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身份
昭昭到林晟彥房間門口的時候, 墨煙正在幫著珊瑚曬被褥。
拆掉了被麵,墨煙把厚重的被褥給鋪得平整,珊瑚對著墨煙笑了笑, 看到了昭昭轉過身子, 開口道:“二小姐, 這位是……”
“這是岑大夫。”昭昭笑眯眯地道,“先前哥哥送過我一個千裏眼,墨煙哥哥曉得, 岑大夫覺得這千裏眼十分有趣,想要問問看哥哥當時是怎麽裝的。”
墨煙本來還在掖被子的角,聞言鬆開了手, 示意讓珊瑚繼續拍被褥,“岑大夫,二小姐這邊請。”
昭昭卻不急著跟著墨煙, 反而對著珊瑚招招手,湊到她耳邊,對著她小聲說了幾句話, 珊瑚點點頭, 放下了拍被杖, 一溜煙跑開了。
孫崢和昭昭兩人在進入到房間裏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在寫字的林晟彥。
這輪椅是孫崢前兩年做出來的, 不少細微的地方都是調整過, 比過往的輪椅要高一些, 多了一些小的可以挪動的機關, 方便使用人吃飯、讀書寫字。
要說起來, 他的這個輪椅, 很多人抱怨過設計得太高了, 好像還是第一次看到用到了他設計時候的初衷。
林晟彥正在臨字,一張大字已經臨到了最後幾個字,一口氣寫完了之後,才擱置了筆,和他說了一句抱歉。
孫崢早晨見過林鶴,林晟彥年齡要比林鶴小,眉眼清俊更勝於林鶴。
墨煙給林晟彥洗筆,當時買下墨煙就是讓他做書童,也就是現在發揮了作用,認真地給狼毫筆尖滌蕩幹淨。
林晟彥聽明了來意之後說道,“這個千裏眼可以拆開,我拆開給您看可好?”還不忘對著昭昭解釋說道,“有個小扣,不會傷了這個千裏眼。”
昭昭自然是點頭,她拿著千裏眼是當做玩具來用,在孫崢的手裏會有更重要的作用,她懂事情的輕重緩急。
林晟彥先用熱水泡軟了當時用的大漆,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枚寶石,取下寶石後裏麵有個小活扣,一扣就打開了,千裏眼一共用了兩枚琉璃片,林晟彥用柔軟的帕子裹著琉璃片,放在了桌子上。
當時的林晟彥不明白為什麽千裏眼能夠起到放大的作用,而現在能夠放大的不光是千裏眼,還有琉璃瓶,兩者放在一起仔細比對,孫崢很快就發現了,這種放大是因為輕微凸起。
知道了和琉璃片有關,孫崢晚些時候就可以再讓人做出類似的,昭昭讓他見到的這枚千裏眼,讓他心中瘙癢難耐,等著讓人磨出來各種弧度的鏡片,他就可以試著組裝看看,能有什麽神奇的妙用。
“還有一樁事。”孫崢說道,“林二小姐托我給你看看膝蓋的傷。”
墨煙在聽到了岑大夫幾個字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出,他離開了房間,去給自家少爺端茶倒水。
聽到了孫崢還有大夫的身份,林晟彥也知道會有這事,以前在京都的時候,見過了太多的大夫,後來因為腿傷犯了,在路上耽擱了時間,祖母索性帶著他到每個大一些的城池,都會去求醫問診,看看他的腿能不能再好。
林晟彥利落地撩開袍角,把中褲往上卷了卷,足以讓孫崢看到他的傷口。
昭昭也是第一次看到林晟彥的腿傷,唇瓣抿著,眉頭皺著,想著當時該有多疼啊,越想越替哥哥疼,要不是傷口看著太可怖,她甚至想要用手摸一摸傷口。
林晟彥對著昭昭招手,等到妹妹到了他的輪椅邊,他捏了捏妹妹的臉頰,“哥哥得謝謝昭昭,你有心了。”
昭昭抓著哥哥的手沒讓對方離開,良久之後才徐徐問道,“哥哥,疼不疼啊。”她小心地用食指尖碰觸了一下林晟彥的肌膚。
這樣的小心翼翼反而把林晟彥給逗笑了,“不疼,就是昭昭的動作太輕了,讓我有點癢。”
孫崢先用手指捏了捏林晟彥的幾處地方,正在詢問感覺的時候,柳氏過來了。
“娘。”
“柳夫人。”
“你們忙。”柳氏上前攬住了昭昭,看著孫崢含笑說道:“我就是聽珊瑚說了,過來看看。昭昭有心了。”柳氏也是同樣的話,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孫崢微微頷首,從帶來的醫箱裏拿出了金針來。
他的金針格外細長,用小瓶子裏倒出來的酒擦拭了金針,手指幾乎一拂過,金針就插·入了林晟彥的肌膚裏。
“這會兒有感覺了嗎?”
