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愚妄至極
障眼之法，這是弓琴神尊的看家本領之一，不過看樣子，薔斛神尊似乎忘記了這關鍵的一點。
在武天狼問出“成功了嗎？”四個字的時候，薔斛神尊的嘴角同樣是微微挑起，落在弓琴神尊破碎的身軀之上。他和武天狼的想法一樣，這突如其來的強大攻擊，似乎真的已經奪走了弓琴神尊的性命。
不過薔斛神尊終究是排名第五的神尊強者，一生征戰無數、更是曆經風風雨雨，比起武天狼，心思卻要縝密沉穩的多。縱是感覺勝券在握，卻也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遵循著窮寇莫追的原則，靜靜等待起來。
事實證明，薔斛神尊的判斷是對的，弓琴神尊的確沒有那麽容易對付。
正如魏玖所言一般，那看似身體被破壞的一幕，卻是弓琴神尊原本計劃好的。就如同當初葬神塔三層的那一戰，魏玖所麵對的情況，也是一樣的，原本必勝局麵在一瞬之間逆轉。
這就是弓琴神尊聰明的地方，盡管他的智慧計謀並沒有魏玖和薔斛神尊的厲害，但卻又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在麵對智慧恐怖的敵人，弓琴神尊的選擇，是最後、也是最好的取勝手段。
而結局也證明了，他的選擇沒錯，魏玖也好、薔斛神尊也罷，均是著了他的道。
看著身軀被毀滅的那一刻，兩人均是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但很快，那一縷得意的笑容就徹底的凝結在臉頰之上。
他們看到了什麽？所有人皆是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那被劍芒刺中的身形早已煙消雲散。在剛才那絲強大碰撞的另外一側，不知何時已然出現了一道身影，仔細看去，正是弓琴神尊無疑。
這是怎麽回事？不論是薔斛神尊還是四周觀戰之人，均是忍不住這樣責問道。
但除了魏玖和若篌神尊，卻是再五人看得懂，弓琴神尊剛才所作的詭異舉動。就算是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幾位神尊，同樣在心底暗自驚歎起來，縱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心底還是極為敬仰的。
真正能夠看懂的，隻有魏玖和若篌神尊兩人。
前者是因為當初的那一場對決中，弓琴神尊同樣施展過這般手段，魏玖的心底自然有所介懷。至於後者就更容易理解，以他們兩人的關係而言，弓琴神尊又如何會瞞她呢？
當初同魏玖一戰，麵對致命一擊的時候，弓琴神尊是以毀去龍脊琴為代價，製造了一尊本體的分身幻影。以分身幻影承受了恐怖的攻擊，縱然最後龍脊琴毀滅，但別忘了，弓琴神尊本體是毫發無損的。
這就是最為厲害的地方，以一記分身就削去了對方最強的攻擊，還有什麽比這種買賣更賺的嗎？在那強大一擊落下之後，就算分身會死，但毫發無損的本體，又如何不能輕而易舉的擊殺精疲力竭的對手呢？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一戰魏玖直接以失敗告終，弓琴神尊完勝。
原本魏玖還覺得，或許弓琴神尊能夠如此分身幻影，應該是和龍脊琴有關。那一次的分身之後，龍脊琴毀滅，魏玖大概就認為沒了這一招的威脅，故此也不曾重視這件事。
此刻再看到弓琴神尊故伎重演，魏玖才意識到大事不妙，千算萬算他終究還是少算了一步。
分身幻影，依靠的並不是龍脊琴，而是弓琴神尊本身。隻要他和法器、寶物的契合度達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激發這一戰保命，危機關頭，召喚出一具一模一樣的分身，確實是保命的最好手段。
龍脊琴也好，寒峰笛也罷，都同樣可以施展出這玄奇的一招。但同時，因為寒峰笛的品階遠勝於龍脊琴，所以施展出的效果也是決然不同的。
至少，魏玖在看到遠方那再度浮現而出的身形之時，他就意識到，薔斛神尊危險了。因為就在弓琴神尊的手裏，此刻正牢牢的握著一枚玉笛。就算氣息式微了不少，但也一眼就可以辨認出來，正是寒峰笛無疑。
一招分身幻影結束，但寒峰笛卻並沒有隨之毀去，這是魏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隻是很可惜，事實就是如此，寒峰笛當中蘊藏的能量，遠遠勝過龍脊琴，所以根本就不會被反噬之力毀去。
寒峰笛不毀，那就證明著，此時的弓琴神尊依舊是最強狀態下的弓琴神尊。
魏玖的眼裏閃過一絲擔憂，目光落在薔斛神尊身上，麵對如此困境，薔斛神尊又該如何才能改變呢？剛才那一擊，是薔斛神尊最為強大的攻擊，那一擊之後，他又該如何破解危局呢？……
同魏玖猜測的一般無二，此時的薔斛神尊，精疲力竭，已然處於一種不堪一擊的狀態。
