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做不到就別承諾
嚴溫夏睜大了眼睛,眸中滿是痛苦。
那些畫麵,一幀一幀地在腦海裏不住地回放。
不單是現在,就算是在將來,也必定會如此,分分秒秒地折磨著她,讓她痛苦一生。
嚴溫夏的話,讓傅斯年無法回應。
雙手輕輕地在她頭上輕撫著,想要緩解她的情緒。
眸色卻陰冷,無聲自語:“一命換一命,傅家,我和我的妻子已不欠你們什麽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雨漸漸的停了。
嚴溫夏從床上爬了起來,伸手去拔吊針。
傅斯年直接將她按住:“做什麽?”
嚴溫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你以為我要做什麽?”
傅斯年放緩了聲音:“爸爸那裏,我已經讓人過去打點了。”
嚴溫夏冷聲笑了起來:“這是我爸爸,用不著你們傅家的人虛情假意。”
“溫夏!”傅斯年不禁厲聲喝道。
嚴溫夏卻無懼地看著他,寸步不讓。
傅斯年無奈,隻能退讓:“我可以陪你過去,但你不許把吊針拔掉。”
藥水裏有鎮定劑,可以很大限度地緩解她的症狀。
嚴溫夏不再看他,也不說話。
沉默著下床穿鞋,然後沒插吊針的那隻手去拿藥水瓶。
傅斯年幫忙拿了起來,將她扶著:“我幫你。”
嚴溫夏咬著唇,向著門外走去。
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兩條腿顫抖的厲害。
她蹲下來,重重地敲著自己的腿,罵道:“你們怎麽這麽沒用!”
直到這時,眼淚才砸落下來。
傅斯年彎腰,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輕聲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嚴溫夏嘶聲力竭地哭道:“好?我爸爸都死了,還會好起來嗎?如果哭有用,你能把我爸爸還給我嗎?”
站起身,雙拳重重地捶在他的胸口。
發泄般喊道:“傅斯年,你為什麽非要纏著我?為什麽為什麽!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因為你,我被商家趕出了門!因為你,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因為你,現在就連爸爸都離我而去!”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我這輩子和你糾纏不清?如果我從來都沒遇見過你,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商祺會愛我,爸爸不會離開我,我會有我自己的孩子。我寧願這一生過的索然無味,可我珍惜的人一個都不會離開。”
“遇見你,愛上你,嫁給你,這一切讓我得到了什麽?得到的是無盡的痛苦,是你們傅家對我的仇恨!”
傅斯年垂在身側手,不自禁地收緊。
最終,他什麽都沒說。
娶了她,卻一再地讓她受到家人的傷害。
這樣的責任,是他無法推脫的。
就算再愛她又如何?造成的傷害和遺憾,都已無法挽回。
良久,他隻能低聲道:“以後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嚴溫夏將他一把推開,眸中盛滿了淚水。
抬手,將眼淚擦去。
目光決絕地說道:“這句話,你已經對我說了無數遍。傅斯年,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輕易許諾。”
傅斯年瞳孔驟然一縮,伸手去拉她,卻隻抓住了她的衣袖。
嚴溫夏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手上卻動作極快地拔去了吊針。
狠狠地摔在地上,凜聲道:“讓開,我要去見我爸爸。”
傅斯年隻能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去隔壁的房間。
擔心嚴溫夏會受不了,嚴華榮的屍身還沒推到太平間去。
不過已經讓人處理過了,此刻換好了衣服,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嚴溫夏痛苦地閉了閉眼睛,踉蹌著走近。
低頭,看著嚴華榮被打理過的樣子。
眼淚一顆接著一顆,不停地掉落在他的衣服上。
“爸爸……爸爸……”
嚴溫夏喃喃著,哭的不能自已。
“爸爸,你怎麽就這麽狠心,怎麽忍心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現在你解脫了,那我怎麽辦?”
千瘡百孔的心,無力再承受更多的苦痛。
嚴溫夏跪在地上,掩麵痛哭。
“爸爸,為什麽你不帶著我一起去了……留我一個人,把所有的責任都丟給我,我真的承受不住啊爸爸……”
不知哭了多久,嚴溫夏終於站起身來。
擦幹眼淚,轉身對傅斯年說道:“我要幫我爸爸舉辦一個最隆重的喪事。”
傅斯年點頭:“我這就讓方林雅去安排。”
嚴溫夏最後留戀地看了一眼嚴華榮的臉,說道:“帶我爸爸去冰櫃吧。”
天氣炎熱,屍身如果不放到太平間去,就保存不了多久的時間。
很快就有人過來,把嚴華榮帶走了。
嚴溫夏的手指緊緊地勾著床沿,最終不得不一寸一寸地鬆開。
眼睜睜地看著他,和自己徹底分開。
嚴華榮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行。
周末,陰雨綿綿。
傅家沒有任何一個人出席。
他們不願來,傅斯年也不想讓他們來。
“這個女人真是犯賤!明知道我剛生完孩子,還故意舉辦葬禮,就是想要找我的晦氣!”
傅斯月得知這件事後,憤憤不平了很久。
在她看來,就是因為嚴溫夏一直在從中作梗,才導致傅斯年沒有來醫院裏看望她和孩子。
罵完,還不解氣:“那個老東西跟她一樣賤,挑我最高興的時候死,真是一點眼力都沒有!”
陳冰冰因為當日發生的事情,始終有些忐忑。
也就沒有心情跟她一起謾罵,獨自一人站在水池邊削著蘋果。
傅斯月沒有得到她的回應,高聲道:“媽,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啊!”
陳冰冰嚇了一跳,手指被水果刀割傷,鮮血很快就滲了出來。
她趕緊將手指放在嘴裏吮吸了一下,這才說道:“聽見了,我的小祖宗。他們嚴家死了人,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我能不激動嗎?選這種時候死,不是觸我黴頭是什麽?”
傅斯月白了她一眼。
陳冰冰心事重重地把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又道:“我當時真的是怒火攻心,一想到斯年為了那個老東西就對你置之不理,一時沒忍住就隻顧著發泄。”
“現在他真的死了,斯年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