本來林晟彥還想要說沒有感覺,在孫崢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一種腫脹酸麻的感覺彌散開,讓他口中忍不住溢出了呼疼聲。
昭昭的小臉緊緊繃著,死死抓著母親的手。
孫崢取下了金針,又捏了捏膝蓋骨,開口說道:“這裏要切開,把以前長好的骨頭打斷了重新接骨。”
柳氏一愣,以前給林晟彥看病,得到的答複從來都是大夫的死死皺眉,要麽就是歎息著搖頭,還從沒有這樣的回複,像是可以治好一樣。
在場的唯一沒有疑惑的或許是昭昭,小姑娘沒見過以前求醫的情形,現在隻是開口問道:“這樣的話,應該很疼吧?”
“我做的有麻沸散,無論是切開肌理,還是打斷骨頭都不會太疼,不過愈合的時候肯定會難受,但是可以重新站起來,這樣值得不是嗎?”
“那就拜托岑大夫了。”昭昭點點頭,對著林晟彥說道,“哥哥不會怕痛的,是不是?”
林晟彥下意識地點點頭,這時候忽然意識到了孫崢的意思是可以治好他的腿,他的雙手死死抓著輪椅,對著孫崢說道,“我不怕疼,就是……岑大夫,你可以治好我的腿嗎?”
柳氏覺得這一天宛若是做夢一樣,她聽到孫崢開口說道,“可以。隻是有一件事說來慚愧,我對外自稱姓岑,因為我在鄖河縣有一位故人,若是知道我在鄖河,她隻怕就要搬走了,所以昨日裏一直瞞著尊小姐。實際上我不姓岑,免貴姓孫,襄西與蘄樂之間那個峽穀,我曾住過一段時間,在大齊也算是有些薄名。”
墨煙本來要端水進來,聽到了這話,哐當一下就把水壺給打碎了,“我去請老夫人、老爺過來。”
墨煙的腳下飛快,幾乎要跑得虎虎生風來,等到在外見到了石竹,在石竹要教訓他毛手毛腳的時候連忙說道,“二小姐可真神了!”
“怎麽了?”石竹的表情困惑。
“她把神醫請到家裏來了,是孫神醫!”墨煙想到了大小姐的臉,連忙說道,“你快快去請大小姐過來,等會指不定孫神醫可以治好小姐臉上的胎記。”
石竹愣道:“怎麽忽然就請了神醫?那少爺腿上的傷……”
“我剛剛聽得清清楚楚,神醫給了方子,說是要切開皮膚,重新接骨,可以治好!”墨煙的心一片火熱,“我去請老爺和老夫人。”
石竹看到了墨煙跑開,她被風一吹,終於回過神來。雙腿一曲對著剛剛墨煙出來的地方磕了個頭,旋即站起,奔跑的速度一丁點都不亞於墨煙,準備回房裏去請小姐過來。
如果說有一個人可以醫治自家小姐,那隻能是孫神醫!
而房間裏柳氏的腦子轟隆隆的,一會兒想著的是,居然是孫神醫,居然請到了孫神醫給兒子治病;一會兒想著的是昭昭果然是他們家的福星;一會兒又想著,能不能治好林清薇的麵頰,她的心似火燒一樣。
昭昭在意的地方和其他人都不同,為什麽孫崢要自稱姓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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