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噩夢連連

  可是我對他不忍，誰又會對我不忍？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全海東終於搞定一切，帶著囡囡把我接走了。


  離開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太陽最烈的時候，囡囡一見到我就不鬆手，我抱著她站在太陽下面感受自由的空氣。


  「快上車。」全海東打開車門催促，「這個地方雖然沒有攝像頭，但是時間長了也許會被人看到。」


  我立刻收斂了情緒，帶著囡囡鑽進車裡。


  「你帶囡囡出來沒事吧？」我有些擔心。


  全海東發動車子道：「沒事，這些天我經常帶囡囡出來玩，不然她在家老是哭著找媽媽，顧老先生和田夫人都煩。」


  「澤坤呢？他還好嗎？」我哽著聲音問，一提到澤坤我就心如刀割。


  「澤坤有林姐照看著你還不放心嗎？可別哭，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見他。」全海東立刻勸我。


  我點點頭，摸著囡囡的頭髮，沒再出聲。


  我們沒有坐火車也沒有坐飛機，全海東開著這輛車帶著我們風餐露宿的，好幾天後才停在一條河邊，他拿了桶打水，把車子擦得乾乾淨淨。


  我帶著囡囡在外面玩，囡囡這些天也被悶壞了，在田野里撒丫子的瘋跑，不一會兒摘了一小把鮮花給我。


  「媽媽，給。」


  我的乖乖女兒會給我送禮物了，我感動得不行，摘了花給囡囡編了個花環頂在頭上。


  「我們囡囡真漂亮！」我親了親囡囡軟軟的小臉蛋笑道。


  囡囡立刻抓著剩下的花往我手裡塞：「媽媽給弟弟編花環，弟弟也漂亮。」


  我沒想到囡囡會這樣惦記澤坤，愣了下，忍著眼淚把囡囡手裡的花插到她頭上的花環里。


  「囡囡乖，弟弟是男孩子不能帶花環哦。」


  「哦……那弟弟什麼時候來？爸爸也來嗎？爺爺也來嗎？」囡囡小心的捧著花環問道。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來，幸好孩子小，我含含糊糊的點點頭就引她去找全海東。


  「囡囡，你看全叔叔正在洗車好辛苦，囡囡去幫忙好不好？」


  囡囡立刻清脆的喊了聲「好」，按著頭上的花環一溜小跑的奔到全海東面前。


  我看著她在全海東面前臭美的轉了個圈，全海東笑著摸了摸她的花環，然後她就開始玩水，時不時的幫全海東擦一下車。


  天很藍，雲很白，花朵盛開。


  如果現在顧宸聖和澤坤都在該有多好？


  不過只要顧宸聖在，溫樂佳就在吧？那又有什麼好？我自嘲的笑了。


  全海東把車擦乾淨后，從後備箱里拿了個車牌換上。


  「這個車牌是本地的，路上不會有人注意。」他解釋道。


  我點點頭，看他忙活好后便和囡囡上車。


  又跑了一天，入夜時分，車子停在一個鎮上的民居前。


  全海東告訴我目的地到了。


  他帶我和囡囡進去，讓我自己先收拾下，他去把車處理掉。


  我打開燈領著囡囡看了看，兩層樓帶一個小院，乾乾淨淨的。


  「囡囡，我們以後就住這裡。」我笑咪咪的指著二樓的房間道。


  囡囡很困惑的樣子：「媽媽，這裡好小，為什麼我們不回家住？」


  「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囡囡不喜歡嗎？」我蹲在她旁邊問道。


  囡囡猶豫了下：「這裡不如家裡漂亮，也沒有爸爸、弟弟和爺爺……囡囡不喜歡。」


  「可這裡有媽媽啊，囡囡不想跟媽媽在一起嗎？」我強笑道。


  囡囡歪頭想了想：「媽媽跟我一起回家家啊。」


  「那要是媽媽不能回去呢？媽媽只能住在這裡，囡囡怎麼辦？」我問道。


  囡囡眨了眨眼睛，突然抽著鼻子抱住我的脖子，抱得緊緊的：「我要媽媽，囡囡要永遠和媽媽在一起。」


  我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抱著囡囡哭了一場。


  全海東回來的時候，我剛剛把東西收拾好，又簡單的打掃了下房間。


  全海東說他把車子都處理好了，讓我們安心休息，明天醒來時就是展開新的生活的時候。


  把囡囡哄睡后，我毫無睡意的躺在她旁邊，腦海里除了澤坤就是顧宸聖，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幹什麼。


