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腦力工作者
拜托，考慮事情可是很累人的，要不然腦力工作者怎麽就比體力工作者掙得多呢，累啊！！
顧曉白這麽想著，筷子夾著一塊紅燒肉，就著白米飯就下了肚子。
“啊嗚，美味。”
但美好的時光一直是相對短暫的，顧曉白的這一口肉剛剛下肚，還沒來得及夾第二筷子，就感覺自己的世界裏一陣天旋地轉，仿佛地震了一般的顫抖，隨後——開裂。
一陣強烈的黑芒刺破了顧曉白世界的天空，隨之打在了地上，像是一個連接著內與外的通道一般。
顧曉白一手端著碗，一手夾著肉，愣愣的看著麵前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感到一陣窒息，她知道這種老套的路子一般都意味著什麽，而對於她這種‘主角’來說，這八成不是什麽好消息。
而也是這個這個時候，顧曉白才突然反應過來，她剛剛在故事的最開始——也就是自己狗帶之前，不是已經把風不破踹出去了麽？他是怎麽進來的？難道自己狗帶了之後他成為了這個身體的新主人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顧曉白趕緊把嘴裏的東西咽下了肚子，隨後她扭頭看向了身後的風不破，筷子上還夾著五花肉，她說：“風不破，你是怎麽又回來的？還有我是怎麽活……。”
“您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但是也距離那個不算很遠。”風不破聽到了顧曉白的問話，這才將目光從遠處的黑光之上移開，他低頭看向了顧曉白，非常和藹的如是說道：“這關過去之後，你得去找陸安要回你的殘魂。”
“……啥玩意？”顧曉白仿佛聽著天方夜譚一般，而當她聽見了‘陸安’兩個字的時候，緊張的又是夾了一塊五花肉塞進了嘴裏，一邊咀嚼一邊瞪大眼睛看著風不破，難以置信。“唔要卻招錄暗？”
“比起這個，你需要先麵對眼前的問題。”
“哈？”
風不破伸手一指向了前方，顧曉白連忙又吃了兩口米飯就紅燒肉，生怕自己在吃不到第二口的樣子，隨後這才順著風不破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瞬間，她又瞪圓了雙眼。
怪事年年有，這月特別多。
顧曉白艱難地咽下了自己這短時間內的最後一口飯，她緩緩的起身，看著歐陽暮站在了自己的身前，十分自覺的躲在了他的身後，隻漏出來一對眼睛，不敢說話。
顧曉白的麵前，隻有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就是千軍萬馬，就是萬軍來襲。
他叫做書無痕，當下若水之境的境主，亦是顧曉白的師叔，或者是曾今的師叔——顧曉白不是很確定，在她做了那件事情之後，楊崢會不會一怒之下就單方麵斷了自己和他的師徒情誼。
不過當時情況緊急，若是楊崢當真為此斷了師徒之情，那顧曉白也隻能選擇接受，然後繼續前行。
畢竟顧曉白沒有追悔過去的毛病。
不過就算是她不怎麽喜歡追悔過去，但是當她與書無痕的視線撞在一起的時候，顧曉白隻有一個想法：回到過去，她發誓再也不帶著歐陽暮去尋找什麽勞什子的‘全視之眼’了！
不過就當她產生後悔莫及的想法時，書無痕孤身一人從那黑芒中踏出，他冰冷的眼神越過了歐陽暮，緊緊地盯著在其身後的顧曉白，那種敵意……清晰可見。
顧曉白出於本能，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她想要後退一步，卻撞到了在其身後站著的風不破。
後者低頭看著她，仿佛是在讓顧曉白走出去，去和書無痕對立，去解決這個問題——這個什麽問題？
顯而易見的，就是顧曉白在全視之眼中所看見的一切：陸安還幫了忙，讓她以蘇故夢的視角再去看一遍曾經的源頭，再去看一遍這些創造曆史的人物的孩提時代，再去看一遍當初那場看上去非常詭異的結局。
這的確需要一個結束，不然這一切將會無休無眠的繼續著，繼續耽誤著這些在事件之中的人，也耽誤著顧曉白的未來，畢竟她的人生與這些緊緊纏繞在一起，不可分割。
那麽，解決這個問題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可是蘇故夢已經死去，那又有何用處呢？讓這些人再重新的聚在一起，然後打一架來個你死我亡麽？
不。
顧曉白抿了抿嘴，否定了這個提議，就算是愚蠢如她，也是知道死亡是不能結束任何東西的，老一輩的仇恨會延續到下一代，然後宛如野火燎原一般地生生不息，這種病態的循環不是顧曉白希望看見的，她也不希望自己是促成這一切的元凶。
