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怎麽會在京城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朋友的鋪子?”傅平兮轉來話題。
“是啊,怎麽樣,不錯吧?”
在傅平兮看來,實在不怎麽樣。
這裏的地理位置不太好,而且作為布莊,這裏實在是……
“那前麵的鋪子是怎麽回事?”
前麵的鋪子雖然已經被收拾過,但依舊可以看見這裏曾經被人鬧事打砸過的痕跡。
“呃……那個……”雲舒訕訕的摸摸鼻子,“年前的時候,有顧客因為賬款的事情,上門理論過。”
理論?
說得好聽是理論,說到說到不好聽就是上門鬧事。
“你一個姑娘家這樣出來在外麵做生意,很容易招惹是非。”
之前他好像也說過這樣的話!
雲舒扁扁嘴,“人麽,總要有點事情做,以免荒度光陰不是?再說,有人的地方好就有紛爭,哪裏又能少了是非?放心吧,我呢,腦子還是比較好使的,真正遇到我解決不了的事,我也會……嗬嗬……還可以跑嘛!”
傅平兮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凡的人,平凡的生活,其中的艱辛,他經曆過,自然知道。
很慶幸,他的卿卿長的如此之好,即便在普通人家裏長大,骨子裏傅家人的那種韌勁和堅強,依然存在。
藍越陵在外麵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二人從裏麵出來。
擔心出什麽事,就直接過來了,一來就就聽到雲舒的話。
藍越陵先是一愣,隨後嘴角翹起。
卿卿,果然跟一般嬌養姑娘不一樣。
也不知道她丟失的這些年,那些艱辛的日子,對卿卿本人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
傅平兮在裏麵就聽到藍越陵的腳步聲了,“我和你藍大哥先回家收拾一下,飯點時,我們滿堂紅見。”
“好。”
傅平兮和藍越陵剛從鄢陵回來,因為急切的想要見到卿卿,他們進城後,連家都沒有回,就直奔這裏。
一身風塵仆仆,確實需要先回家拾掇一番。
雲舒將他們二人送到鋪子外麵。
“陸雲舒?”
幾人剛踏出鋪子的門檻,就聽到有人在喊雲舒的名字!
順著聲音望去,見看見有一位中年婦人大步朝她們走來,中年婦人身後還跟著兩名侍女。
“林嬸?”
林景西的母親,徐桂琴。
印象中的徐桂琴,總是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衣裙,秀發也是隨意的挽在腦後,十足十的鄉下婦人。
而眼前的徐桂琴,穿著一身得體的藍花打底長裙,外麵罩著一件深色鬥篷。發間別著好幾根簪子,有玉的,也有金的,每一根都精致美麗。耳朵上,是一副翠綠的玉質耳環,手腕處還戴著一對翠綠的玉鐲子。
一雙手也保養的很好,隻在虎口指尖處,還能看到淡淡的繭痕。
這是恨不得在身上所有能戴首飾的地方,都戴上首飾麽?
“我還以為我看花了眼,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徐桂琴走到雲舒跟前,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眼中帶著挑剔和不滿,“怎麽?怕我認出你來,所以故意戴著麵紗,遮住自己的臉呢?”
看見林嬸,雲舒麵色淡淡,她可還記得當初林景西回鄉祭祖時,林嬸對她說的那些話,句句刺耳。
“林嬸,我好像……沒有得罪你吧?”
徐桂琴似乎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麽,“你怎麽在這兒?你什麽時候進京來的?”
“我什麽時候進京,好像不關林嬸的事,我還有事,素不奉陪。”
雲舒轉身就走。
“誒,你給我站住!”徐桂琴一把拉住她,“話還沒有說完呢?你有沒有教養?”
雲舒回身看她,“林嬸想要我說什麽?”