  我很清楚，我在思念他們，從剛剛離開時就開始思念至今。


  一邊是思念，一邊是對自己的勸解。


  能偷回囡囡過上正常的生活實屬不易，我應該珍惜才是，等風頭過去，顧宸聖和溫樂佳終成眷屬之時，我就徹底自由了。


  勸著勸著也就睡了，顧宸聖在我的夢裡跑了一夜，我看到他焦慮萬分的臉，看到他無頭蒼蠅似的跑來跑去。


  醒來的時候還挺唏噓的，不過轉頭也就忘了。


  按全海東的要求，我和囡囡在家裡穩了些日子，慢慢的才開始在小鎮里活動。


  小鎮的人多是養花為生，有花有水的地方又滋生了旅遊業，也有不少來暫住的遊客，所以突然多了我們這三個陌生面孔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時間長了，我把囡囡送進幼稚園，交一些新朋友對她來說是一件新鮮的事情，她很快樂。而我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找了份侍應生的工作，至於全海東，他整天忙忙碌碌的神龍不見尾，我也不管他。


  日子便就這樣如流水般平緩的過去，一天又一天的，囡囡已經很少提起爸爸、弟弟和爺爺，而我每天晚上都做夢，有時候夢見顧宸聖，有時候夢見澤坤，有時候夢見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


  有時候跟全海東閑聊的時候，我會問起爸媽和小弟的情況，聽他說他們一切平安我就心安許多，至於顧宸聖現在怎樣，他有沒有找過我，我沒有問，全海東也沒有主動提起的意思。


  這天晚上我又做夢了，顧宸聖還是那樣急躁焦慮的模樣，不同的是他的眉宇間生出一股戾氣，有些嚇人，我遠遠的看著他，一轉身，卻被滿臉是血的澤坤嚇了一跳。


  我猛地驚醒坐起，心臟跳得飛快，快得喘不動氣，身上更是冷汗直冒。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我起身走到窗邊，開了條縫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半天后心跳才穩下來，可是卻總覺得空落落的渾身發軟。


  再也睡不著覺，睜著眼睛熬到天亮，做了早餐后喊囡囡起床，吃過飯後送她去幼稚園，然後我回來收拾收拾，等到中午去咖啡廳上班……


  非常平淡的一天，就像以前一樣的平靜，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暗暗嘲笑自己，一個噩夢竟然就讓我坐立不安了一整天。


  可是晚上還是做噩夢了，依舊是半夜嚇醒，一身冷汗。


  實在是心裡發慌，我去廚房倒熱水喝，卻被半夜才回來的全海東嚇得尖叫了聲。


  全海東也被我嚇了一跳，打開燈后哭笑不得：「小童，你大半夜不睡覺遊逛什麼呢？」


  「做噩夢睡不著啊，你怎麼這時候才回來？吃過了嗎？」我穩了穩神問道。


  全海東笑了笑：「不用管我，我這麼大的人了還能虧著自己？」


  一邊說著話我一邊去廚房倒了兩杯熱水，遞給全海東一杯。


  遲疑著，我還是問道：「全哥，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全海東被我問得一頭霧水。


  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含含糊糊的道：「這兩天老做噩夢，感覺要出事似的……」


  「你被噩夢嚇到了吧？別多想，什麼事都沒有。」全海東勸我道。


  說了兩句閑話，我心裡舒服了許多，便跟全海東告別回房了。


  知道全海東晚上回來的晚，第二天早晨我沒有叫他，給他留了份早餐后就送囡囡去幼稚園，又去市場逛了圈買了點菜，不知怎麼又有些心神不定。


  拎著菜回家，全海東正在客廳里看電視，見到我回來臉色有些難看，就在這時，我聽見電視里傳出顧宸聖的名字。


  手裡的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我怔怔的看著電視屏幕，腦袋裡嗡嗡作響。


  「小童！小童你冷靜點，事情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自己先不要慌。」


  我看見全海東一臉焦急的衝到我面前，嘴巴一張一合，他說的話輕飄飄的進到耳朵里卻顯得很吵。


  我用力把他推開，直勾勾的看著電視機，一步步的走到屏幕前。


  「今晨，聖和集團負責人顧宸聖向警方報警……」


  「據稱被綁架的人是顧宸聖的獨生子……」


  「生死未卜……」


  「據稱，綁匪索要的贖金高達五億元，是有史以來最高的贖金金額……」


  「警方表示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綁匪……回頭是岸……」


  越來越聽不清楚，我用力的甩了下頭想好好聽聽電視里怎麼說的，可眼前的畫面定格在走出警局的顧宸聖臉上后，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噩夢吧？


