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同去帝都（下）
第一五八章同去帝都（下）
對於淨玄道長這一番言論，幾人聽著直接傻眼，瑆兒更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我身上原本就有妖氣？我怎麽可能會是妖！”瑆兒因激動使得雙頰抹上霞紅。
“就是就是！師叔，她從小就和我長在一起，並無異常，是不是搞錯了？”晚玥也連連點頭。
“本座從未懷疑過你的身份，隻不過以目前你體內的真元，就事論事罷了。人之氣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與妖氣相融的。”
“也不一定。”
幾人訝然，看向說出此話的屈侯軒。
“軒兒何出此言？”淨玄道長問道。
“從前就有由人化妖的先例…”他將玄女廟所見所聞詳實告知，心中隱隱察覺與當年之事何其相似。
聽罷，淨玄道長久久不言語，好一會兒才頗為哀憐自言：“想不到玄女廟內竟有如此慘事！如此說來，江眠因服丹藥的緣故，導致緩慢妖化。”
“是。瑆兒師妹看起來起因雖有不同，可也同樣是與妖氣共生。”屈侯軒答道。
瑆兒又忍不住啜泣，把頭埋得很低，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自己，為什麽？為什麽所有的不幸都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師叔可有辦法？要不也像幫小涵那樣，逼除妖氣？”晚玥見她已是泣不成聲，幹脆自己幫她問了。
淨玄道長搖搖頭，道：“原先眾弟子妖化時，屬她的妖化最慢，我當是北冥遺珠的作用，可如今，妖源已歸主，她體內妖氣卻是與她相融共生，並非是侵擾。若是除妖氣，便是要了她的性命。”
“那…那若是不除這妖氣，任其生長，會如何？”晚玥還是問出口了，與其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的，還不如先知道最壞的結果。
淨玄道長仍舊搖搖頭，道：“本座從未知曉人化妖一事，就連玄女廟之事也未有古籍記載，所以斷不能妄言。不過，照如今妖化的速度來看，不出十年便會化妖吧。”
十年，還好，還有時間，總歸不算太糟糕。
“妖氣相融，便不會有性命之憂，這世間之大，還有很長時間可以去尋解藥…”晚玥想撫上她的肩頭，不料，她卻挪開了位置，讓晚玥的手落了空。
晚玥也有些喪氣地將手收回，是不是自己想得太過天真？
“解藥…五洲四海奇珍妙藥繁多，也許在某個地方，會有關於你身上奇異變化的答案。”淨玄道長瞄了眼小涵，繼續道：“本座年輕入世時曾與鬼手巫醫有過一段交情，每逢除夜他必會前往帝都，你拿著這個，與軒兒一道前往帝都尋他，他或許有辦法救治你。若是留在此處，一來是圖惹是非，二來如今你妖力尚不受控，怕傷了小涵。”
淨玄道長遞給瑆兒一枚玉扳指，話說得明白，雖有驅趕離開之意，但又指條明路給她。
晚玥略微一想，便是明白道長的深意，剛在宮外偷聽，其他兩大派已對此事頗有微詞，若是再加一位莫名其妙妖化的弟子，勢必事情越描越黑了。
“師叔，如何找到鬼手巫醫？他可有什麽特征？”晚玥問道。
“他左掌心有一顆大黑痣，而且…”淨玄道長停頓了下，表情有些許微妙。
屈侯軒急道：“而且什麽？”
“而且他嗜愛吃烤雞。”
……
幾人錯愕，真是萬萬沒想到啊！鬼手巫醫這種級別的稱謂嗜好烤雞，總覺得這名散仙有點奇怪。
“咳咳…”淨玄道長清嗓子，道：“那便這樣定了，你們盡早啟程吧，我還要替小涵驅妖氣。”
“是，多謝師叔。”幾人見道長話已說盡，不好再久留，便一同離開。
瑆兒夾在兩人之間，終於開口道：“對不起，這些日子我行為怪誕，讓你們擔心了，我會好好調整過來的。”
晚玥鬆了一口氣，輕搖她手臂，笑道：“這才是我從小認識的瑆兒啊，溫柔善解人意，事情也還沒那麽糟糕，妖化又不是一時半會便完成的，總之，有時間就是有機會。”
“嗯，那我回去好好收拾一番，擇日啟程。”瑆兒將她搖著的手臂抽出，唇角隻是淡淡微笑，有種清冷疏離之美。
打小一起長大的，這種輕微的變化連晚玥都察覺到了，隻不過念著她如今的境遇，便也沒在意。
“行，我也回去整理下行李！”晚玥招招手同他們道別，便自顧自跑開了。
頭一次出遠門，晚玥犯難了，看著滿屋子的物件，總覺得每一件都是必要的，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想把床縮小了隨身攜帶，就是不曉得世間究竟有沒有此等術法。
這也是記事以來第一次要離開天苑閣，她將手中的活停下來，又出去了。
步履蹣跚，心有所思，不知不覺來到瀲芳閣。
“進來。”師尊的聲音從裏響起。
晚玥乖巧地入了門，見師尊又在翻閱經書，全然未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也不知哪來的膽量，自己上前拿了師尊的茶杯，坐在旁靜靜地為她煮茶，斟茶。
師徒二人就這樣達成某種默契，一人悠然地看書，喝著茶，淨清手中的茶水沒了便自然地放過去，她也自然地斟滿。
許是書裏哪一章有趣，惹得淨清笑靨如花，才道：“來做什麽？”
“徒兒來給師尊辭行。”
“是你想去？”淨清道長抬眼看向她。
晚玥肯定地點點頭，道：“是！玥兒沒離開過師尊身邊，沒離開過師門，心中有期待。不想再任何事情被動地等待，聽玥劍，黑晶，也許師門之外會給我答案。”
還有外麵更多的曆練，也許才能發揮出“歸墟靈源”的極致。
“你從來就不是被動地接受。”淨清道長明晃晃地直視她，“這就是你的野心，收斂而迫切。安穩一生有安穩的過法，鋒芒過露，未必是好事。若是有朝一日，你被當初的這份悸動害了，可會後悔？”
晚玥難得靜下心來問了一遍自己，五年前接受黑蓮的目的是為了變強，劍會上比試為了認可，玄女廟的堅持是為了解惑黑晶與自身的聯係。每一次，她都是為了能完全掌控未知的力量，掌握命運，讓自己可以有選擇的活得自由。
“不悔。”
再沒有其他多餘的字。
“隨你吧。”淨清道長飲下最後一口清茶，將經書闔上。
晚玥伏跪在地，重重給她磕了三響頭，才輕闔房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