“我剛剛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徐桂琴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以前,林家生活困難,李蘭芝嫌棄林家條件太差,嫌棄林景西一介讀書人,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什麽活計都趕不了,成天隻知道讀書讀書,堅決反對雲舒和林家來往。
那時候,雲舒暗中幫了他們多少,就連林景西上京趕考的盤餐都是雲舒棒嗎湊齊的。
而林家呢,林景西考上狀元了,他們就翻臉不認人了。
如今,徐桂琴跟她說話都顯得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樣子。
雲舒扯扯嘴角,“你跟我什麽關係,我的事,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
自從兒子考上狀元之後,自從她們隨著兒子進京以後,他們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也享受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榮華富貴。
在府裏,她是主子,是狀元郎的親娘,永康侯府的嫡女是她兒媳婦。府裏的丫鬟小廝,哪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平時跟她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在她麵前一句大聲話都不敢說。
而曾經討好她的雲舒,如今卻敢這樣跟她說話。
徐桂琴一時間腦子發懵,沒反應過來。
雲舒挑眉,眼睛眨巴眨巴,“我什麽?難道我說錯了?”
“你……”
徐桂琴忽而想到了什麽,轉而又笑了,“陸雲舒,你是為了我兒子進京的吧?你不會還在肖想我的兒子吧?我告訴你,我兒子如今可是在翰林院任職,是官家人,他夫人是永康侯府的嫡女,身份高著呢,你跟她比起來,哪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你,別以為你以前幫過我們,在我麵前說話就那麽理直氣壯,我告訴你,如今的你,就連給我兒子提鞋都不配。就算將來,我兒子要納妾,都不會考慮你的,所以你就別白費心機了。”
在徐桂琴走過來的時候,傅平兮和藍越陵就退到了鋪子裏麵。
他們二人無論是身份還是長相,都比較紮眼,很容易被別人認出來,而現在還不是暴露他們與卿卿關係的時候。
如今聽到那位夫人如此說話,傅平兮雙眼眯著,瞳仁深處暗潮湧動。
永康侯府的女婿,不就是那位新科狀元林景西麽?
沒想到,他有這麽一位老子娘。
傅平兮想起在鄢陵的客棧發現屍體的時候,當時林景西對雲舒的態度就不好。
不但拽她,說話還總是凶巴巴的,而雲舒似乎也不太想跟他說話。
因為徐桂琴的這一番話,林景西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上了傅平兮的黑名單。
藍越陵也陷入沉思,他清楚地記得,他們剛進京城的那一日,剛好遇到林景西迎親。
那時候,雲舒的表現很淡漠。
雲舒笑了,“這樣啊,那還真是不好意思,說句實話,就憑你兒子做的那些事,還真不配讓我給他提鞋。還有,你給我聽好了,我……陸雲舒,進京不是為了你兒子,而是有我自己的事要做。這個天下,比你兒子優秀的人多的是,所以,請您,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即使看見我,也要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否則,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不介意去接觸一下你的兒媳婦,我相信她很樂意知道我和你,你們家的那些事,畢竟那些都是她夫君的曆史嘛!”
想威脅她,沒門,
“你……”
雲舒一語中的。
在林家,兒媳婦牧雪瑩身份最高,誰讓她出身自永康侯府,那樣的潑天富貴,和傾天權勢,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在兒媳婦麵前,她雖然是婆婆,牧雪瑩對她也還算宮頸,但她總覺得自己比兒媳婦矮上一截。
雲舒這一番話,戳到了徐桂琴的軟肋,徐桂琴什麽也不敢再說,隻能灰溜溜的走了。
“雲舒,你沒事吧?”藍越陵從鋪子裏出來。
“沒事,”雲舒毫不在意地揮揮手,“不過倒是讓你們看笑話了!”
“走吧!”傅平兮什麽都沒有問,對雲舒說:“記得時辰。”
說的是滿堂紅吃飯的事。
“知道了!”
傅平兮前腳踏進家門,接到消息的傅猷輝後腳就跟到了傅平兮的臥房。
“怎麽樣?”
“爹,已經確認了。”
“確認是真的嗎?”
“確認!”
“這次不會再有錯?”
“不會。”傅平兮很肯定的回答,
“那……”傅猷輝還想說什麽,傅平兮的打斷了他,“爹,可否讓我先沐浴一番,詳情稍後我再跟你細講。”
傅猷輝這才發現兒子風塵仆仆,眼瞼處還有淡淡的青影。
“好好好,那我在書房等你,你待會兒來找我。”
傅平兮動作很快,簡單收拾一番就去了傅猷輝書房。
書房的門,大開著,傅猷輝不似平時那般要麽看書,要麽就在桌前寫字,而是背著雙手,走來走去,是不是向外張望。
看來,等的很焦急,
“爹!”