  我一定是又做噩夢了！

  我竟然夢見澤坤被綁架了！

  「澤坤！」我尖叫了聲猛地坐起，才發現我躺在沙發上。


  「小童，你冷靜點！」全海東立刻按住我肩膀喊道，他的臉色嚴肅得可怕。


  我抖了抖，抓住他的胳膊道：「全哥，我剛剛又做噩夢了，我夢見澤坤被綁架了，我……」


  「小童……」全海東的表情異常的沉重，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東西，我打了個冷顫，不相信的看著他。


  「不可能！不會的！顧宸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我搖頭，拒絕承認事實。


  在我眼裡，顧宸聖無所不能，他怎麼會讓澤坤被人綁架？


  不！絕不可能！我不相信！

  「小童，你冷靜點，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對顧總又信心，他一定能把事情解決好的！」


  全海東對我大喊，我頭痛欲裂，用力的推開他的手。


  「全哥，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


  全海東憐憫的看著我，我愣了兩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怎麼會這樣？不是噩夢嗎？為什麼會變成現實？


  我的澤坤，他還那麼小，怎麼就讓他遇見這種事？他現在還活著嗎？他現在一定很害怕吧？有沒有在找媽媽？


  全海東把紙巾遞給我，沉聲問道：「小童，現在哭也不是辦法，你冷靜下來，想想該怎麼辦？」


  是啊，現在該怎麼辦呢？


  我抓著至今使勁擦了擦眼淚和鼻涕，然後毫不遲疑的從沙發上跳下來：「我得回去！全哥，我得回豐市！」


  澤坤現在需要我，我要回去找他！

  全海東面色嚴肅的看著我：「你想好了？」


  「我必須回去啊！」我哽咽著喊了聲。


  「小童，如果你決定回去，你就要知道，你絕對不會從顧宸聖手裡逃跑第二次。」


  「我幫你，是因為我覺得我欠你的，但是我也只能幫你逃跑一次，顧總不會給我們第二次機會。」


  「回去后，也許你有機會再逃跑一次，但是你絕對沒有再帶走囡囡的機會。」


  「所以你認真的考慮好，到底要不要回去！」


  全海東很嚴肅很認真的問我，我知道他說得都對，問得都是最關鍵的問題，可是現在的我滿腦子都是澤坤，根本無暇考慮這麼多的問題。


  我只知道我必須回去！

  見我拿定了主意，全海東一聲不響的去收拾東西，還幫我把囡囡接了回來。


  「這裡我幫你留著，如果有一天你們還能回來，也算是你們的家，如果回不來……小童，為了兩個孩子你也要努力點。」


  送我上火車的時候，全海東對我勸誡道。


  我茫茫然的看著他：「全哥，你不跟我們回去嗎？」


  「不了，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全海東微笑著向我告別，「小童，我能幫你的事情都幫到了，也算還了當年那張照片的債，至於其他的，顧總比我更能幫到你，你要試著相信他。」


  「有機會來北城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我不大明白全海東為什麼在這時候離開，又好像能明白……


  我和他非親非故，他能幫我至此已經實屬難得，我不該強求他什麼。


  「全哥，謝謝你！」我抿唇沖他微笑。


  全海東搖搖頭：「我說過，我只是求個心安而已，只希望今後再有人拿著那則新聞詆毀你的時候，你不要再埋怨我。」


  「不會……」我微笑道。


  登過的新聞便如潑出去的水，難以收回，雖然事情已經過去，難不保以後會有什麼別有用心的人翻出來找我麻煩，可是既然是別有用心的人，我又怎麼會在乎？

  更何況，事情過去太久了，如果不是他提起，我自己都要忘記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澤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