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猙獰之夜
不得不說，卡茲的那份決斷，的確是令亞卡莫安都微感茫然。
畢竟一旦要塞的出入口被堵死，則也同樣等於是聯邦一番徹底了失去了反攻的資格。
就算馳援而來的四大兵團，成功達到了這座邊境要塞，但因為要塞大門的徹底封鎖，聯邦大軍卻也完全沒有進行追擊的希望。
“舍棄巨大的利益，卻用來換取一份很可能會被指責的安全……這一份敢於承擔的決斷，的確是極為讓我們難辦！”
精靈大軍的後方，大軍指揮者亞卡莫安在得到了關於城門的回報後，終究還是對於那名素未蒙麵的聯邦指揮者，微微生出了名為敬佩的情緒。
不過敬佩之餘，亞卡莫安心中更加篤定的，卻是必須要攻略要塞的決心。
“傳令大軍，徹底放棄對第一份戰略，轉而執行之前既定的第二份攻城方法。既然他們已經徹底堵死了城門，那麽如今這才戰爭唯一的戰場，便也隻剩下要塞的城樓。”
“我倒要看看，麵對三倍於你的人數，就算是據守於城樓之上的你們……又究竟能夠堅守多長的時間？”
……
亞卡莫安瞬間做出的決斷，也不可謂是不算迅速。
並且關於第二份戰鬥方法，其實也早就存在於亞卡莫安腦海的預演當中，更是已經作為一種清晰的戰略被下達。
故而也就在破城無果的瞬間，整個精靈大軍卻是在亞卡莫安命令下，毫無猶豫的直接便執行起了第二種戰略。
之間茫茫的精靈人潮中，卻是兀然再度升起更多的攻城雲梯。
先前那些擺在明麵上攻城雲梯，無疑正是精靈大軍自行製作的器械，所以一開始便放在了聯邦的注視下。
而此時才紛紛揚起的雲梯，則是全是由教皇國所提供的煉金器物。
全都是在第一次衝擊中，被盡力保留下來的完好物件。
於是刹那之間，隨著攻城雲梯的再度加倍，原本就已經全力以對的要塞守備方，也瞬間便壓力倍增。
一道道更加難以被破壞的煉金雲梯，如今紛紛從人潮中屹立而起，同樣搭上了要塞的城樓頂端。
而既然攻城雲梯瞬間便增加了如此之多，則嘶吼著攀上要塞城樓的精靈戰士，也同樣在極短的時間內再度倍增。
於是本就疲於應付的守備戰士們，卻是更加更加的難以對雲梯進行騷擾。
以至於在這種惡性循環中，登上城樓的精靈數亦愈發的龐大。
……
“擊鼓傳令，放棄對攻城器械的騷擾，轉而全力擊殺已經登上城樓的精靈戰士。”
“城樓之上畢竟隻有相對狹窄的區域，對方不可能做到全都登樓戰鬥……所以我們所需要正麵對付的，永遠就隻有已經登樓的這一部分精靈！”
卡茲的命令，無疑也同樣頃刻便傳達了整個大軍。
雖然卡茲的這份判斷本身，其實根本無法解決根本性的問題，但對於精靈登城者驟增的現狀而言，其實也是唯一的應對之法。
畢竟正如卡茲所言，城樓之上一個相對逼仄的空間。
隻要聯邦的守備部隊，不斷的和精靈大軍廝殺於這個空間之上，絕不讓對方正在突入要塞的更深處。
則雙方能夠進行交戰的人馬，便也始終隻有那麽一小部分而已。
雖然理論上來說，精靈大軍所擁有的後備力量，無疑遠遠多於要塞守備軍所能夠提供支援的力量。
但至少目前而言，隻要成功抵禦在要塞城樓這一線戰場之上，隻要每個聯邦戰士本身、都能浴血斬殺掉更多的血月精靈。
那麽這場絕境下的戰鬥……便終究還有著成功的一絲可能！
……
飛濺的血光，像是名貴的緞帶一般，在明亮的炁燈光輝之下，絢麗的舞動出無比繽紛的形狀、然後又轉瞬即逝。
戰爭，就是絞肉機一般的存在。
而眼前的城樓戰場，無疑便正是絞肉機上的鋒利滾輪。
一名血月精靈的戰士，才剛剛踏足於城樓之上的地麵，但鋒利的長矛便已經將他給貫穿，令他隻能頹然的墜下城樓。
但刺出這記長矛的人類戰士，他雖然成功擊殺了眼前的精靈突擊者，然而一道異種長弓的銳利刃角，卻也無比冰冷的紮入了他的喉嚨。
哪怕這名守備戰士其實已經拚盡了全力，卻也隻能抱著對方一起摔下城牆，而再也無法挽回自己年輕的生命。
僅僅數米寬的城牆頂端，早已被無數的鮮血給徹底浸透。
無論是人類戰士心中，那保家衛國的滾燙熱血；還是精靈進攻者體內，蘊藏了巨大野心的欲望之血。
無論是誰的鮮血，一旦滴落到了地麵之上，便再也分不出你我。
唯一能夠留下的，便隻有無盡的猩紅和刺鼻。
在名為戰爭的怪物眼前，所有的鮮血都是如此的一文不值，而所有的熱血也都是如此的肮髒可怖。
彼此糾纏之後，也隻留下了更加殘酷的畫麵。
……
此時的蘇牧，也早已不記得自己究竟擊潰過多少精靈戰士。
手持風火雙刃的他，正宛若是一尊浴血的神魔一般，不斷的呼嘯流轉於駐守的城牆之上，也不斷的轟擊著眼前的每一個精靈戰士。
但就算是這樣，就算是擁有著高字級境界的蘇牧。
他能夠為戰爭所提供的幫助，也依然少的比想象中更加可憐。
縱使如今的蘇牧，早已劈落了數以百計的精靈戰士；縱使此刻的蘇牧，仍不斷的廝殺於人群間。
然而在那數以萬計的精靈大軍麵前，一百名精靈戰士的損失，其實也根本就影響不到真正的大局。
哪怕此時的蘇牧，就連片刻的喘息時間也都沒有。
哪怕擁有著絕對壓製力的他，也在不斷的揮灑出劍芒，然後機械的一次次將精靈進攻著劈落城牆。
但就算這樣，在蘇牧所不能觸及的前方，在蘇牧所難以看到的身後，在蘇牧所無法顧及的視野盡頭。
依然有更多的聯邦戰士，也同樣在不斷的身死。
名為戰爭的這頭怪獸，遠不是如今的蘇牧所能夠駕馭的，也同樣不是蓄勢而來的精靈大軍所能夠操控的。
如今的戰鬥雙方，其實都隻是戰爭天秤上的祭品而已。
而這血腥又粘稠的夜色……也正是名為“戰爭”之物那猙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