“快進來!快跟我說說。”
傅平兮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如此急切。
也是,尋找多年的女兒,終於找到了,他很激動。
“我們找到了她的養父……”
傅平兮將在鄢陵發生的事,細細說給傅猷輝聽。
“好好好!”傅猷輝連說三個好。
“既然已經確認了,那就趕緊去認回來吧!”
“爹!”傅平兮扶額,他老子都這麽急切的話,傅夫人知道了會是什麽樣的?
“爹,我跟越陵約了雲舒在滿堂紅用膳,你……”
“你說什麽?你約了卿卿去滿堂紅?我也要去,你等著我去換一件衣衫!”
說著傅猷輝就站起來,準備走出書房。
“爹?”
你這樣突然出現,不怕嚇到卿卿麽?
“放心,我不跟你們進包廂,我就隻是遠遠的看她一眼!我也想知道我的女兒現在長什麽模樣!”
傅平兮想要拒絕的話,咽了下去。
“好,我在門口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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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南謹別院。
葉南謹正在書房裏查看各地送來的信件。
葉家的生意遍布各地,每個月月初,各地的管事,都會將本地生意的運營狀況上報到葉南謹這裏。
“主子!”
墨羽在外麵輕聲叫道。
“進來!”
墨羽躬身行禮,“主子,之前刺殺岑下的那個殺手組織,今日在京城出現了。”
葉南謹微微抬眼看他,“進京了?有沒有查到他們的目標是誰?”
“刑部侍郎,傅平兮傅大人。”
葉南謹眉宇微皺,“傅大人?”
“是!他們都是修羅殿!”
修羅殿,是最新出現的一個殺手組織,很神秘。
隻要肯花錢,無論金主相殺誰,他們都會接。
如果他們自認做不到,就不會接單。
據葉南謹的消息,這個修羅殿近幾個月頻繁出現在各地。
他們暗殺的對象有平民,有權貴,也有富商。
成功率,十之七八。
敢自稱修羅?
“敢進京?膽子不小!墨春!”
“主子!”墨春很快就從外麵進來。
“備車,我要進宮!”
“現在?”墨春有些驚訝,“是,屬下立即去辦!”
葉南謹放下手中的信件,拿起另外一封,“上次我讓你查的事,有結果了麽?”
黑木受傷後,葉南謹讓墨羽去查探黑木究竟遇到什麽人,遭受那麽嚴重的傷。
“是,我們查到幕後的黑手,來自永康侯府。”
葉南謹停下手中的筆,抬眼看他,“永康侯府?黑木跟永康侯府有什麽牽扯?”
“黑木是司影閣的人,估計是在探查永康侯府消息的事,不小心被永康侯府的人發現了,所以對方想要殺人滅口。”
“看來,這永康侯府,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啊!此事不必再管,密切關注就好。”
世家大族,總有一些見不的光的事。
或許,永康侯府有什麽把柄落在了黑幕手中。
黑木這小子,過去這麽久,他的傷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
“是!”
“對了,把這封信送到傅平兮傅大人手中。”
想到修羅殿的下一個目標是傅平兮,葉南謹在空白的紙條上寫下幾個字,折疊好,交給墨羽,“傅大人是朝庭的棟梁,一定要保證他的人生安全,必要的時候,可以直接出手。”
“屬下明白!”想到什麽,墨羽又道:“傅大人前幾日秘密出京,今日剛剛回來。會不會跟他出京的事有關?”
“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鄢陵!”
“鄢陵?”葉南謹靠在身後的椅子靠背上,“鄢陵的事,早已塵埃落定,這個時候,他去鄢陵幹什麽?獨自一人去的?”
“藍家大公子藍越陵陪同在側。”
“去送信吧!”
修羅殿下一個刺殺目標是傅平兮的消息,還在家中養傷的黑木,也收到了。
他靜靜地看完,麵無表情,躺下繼續閉著眼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