那麽……麵對吧。
顧曉白握緊了拳頭，偏頭看了一眼堅定的站在自己麵前的歐陽暮，又看著在遠處似乎是在等待著她的書無痕，歎息了一聲抬手拍了拍歐陽暮的肩膀，沒有猶豫的走了出去——
“謝謝你，歐陽暮。”顧曉白擦肩而過時，由衷地說道。
歐陽暮愣了一下，隨後他還要開口去說些什麽的時候，卻隻覺得後頸一痛，眼前便黑了下來！
書無痕看著風不破在顧曉白離開之後擊暈了歐陽暮，卻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隨後他上前一步，那漫天的星辰便從其腳下蔓延散開！
顧曉白見狀一愣，她立刻停下了腳步，難以置信的看著書無痕僅僅隻用了三步的功夫，便將其自己的世界完完全全的覆蓋在了顧曉白本身的世界之中！
要知道，這裏可是顧曉白的世界，她最為核心的地方，但竟然就被書無痕這樣輕飄飄的三步全部代替了！
“天痕之界。”風不破站在顧曉白的身後，如此為其解釋道。“我很榮幸在有生之年能看見你展開這個，書境主。”
“……。”書無痕沒有答話，他隻是靜靜的看著上前的顧曉白，站在這漫天的繁星之中，像是深藍綢緞上鑲嵌了無數的珠寶與鑽石，他站在其中，就像是一顆寒氣逼人的星星，刺眼而又寒冷。
顧曉白縮了縮脖子，天痕之界中的溫度是恒溫的——至少顧曉白沒有感到寒冷，但是她也不覺得暖和與舒適，這仿佛就是想在太空裏一樣，隻不過區別在於，這個太空還有重力的引力。
她接近了書無痕，在距離他不過五步的麵前站定，看著他，斟酌著開口，試探地問道：“書無痕……蘇故夢的事情我……。”
“那你想知道為什麽蘇故夢會死麽？顧曉白。”書無痕站在顧曉白的對麵，冰冷的看著她，眼中沒有什麽神情，但是正是這種漠然，才讓她毛骨悚然。
現在站在她對麵的男人，這個叫做書無痕的男人，不是若水境主，也不是什麽師叔或者其他——他現在是一個敵人，一個敵意鮮明的，冷酷無情的，甚至是喪失理智的敵人。
顧曉白咽了口口水，後退了一步，她清晰的察覺得到，自己連說話聲都在顫抖——這個世界越來越冰冷了，是不是書無痕的心，也隨著越發的冰冷無情起來？“發……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書無痕冷笑一聲，他大手一揮，那星辰便被攪弄得變換了位置，而就在這星辰移位之中，在那一個又一個旋渦之裏，顧曉白隱約的又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陸安。
“我從沒有恨過誰，因為我知道憎恨將會使人喪失理智。”正當顧曉白眯眼仔細的辨認時，他聽見了書無痕那種冷冰冰的聲音。“大多數事情，釋懷是最好的解決方案，死亡或是複仇隻能讓問題變本加厲，我心知肚明。”
書無痕說話間，那旋渦越來越大，因為方才的攪動而各自散落旋繞的星雲也漸漸凝成了一體，它就在顧曉白與書無痕的腳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星雲旋渦。
而慢慢的，在顧曉白的視線之下，旋渦的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而這個黑洞，則慢慢的將著四周一片星雲吞噬，連同站在其中的人：顧曉白，與書無痕。
風不破在此刻消失了。
被這種景象震驚的顧曉白沒有留意，而隻想宣泄的書無痕也沒有在意，在這種機緣巧合之下，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已經消失不見的原始之靈。
但書無痕的敘述，還在繼續——。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如同我所見的那般。所有的東西都已錯位，黑與白融合成了灰蒙蒙的地區。
——我正如同那迷路的旅人，探出手去不見了五指，卻在收回手時帶回了一抹豔麗的紅。
在這一切都已形成的時候，在鮮血已經潑灑在大地之上的時候，顧曉白聽見了一個少年的心聲，可不是少年書無痕的，縱然他就跪在那裏，跪在蘇故夢越發冰冷的屍體前，手中滿是鮮血——滿是方裘的鮮血。
那一瞬間，鮮豔的紅自顧曉白腳下噴湧而出，染紅了她目中所見的死寂，但詭異的卻是，不知受何影響，顧曉白清楚的覺得麵前的這一切……絢爛而美好。
刹那間，濃重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刺激著顧曉白許久未感知到任何東西的嗅覺，顧曉白仿佛被什麽附體了一般的動了動鼻尖，貪婪著索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