聲矜持的點了點頭,並沒有用語言去回答。
而為首者一旦確定了這一點之後,更是再也沒有了絲毫想要停留的意思,竟然直接向秦無憐行了一道躬身大禮,繼而便一邊後退一邊請罪道:
“小子們有眼無珠,不知那一位竟然也在這裏,剛才的舉動還望閣下海涵,小子們這便消失。”
為首者說完這句話,竟然已經帶著麾下退出了餐廳門外。
接著更是頭也不回的直接轉身離去,明明在舊城區中製定著地下規則的他們,竟隱約間有種慌亂和無措的感覺。
他們所慌亂的事情,自然是他們竟然遇上那一位人物。
而他們所無措的事情,卻是對於他們心中所憧憬之人,先前的那番冒犯連他們自己都感到不安、更遑論是繼續停留了。
一枚簡單的徽記,再加上秦無憐那甚至都算不上威脅的話語,便已經能夠讓地下勢力的頭目都倉皇離開。
這樣的人物、這樣的威名,顯然是弗裏曼也絕對沒有想到的。
在弗裏曼的認知中,蘇牧不過就是一個聯邦大家族的公子哥而已,又哪裏能夠擁有這般驚人的能量。
也直到此時此刻,弗裏曼也這才終於開始認真的思考起對方的身份。
但弗裏曼要是不細細去想便還好,然而一旦當然將所有訊息都匯總到一切,某種讓弗裏曼也驟然心下不安的猜測,卻是怎樣也無法再從心中所抹去。
年輕的天才法師當然不少,其中涉獵過煉金術的也同樣幾多,而能夠攜美同遊的更是不知幾何。
至於身份顯貴到令人驚惶的,雖然不多、但也並不至於隻有一個。
然而雖然每一個單一的條件,都並不能讓人感動恐慌,當如果將所有條件全都聚集在同一個人身上後。
唯一的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弗裏曼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難以言喻的,偷偷看向了自己剛剛才離開的那件包廂,卻根本沒發現自己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所以說……他其實就是那個人?那個光芒籠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