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我不舒服

  曾經蘇染問過他,為什麽要這麽要強,就連喜歡個花,也要選這種最極端的,當時她和楚辭在執行任務,夜色如墨,他和她埋伏在一戶莫大莊園的花壇邊,那裏盛放著一朵曇花,白的耀眼,美的炫目,然而幾乎隻是瞬息之間,它便開始枯萎。


  那也是蘇染第一次見識一朵花,從花開到花落的所有過程,那感覺還蠻震撼的。


  當時,楚辭看著已經枯萎的曇花,幽怨的說:“萬物皆有命,有的生來命賤。認命還好,不認命,就隻能拚盡全力,逆天改命。即使結果隻是稍縱即逝,至少,沒人再敢看輕他。”


  那是蘇染唯一從他嘴裏聽到這種認不認命的話,平時,楚辭最不信的便是命。


  蘇染覺得她馬上就要睡著了,眼前晃動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楚辭穿著職業味十足的白大褂,在衝她招手,臉上掛著清雋的笑容,對她說著:“好久不見,染染。”


  蘇染一個激靈,突然又醒過來。


  她坐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著。打開手機看看,上麵並沒有陸斯年發來的消息,相反,楚辭淪為喪家之犬的新聞卻又推送了進來。


  喪家之犬?


  這四個字,可真夠難聽的!

  蘇染默默撥通一個號碼,接電話的人是周明傑。


  “這麽早打電話,總不是要祝我早安的吧?”周明傑的聲音裏還帶著滿滿的倦意,看來,一晚上也沒消停。


  “莫藍在你身邊嗎?”蘇染問。


  “女孩子家家的,這也要打聽?要不然,你先說說,你和陸大總裁的香豔故事?”


  蘇染給他一個白眼,雖然周明傑根本看不見。


  她沉了沉眸,才又接著說:“你不是做媒體的嗎?讓你的屬下想辦法把楚辭的熱搜都撤了吧。”


  電話那端是長久的沉默,仿佛周明傑仍在揣測她的意思。


  終於,他凜聲問:“為什麽?這不是你和陸斯年都想看到的嗎?”


  “他是該受到懲罰。可是,被這些阿貓阿狗踩在腳底下,我……不舒服。”


  “就算撤了新聞,他也無力回天了。”周明傑十分直接的說。


  蘇染的心像被人狠揪了一下,這時,她又聽周明傑說,“不過,既然是你要求的,我跟季澤說一聲吧。”


  “嗯。”


  “楚家人確實low到爆,看到楚辭倒了,就往死裏踩!但凡楚辭能動一點,他們哪有半點還手之力?”


  蘇染捏著手機,依舊沉默著。


  “不過這世界向來就是捧高踩低,何況楚辭待人,確實過於極端。希望經此挫折,他可以有所改變。”


  周明傑頓了頓,仿佛思忖了許久,才又跟蘇染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蘇染,你這樣做,是對的。”


  打了這個電話,蘇染煩亂的心才算安定下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再打開手機,網上已經沒有了關於楚辭的消息。


  眼不見心不煩,蘇染才放下手機,門開了,陸斯年從外麵進來。


  手裏是特意給她買的早餐,其實應該算是早午餐了。


  “還以為你仍在睡懶覺。”看她穿戴整齊的坐在床邊,身邊放著手機,陸斯年意外的說。


  “是想睡,可惜被小七的電話吵醒了。”


  蘇染說到小七時,又朝陸斯年看了一眼。


  但他就像她說起的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隻是“哦”了一聲,便叮囑她,讓她吃飯。


  蘇染其實想問問陸斯年,對於楚辭這件事的意見。


  可是見他沒有反應,她也不好直接提。


  蘇染手上還戴著那枚銀製的戒指,上麵的小豹子看起來很溫順,乍一看,還以為是隻貓。


  陸斯年在她手上摸了一下那枚戒指:“這是昨天應景的,等回去後,再去挑一個更喜歡的吧。”


  他已經從國外訂購了一批鑽石,什麽規格的都有,隻等著她去選。


  蘇染低頭,看一眼那枚戒指:“不用了,這個就挺好。”


  她又舉起來,仔細的端詳那隻豹子:“你看,它多像一隻貓。”


  “是啊,跟你一樣。看著張牙舞爪的,其實心軟的很。”


  陸斯年已經注意到網上有關楚辭那些落魄的視頻全沒了,楚辭從前樹敵無數,他倒了,所有人都恨不得踩他一腳,這時候願意出手幫他的,除了周明傑,可能也隻有他麵前的蘇染了。


  他已經看了那些視頻,不過通知季如期,讓她來報複楚辭,應該是楚正南的手筆,雖然他也曾讓徐坤提點過那個慫包。


  隻是,他沒想到,季如期會做的這麽過,把楚辭拎出來,當眾鞭屍,陸斯年可以想象,當時的楚辭該是怎樣一種心境。


  可是,他並不可憐他。


  這是他應該受的。


  甚至陸斯年認可了蘇染當初的決定,讓他直接死太便宜他,他就應該把這非人的罪都遭個遍,否則,他怎麽了解,曾經被他傷害的人,又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

  可是蘇染還是心軟了。


  陸斯年不能理解,但他可以尊重。


  蘇染的心咚的一沉,她看著陸斯年。


  他低著頭,依舊把玩著她的手,貌似隻是在說戒指的事,可是蘇染卻知道,他要說的遠遠不止這些。


  手抽回,她站起來,去收拾行李:“今天要回雲城吧,對了,一會兒我還要出去一下。下午三點,我們一起在機場匯合。”


  “你還有事?”陸斯年詫異的問蘇染。


  蘇染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我去給棉棉打聽打聽那個少年班,再要份報名表什麽的……”


  “哦。”


  陸斯年的心又是一鬆,他還以為,他老婆要為楚辭的事奔走。


  他這聲哦意味深長的,蘇染不禁抬頭,朝他又打量了幾眼。


  “陸斯年,你在擔心什麽?”


  “沒有,我有什麽可擔心的?”陸斯年正襟危坐,隱藏著他的小情緒。


  “真的沒有?”蘇染又問。


  陸斯年繼續嘴硬:“沒有!”


  沒有就沒有!

  不說算了!


  一直等蘇染走了,陸斯年才反應過來,他老婆去找誰要報名表?難道,她還認識這個少年班的人?


  放在從前,陸斯年還要驚訝上半天,但現在,他已經淡定了,好像他老婆無論做出多離譜的舉動,在他眼裏,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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