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入魔
乾坤剛想要去上前查看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誰知道隻是輕輕地踏出了第一步,這個世界便分崩離析。
隨後,與外麵的世界相通了。
這仿佛就像是擁有‘世界’的修真高手們所釋放的領域是一模一樣的,不過區別在於顧曉白的這個‘世界’並非常態,而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世界’,它被釋放了出來,與這個世界相遇,隻會帶來前所未有的災難。
一瞬間,乾坤站在大地之上,看著麵前的這些異獸消失在眼前,突然有種噩夢已至的錯覺。
——可這不是錯覺。
末日已經來到了。
那麽此刻,龍澤呢?
在另一個奇異的空間之中,顧曉白背對著龍澤站在那裏,身旁閃耀著一團火苗。
這團火苗似曾相識,但是龍澤卻記不起來在何處看見過……似乎是另一個很久遠的東西:畢竟隻要是顧曉白身旁的東西,都不會是什麽簡單的物什。
但是這個時候的龍澤已經沒心情去思考這些了,他拔腿就衝向了對方,卻感覺無論如何都跑不到顧曉白的身旁,他低頭一看,隻見腳下的路都在後退,無止盡的後退著,阻攔龍澤的前行。
為什麽?龍澤依然在奔跑,生怕隻要這一停下,反而會離顧曉白更遠一般,他迷惑的抬起頭,看著遠方似乎能觸手可及的人兒,心中充滿了迷茫。為什麽他去不到顧曉白的身旁?
——你瞧,龍澤,顧曉白和你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關係了,她和你的契約已經消失,如今你和她已經不再有任何牽連,又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去到他的身旁呢?
龍澤的內心深處有這樣的一種聲音在告訴他,在拒絕他,在否定他的存在,龍澤心知肚明,但是不甘與此,他依然在奔跑著,跑到氣喘籲籲,跑到筋疲力竭。
“隻有你能夠拯救顧曉白了。”龍澤聽見了花葬的聲音,這人的口氣裏帶著一些別的因素,顯然並不是懷著好意去告知的,但……龍澤已經不在乎了,他隻想更快的來到顧曉白的身旁,陪伴著她度過一個又一個的艱難的時光。
就像他們曾經一起經曆的那樣,充滿了歡樂。縱然那往往伴隨著危險,但龍澤不怕死,他卻恐懼著無止境的孤獨——就像現在一般的孤獨,一般的無助。
而花葬似乎也看出了龍澤此刻的心情,並沒有等待龍澤的同意便繼續說道:“握住顧曉白的手能將她帶出去,但是你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如果你同意的話,我便送你一程。”
——他會同意的。花葬心知肚明,他隻是在等待龍澤的點頭。
而龍澤沒有想就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他對此沒有任何疑問,對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沒有任何的懷疑,他隻是想要更接近顧曉白,能在她艱難的時候幫他一把,僅此而已。
後退的路停下了,而龍澤也在那一瞬間來到了顧曉白的身旁,他一把握住了背對著他的顧曉白,卻突然被一股猩紅的氣息包裹起來——那一瞬間,龍澤想到了顧玄身上的氣味,但他同時又知道,這並非是顧玄的氣味,而是顧曉白‘世界’的味道。
充斥著異鄉的腥臭味道。
那一刻,他隻是想要去沉睡——可是他討厭沉睡,但這股力量以不可抗拒的態勢衝入了龍澤的神經之中。
片刻之後,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卻是雙通漆黑,烏發飛揚,一條猩紅的龍紋出現在他的臉側,栩栩如生。
他伸手在虛空中滑了一番,那龍澤血劍便化成了烏黑的鋼刃落在了龍澤的手掌之中,他握緊了這柄不同尋常的血劍,動了動鼻尖,似乎聞到了什麽味道一般,徑直向遠處禦空而去!
