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誰的錯
蕭夫人被雲舒的笑容嚇的脊背一涼，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想……想……想什麽？”
雲舒上前一步，小聲在蕭夫人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蕭夫人立即震驚的看著雲舒，不可置信，難以相信。
雲舒也不說話，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她。
“你……你……”
雲舒笑的越是燦爛，蕭夫人心底越是發涼。
“所以，蕭夫人，你是準備留下來用晚膳麽？”
蕭夫人慌張的搖頭，倉皇而逃。
在她即將踏出門檻的刹那，傅平兮忽然道：“蕭夫人要是想知道蕭小姐真正的身份，不妨去祝家試試？”
蕭夫人已經邁出去的腳步，立即收回來，轉頭盯著傅平兮：“你是說什麽？”
傅平兮：“你不是很好奇為什麽蕭夢珺和我娘長的很相似嗎？你去祝家試試，或許，能夠給你答案！”
或許，也能知道卿卿的失蹤，是否真的他的那位“姨母”有關。
“祝家？哪個祝家？”
傅平兮卻沒有繼續再說，而是轉向雲舒：“今天就在府裏住下，可否？”
“是啊，雲舒，”傅夫人也滿眼期待的看向雲舒，“你的院子，我們早已經收拾出來了，你去看看，還缺些什麽？或者有什麽地方不喜歡的，娘可以立即著手安排。”
麵對傅夫人期待的眼神，雲舒覺得心裏有些沉重，沉吟片刻，才道：“我……可以留下來用晚膳。”
六房胡同那邊，還有一些是需要她回去處理。
拒絕留下。
傅夫人有些失落。
雲舒答應留下來用晚膳，對於雲舒來說已經算是好轉一些，傅平兮道：“娘，雲舒答應留下來用晚膳，娘還是親自去廚房盯著，多做一些她愛吃的菜。”
這還是雲舒第一次留在家裏用晚膳呢，傅平兮的一番話，點醒傅夫人，“哎！我這就去準備。”
“童嬤嬤，立即派人去將平睿接回來！”
“還有，派人去同時老爺子，還有猷輝，讓他們無論有什麽藥師，都放在一邊，務必趕回來用膳！”
聽著傅夫人不停的吩咐下人，雲舒敏敏嘴，眼眶微微濕熱。
李蘭芝，從來沒有如此這般疼愛她。
這才是她的母親，她的親生母親。
“卿卿，跟我來書房，我有事跟你說。”
“好！”
因為雲舒的到阿裏，整個傅府上下，都充滿著輕快歡樂的氣氛。
麵對這陌生的“家人”，雲舒一開始覺得很不習慣，不過，傅家的人，並沒有給她很沉重的感覺，反倒是輕鬆愉悅。
一家人，其樂融融。
晚膳後，雲舒還是在傅夫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中，離開了傅府。
傅平兮親自將雲舒送上馬車，“雲舒，這裏是你的家，你要是想回來，隨時都可以。”
“我知道了，哥，你回去吧。”
馬車在六房胡同的胡同口，就停下來了，雲舒踏著夜色，不行回家。
遠遠的就看見竹瀝在家門口徘徊，時不時的望著巷口。
看見雲舒，竹瀝即刻跑步迎上來，“雲舒姑娘，你終於回來了！”
“怎麽了？”
“那個……”
竹瀝是葉南謹手下的人，做事幹脆利落，雲舒這還是第一次遇得到竹瀝如此猶猶豫豫。
“竹瀝，這可不像你！家裏是來了什麽人麽？”
竹瀝微微瞪著眼睛，“姑娘，你知道？”
還真的有人來？
會是誰？
“誰啊？”
竹瀝撓撓腦門，“好像是姑娘你的二叔二嬸！”
陸運福和馮依依？
今天才知道馮依依的具體位置，沒想道她晚上就主動出現了。
隻是，這出現的時間，怎麽感覺怪怪的？
究竟是馮依依的時間不對，還是她的來的消息有誤？
雲舒眯著眼睛想了想，沒有答案。
或許，隻有見到馮依依了，才會知道緣由。
院子裏燈火通明，人聲喧嘩。
馮依依在指揮著人，往下麵搬東西。
“都仔細著點啊，都搬到那屋去。”馮依依手指的地方，正式黑木和竹瀝住的地方。
“你們在做什麽？”
馮依依第一個看見雲舒，揮著帕子迎上來，“哎喲，雲舒，你回來啦！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用過膳了嗎？沒用的話，我立即安排人去給你做。”
