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不作不死的冷戰
傅斯年直接帶著方林雅直飛亞特市,坐上飛機的那一刻,眼前又浮現出嚴溫夏憤怒大喊的樣子,心中一狠,就決定了繼續冷著她。
他以為這樣的冷戰隻有自己備受煎熬,事實上嚴溫夏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再被“情人”這個身份折磨著的嚴溫夏,發現徹底激怒傅斯年的後果,就是自己完全失去了自由,真正成為了一隻被囚禁的金絲鳥。
哪裏都不能去,什麽人都不允許接觸,就算在傅宅中閑逛都被幾個傭人貼身跟隨。
唯一可以得到放風的機會,就是去醫院看望父親,可每天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代價就是被十幾個保鏢寸步不離的跟著。
為了防止她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就算她想和父親獨處都沒有機會,始終有兩位保鏢看守著。
嚴溫夏努力讓自己忽視身後的人,伸手握著父親的手,輕聲呢喃:“爸爸,我好累,被人完全控製的人生讓我好想逃。可是我又能逃到哪裏去?”
指甲在手腕上劃出淺淺的白色痕跡,她的目光落在那白痕上,一聲苦笑:“嚴氏最艱難的那段時間,我無助到想死,可是……和現在比起來,那段日子又算的了什麽,現在才是真正的折磨人。爸爸,是不是隻有死才能讓我不再痛苦?”
她的聲音微不可聞,可身後的保鏢到底還是微微皺了皺眉,相互看了一眼,隨後其中一個悄悄的退了出去。
嚴溫夏對身後的動靜不為所動,隻是愣愣的看著沒有半點回應的父親,最終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晦澀的笑了:“和你說說話就感覺心裏好受多了,爸爸你放心吧,從小你就教我要堅強,我一直都記著呢。在你好起來之前,我一定會成為嚴氏的支柱。”
身後的保鏢輕咳了一聲,示意嚴溫夏時間差不多了。
嚴溫夏目光堅定,倔強的站了起來,輕聲道:“爸爸,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走出病房,察覺到保鏢們比平日裏跟得更緊,嚴溫夏微微一笑隻作不知,並沒有放在心上。
穿過走廊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意外撞見了袁回。
在傅斯年的安排下,雖然嚴溫夏每天都來,卻很少和袁回見麵,每次都是他悄悄的跟在後麵看一眼,覺得有什麽異常再跟傅斯年通風報信。
難得見到個熟人,嚴溫夏的心情變好了許多:“袁回學長,這麽巧?”
袁回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是帶著目的才跟她見麵的,會不會讓她更難過了呢?
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卻說道:“你這是要走了嗎?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晚飯?”
嚴溫夏抬頭看了看高掛在天上的日頭,覺得有些好笑:“袁回學長,這才幾點就想著吃晚飯了?你的工作態度和方小姐完全沒得比。”
袁回故作傷心的聳了聳肩:“女朋友跟著老板去國外出差,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我當然沒心情工作了。”
嚴溫夏“哦”了一聲,臉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心裏卻暗暗的想著:“難怪這麽久沒見到傅斯年,原來去國外出差了。”
袁回見消息已經透露出去了,於是不好意思的對嚴溫夏笑道:“我好像有份報告忘記寫了,還是改天再約吧。”
嚴溫夏本來就沒打算和他一起吃晚飯,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袁回摸出手機編寫了一條信息發了出去:“搞定,我已經把你出差的消息告訴她了。你說你性格怎麽這麽別扭?怕她擔心就直說,幹嘛這樣?”
等了半天,那頭卻沒有消息回複過來,也不知是沒看見還是沒時間,袁回抬頭看看嚴溫夏漸漸走遠的身影,輕聲道:“真是性格別扭的一對,你們兩個就作吧!”
回到傅宅,看著傅斯年在吵架之前為自己準備的學習教材,嚴溫夏忍不住想起自己在父親麵前說過的話,心裏便猶豫著要不要向著傅斯年主動示好。
如果再保持現狀,恐怕不等契約到期就會被傅斯年掃的出門,到時候失去了一切的依靠,又怎麽保得住嚴氏?
想到這裏,她就下定了決心給傅斯年打電話,結果卻是關機狀態,這樣一來,心裏憋著的那口氣仿佛一下子就泄了,倒是再沒勇氣打第二通電話,幹脆等他回來之後再說。
午夜兩點多,傅斯年踏著星光進了傅宅,形色間的匆忙掩飾不住眉目之中的疲態。
當保鏢向他匯報嚴溫夏的異狀時,他毫不猶豫的結束了會議,命方林雅立刻定下回程的機票。
輕手輕腳的走進臥室,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獨處,嚴溫夏在房間裏點了一盞微弱的小夜燈,溫暖的昏黃流溢在床頭,令她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兩道濃黑的陰影。
傅斯年站在床頭看著她,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給她太大的壓力了,否則這樣倔強堅強的女人,怎麽會生出“死了才是解脫”這樣的想法?
回想起嚴氏剛出事的時候,她也曾經心如死灰過,也曾經有過輕生的念頭,思及過往,傅斯年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難道自己要變成商祺一樣的人,讓她寧願放棄性命也要逃離嗎?
可是一想起她那些誅心的話,本已有些動搖的心理一下子又停止了搖擺。
嚴溫夏,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沒有我的允許,你沒有資格去死!
確定了她暫時沒事,傅斯年冷哼了一聲,隨後離開了房間。
嚴溫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了,雖然睡眼朦朧,她卻很快捕捉到空氣中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是傅斯年身上的青草味香水!
他回來了?
嚴溫夏有些難以相信,忙不迭的下樓想要確認一下,才走到樓梯口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的喝著咖啡。
腳下傳來微涼的觸感,低頭看了一眼赤著的雙腳,像是想起了什麽,嚴溫夏慢慢的退了回去。
傅斯年不動聲色的翻閱著報紙,餘光卻將她的身影捕捉,眼見著她看見自己之後又退了回去,一抹冷意爬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