目光當中閃過一絲失神，而後就被空洞和惶恐代替，瞳孔變大，雙目直盯盯的看著弓琴神尊。他的臉上同樣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雖然早已習慣失敗，但他從來都不甘心於失敗。
“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良久的沉默之後，薔斛神尊終是張開雙唇，用近乎於嘶啞的聲音說道。
這還是原本屬於他的聲音嗎？伴隨著力量的流失，變化最大的，是年齡。那一刻，薔斛神尊隻可謂是不顧一切的攻擊，在追求強大的破壞力的同時，他放棄了所有原本設定的封鎖界限，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年齡。
盡管隻是一瞬之間的鬆動，但別忘了，時間從來都是流水一般、見縫插針，一瞬之間都足以流走太多。
對於神靈而言，他們是站在規則、法則之上的人，盡管不能操控時間，但想要壓製和封鎖，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就比如說薔斛神尊，如果完全遵循時間的流淌，隻怕現在的他，早已是白發滄桑的老人，亦或者是一堆白骨。
所以在他全力一擊的時候，所遭遇的反噬，同樣不乏來自於時間之力的部分。
故此，他的嗓音、頭發、皮膚都明顯的出現了衰老的前兆，那是曆經滄桑的感覺。盡管薔斛神尊的內心也很清楚，這種衰老很容易破除，隻要稍加修煉就可以，但卻也是後話。
此刻，至少此刻而言，他所麵臨的最大問題，是該如何戰勝麵前的敵人。
全力一擊，對於敵人而言，是最致命的打擊。對自己而言，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再重重反噬之力襲來的刹那，薔斛神尊再度體會到生不如死的痛苦，萬蟻噬心之疼久久不曾散去，嘴角還殘存著大量的淤血未曾吐出。
怎麽會這樣？昏迷之前的薔斛神尊，用盡最後的力氣問道。
“嗬嗬，幼稚，難道你真的覺得以你的實力，可以和我相提並論嗎？”弓琴神尊冷笑道，“正是可笑、愚妄至極，區區米粒之珠，豈敢與皓日爭輝？曾經過去的那些比試，其實也隻是我在讓著你罷了！”
還有什麽，是比弓琴神尊的這番話更加傷人的嗎？還有什麽，是比弓琴神尊的這張臉更加欠扁的嗎？至少在魏玖看來，沒有。
“你雖然是排名第五的神尊，但也別忘了，一名之隔的差距該有多大？”弓琴神尊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屑，輕蔑的說道，“諸神黃昏，神都實力凋敝，我原本屢次想同你握手言和、護你周全，隻是很可惜你也一直不曾珍惜，看樣子以後也沒機會了！”
再度，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弓琴神尊審判起薔斛神尊。
腳步微微一錯，弓琴神尊的身軀向著薔斛神尊方向靠近過去，手裏的寒峰笛上閃爍著嗜血的光華。他所說的那番話，既是說給薔斛神尊聽的，也是說給一眾圍觀的神尊聽得。
這是一個以武為尊的時代，想要完完全全的控製著這些仆從，單純的依靠資源收買人心，那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隻有通過強大、恐怖的力量，讓這些仆從感覺到顫抖，感覺到無法反抗，才能完成從心靈到身體的俘虜。
這些日子以來，葬神塔中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上麵三位神尊沒人敢動，但弓琴神尊卻不一樣。
他的權力雖然不大，但所擁據的資源，卻是並不缺於第五名的三位神尊。也正是因為如此，伴隨著這股動亂的氣息、波動傳來，他這個葬神塔第四層的主人，還是很受影響的。
雖然他的實力很強，但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如果這些挑戰之人聯起手來，隻怕他想脫身都難。
這一點，弓琴神尊早已看的清楚、想的透徹，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做出如此決定。就算計劃殘忍了一點，但隻要能達到殺雞儆猴的效果，他都不在乎。
殺雞儆猴這個詞語，弓琴神尊很喜歡。事實上，於他而言，隻要能夠穩住這葬神塔第四層的統治地位，別說是一個由舊友變成的敵人，就算真的是一名青梅竹馬，他也一樣可以犧牲。
“那麽，對不起了！”弓琴神尊咧嘴一笑，冷冷的殺意鋪麵而來，落在薔斛神尊身上。
話音落下，他慢慢的舉起寒峰笛，向著薔斛神尊的脖頸方向劃去。速度極快，一旁的薔斛神尊早已是失去了抵抗的意誌，微微閉上雙眼，感受著寒峰笛的氣息，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