聽聽，聽聽，這說的是什麽話？
搞得好像這裏是她的家，雲舒反而成了客人。
竹瀝撇撇嘴，缺什麽都沒說。
雲舒姑娘還沒有開口呢！
“我問，你在做什麽？”
“哦，我在搬東西啊！”
“搬東西？”雲舒圍著馬車轉了一圈，馬車裝的滿滿當當。
雲舒隨手撥弄其中一樣物件，“今兒是什麽日子？你怎麽送我這麽多東西？”
竹瀝差點笑出聲來，雲舒姑娘還真是一語中的啊！
“雲舒，你知道的，二嬸向來疼你，要是可以的話，二嬸也想將這些東西全都送你。隻是……哎呀現在情況有點複雜，等過了這段日子，你想要什麽二嬸一定送你！”
雲舒挑眉，“不是送我的？那為什麽要搬到屋裏去？”
馮依依一邊吩咐搬東西的人小心些，一邊解釋道：“哦，這些都是你堂哥的東西，你這裏院子就這麽大，住的人卻不少。我啊，看那邊的屋子還不錯，你堂哥也喜歡，就讓你堂哥住那邊去，你也知道，你堂哥那人有些臭毛病，這不，我就將他喜歡的物件都搬到那屋去。”
“哦？是嗎？”
“是啊！”話說完，馮依依才察覺到雲舒剛剛說話的語氣很冷淡，“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
不妥？
當然不妥！
雲舒將馬車的車門緩緩關上，身子隨意地靠在馬車門上，緩緩問道：“那麽，我想問，是誰同意你將這些東西往我的院子裏搬的？”
馮依依見到雲舒的動作，微微一愣，“雲舒，你這是幹什麽？”
雲舒又問了一遍，“是誰同意你將這些東西往我的院子裏搬的？”
馮依依眼珠子轉來轉去，隨後伸手指了指花廳，“你祖母！”
陸家老太太？
雲舒扯著嘴角笑了。
當初，為了馮依依的兒子，老太太唯一的孫子，毫不遲疑的將她這個大房的女兒賣給了別人。
如今，聽說她在京城立足，都紛紛趕來了，還不經過她的同意，入住自己的院子。
如今這情形，是想要做什麽？
鳩占鵲巢麽？
雲舒的笑容，隱藏在陰影裏，看的不是太真切，隻是不知道為何，馮依依覺得眼前的雲舒，很陌生，不再是她熟悉的那個雲舒了。
雲舒指著正在往裏搬東西的人，對著馮依依：“東西，怎麽搬進去的，怎麽給我搬出來。我的屋子，原來是怎麽樣樣的，就給我恢複成什麽樣。你的東西，要是你不搬，我的人就會替你搬，到時候，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抱歉，我可沒錢賠給你！而我的屋子，要是少了一點什麽，同樣，我會要你招架賠償。”
馮依依愣在原地，“雲舒你……”
雲舒卻沒有理她，而是邁著步子去了花廳。
不過，眼前的一幕，倒是讓雲舒大開眼界。
之間陸家老太太，坐在花廳的主位，手邊是自己平日最喜歡的青玉茶盞，那還是葉南謹送年禮的時候，送來的。
陸運福和陸雲峰站在老太太身後，猶如兩尊保護神。
在路老太太的麵前，烏泱泱的跪著一大片。
有陸運發一家。
香巧和鄧定夫隨後。
王媽和雪樂，則跪在角落裏，都抵著頭，發絲有些微散亂。
雲舒眯眯眼，這是在立威風麽？
第一天來，就想要立威風？
立給誰看呢？
給她看嗎？
雲舒懶洋洋的倚在門框上，嗓音帶著戲謔，“喲，這是在做什麽呢？”
陸老太太一抬眼，就看見雲舒戴著麵紗，露在外麵的那雙眼睛，帶著笑意，眼角眉梢都帶著漫不經心，“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這是我家，我想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
雪了和王媽一聽到雲舒的聲音，立即抬起頭，帶著委屈還有欣喜：“姑娘！”
二人的臉終於顯露在雲舒眼前，王媽一邊臉上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而雪樂，兩邊臉頰都有五指印，臉頰已經高高的腫起，嘴角還有淡淡的血漬。
雲舒眉頭一皺，就要說話。
陸老太太趕在她前頭開口了，“怎麽？以為在京城有出息了，就連老祖宗也不認了是不是？你的爹娘都還在下麵跪著呢，你見到我，就沒有任何表示嗎？”
雲舒一抬眼，目光帶著泠冽，“表示？您想要什麽表示？跟他們一樣高，跪在你麵前，高呼老祖宗嗎？”
陸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難道不應該嗎？”
桌子上的青玉茶盞都跳了跳。
雲舒一聲淺笑，緩緩走到雪樂和王媽麵前，伸手將她們攙扶起來，“王媽，雪樂，快起來，我有些口渴了，你們去幫我煮些糖水。”
王媽和雪樂交換一個眼神，又紛紛看了陸老太太一眼，“姑娘？”
“去吧！櫃子裏有藥，記得擦一擦。”
“多謝姑娘！”
“放肆，”陸老太太見雲舒根本不理會自己，而那兩個下人也沒有來之前的害怕和恐懼，這讓陸老太太覺得很丟麵子，“我說這兩個嚇人為何如此大膽，竟然敢跟我頂嘴，原來是你這個沒有教養的丫頭縱容出來的。”
王媽和雪樂m對視一眼，有些擔心的看著雲舒，“姑娘？”
雲舒摸摸雪了的臉，“沒事，有我在，去吧！”
王媽和雪了這才攙扶著離開。
陸老太太一下子站起來，隨手將手辦的青玉茶盞扔向雲舒，“陸雲舒！你究竟有沒有將我放在眼裏？”
青玉茶盞飛來，雲舒卻動也未動。
她身邊的竹瀝，在茶盞即將落在雲舒額前的一瞬間，一伸手穩穩的接住來茶盞，茶水有些微灑在衣角，竹瀝東東鼻子，有些惋惜：“姑娘，上好的君山銀針呢！”
君山銀針本是極品茶，雲舒這裏的都是葉南謹從皇宮裏帶出來的，雲舒不太喜歡喝茶，隻有葉南謹來的時候，才會拿出來泡上一些。
雲舒瀲眉看了一眼那個青玉茶盞，眉宇間透著一股子清冷，說話都帶著漠然：“第一，這裏是我家，我家裏的人，該賞該罰，我說了算；第二，在你為了你的孫子，決定將我賣出的去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不是你們陸家的人了；第三，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就這樣闖進我家，對我的人指手畫腳，在我的家裏耀武揚威。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看在爹爹的份上，我早就讓人去衙門報案，告你擅闖他人民宅。我想，你這麽大的年紀，總不會還想去牢裏做一坐，嚐嚐牢飯的滋味吧！”
“舒兒！”雲舒話音剛落，陸運發就嗬斥道：“舒兒，住呢沒能如此說話，無論怎麽樣，她也是你祖母！”
“祖母？”雲舒冷哼一聲，“爹，你瞧見哪家的祖母像她一般，將自己的孫女兒當貨物一樣，賣出去的？”
“雲舒，爹知道，當初的那件事，你心有怨氣，但是，那……那始終是事出有因啊，如今……如今……”
如今怎麽樣呢？
如果，他老娘今日沒有這般作為，或許，雲舒與陸老太太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如今……
陸運發說著說著，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
老娘今日這做的實在有些過分。
“爹的意思，是雲舒錯了？”
雲舒的聲音很輕，很輕。
就像羽毛，輕輕劃過，卻在陸運發心裏撓的又痛又癢。
今日之事，本就不是雲舒的錯。
陸老太太今日忽然帶著陸運福一家出現在家門口，那是他老娘，是他弟弟，他不能拒之門外。
所以，他將陸老太太和陸運福一家迎進了門。
可是陸老太太接下來的做法，讓他這個做兒子的都大吃一驚。
陸老太太不僅將他們一家罰跪在花廳，就連剛從外麵回來的鄧定夫和香巧也難以幸免，過分的是王媽和雪樂，被陸老太太吩咐陸運福打了耳光，還讓馮依依將她們所有的行李都搬到他們看中的房間去。
陸運發不知道要怎麽跟陸老太太說，更不知道要怎麽跟雲舒交代。
如今，陸老太太又這般為難雲舒。
而他，在情急之下，還是站在了自己的老娘身邊。
“舒兒……”
雲舒卻轉身往外走，“竹瀝，黑木應該很快就回來了，等黑木回來，你們二人辛苦一些，將院子恢複原樣吧！多餘的人，多餘的物件，全都給我扔出去。至於我們院子裏損壞的那些物件，你列個數，讓他們照價賠償。”
竹瀝一揚眉，“是！”
終於可以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