而那一刻,顧曉白落在了地上,被乾坤抱在了懷中,還算穩妥——她臉上已經沒有了痛苦的神色,但是她仍在沉睡,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並不清楚。
隻是恍惚中,顧曉白覺得她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另一端,花葬與方裘】
“您老覺得在這天災之上,將會是誰?”花葬看著這漫山遍野的異獸,見過的、沒見過的,群妖亂做,而生靈塗炭。
這由顧曉白引發的天災之上,竟然還會有更大的人禍?花葬皺起了眉頭,若是真是如此,這東洲是否接受的起這一次的戰亂?而這一次之後,世界將會是怎樣的格局?
花葬在乎的這一切,方裘並不在乎,他隻是目視遠方,地平線處傳來了若隱若現的紅芒,他不安的皺起了眉頭,歎息了一聲。
“龍吟,去若水之境。”
“您準備去麵對從前了?”
“去告訴書無痕那廝,陸安已經準備好了弑神。”
“……什麽?!”
方龍吟與花葬同是瞪大了雙眼,他們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方裘半響,但還是接受了他所言語的事實,方龍吟緩緩地推動了方裘的輪椅,畫出一個方陣騰空而起,帶著他的父親向著若水之境的方向快速的前行過去。
“現在已經不再是陣營的事了。”方裘深陷在輪椅之中,看著腳下的山河倒退,憂心忡忡地望向了身後的地平線處,那裏的赤紅依舊若隱若現,甚至……已經可以確定是赤紅的色澤了。
他很擔心這就是陸安所創造的人禍,為了引洛君塵臨世的最後一個殺手鐧。
會是什麽呢?
方裘搖了搖頭,又是一聲長歎,他似乎在這短短幾天之內歎淨了一生的悲歎,卻依然沒有辦法去解決這悲哀的世道。
陸安要出世了。
他總是不會太低調的,同自己不同,他蟄伏的越久,便是越危險。
隻是方裘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去弑神——
【人禍之初,群山之裏】
“你好啊,白戰天。”
深山林木蔥翠,山泉叮咚起霧,翠鳥啼鳴劃開拂曉,府邸沉色山林之中,內閣紫檀木案上羊脂蠟已燒至末端,陸安坐在木椅上瞧著麵前的人,低沉地笑著,而他身旁站立的人則是史叢生,他最為忠誠的信徒——同樣的,也是他的軍師。
“最後的魂也回來了,如你所願,我全都給你。”陸安聽見自己這樣說著,身後的史叢生則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麵前發生在這一幕,他無法理解,但又無法否定這真正發生的事情。
陸安真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一個火魃複生在了一個人類的身上,這種教人化為大妖的道行可不是尋常人修行個數十年便可獲得的,隻是陸安……他從未見過陸安去修行,那麽他又是如何在今日去給白戰天化妖呢?
史叢生百般的困惑,但是隨後,白戰天的變化讓他將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火魃臨世,這是極為罕見的情況,那麽既然這變化已在眼前,何不去瞧一瞧這大威能下的奇跡?
陸安眯起了雙眼,笑得萬分開心,這事態越發的混亂了,那麽這也意味著……距離洛君塵臨世已經不遠了,他是多麽渴望去看見這個傳說中的神明,是多麽渴望去親手殺死這個傳說中的神明啊。
他想著想著,甚至笑的萬分舒心——而他麵前的白戰天,感受著體內源源不斷的力量,低頭瞧著自己手中這最後一道屬於火魃的妖魂,瞧著這妖魂慢慢地與自己融為一體,感受著力量的洶湧,也滿足的笑了起來。
他沉默太久了,陪伴著一個毫不相幹的武器在那片荒原中,那麽多個年月在指間流逝,而如今……已經完全不同了。白戰天低頭看著手中繚繞著線的光輝,一圈一圈纏繞在手臂上,最後,它們消失在了白戰天的丹田之中,渾然一體。
這時,白戰天本是漆黑的雙眼慢慢變了顏色,一點明紫色從白戰天的雙瞳中綻放,隨後很快地便侵染了白戰天所有的瞳仁,他用力眨了眨眼,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眼中已無半點黑色。
但這隻是開始,隨後,他紫色的雙眼中心泛起光芒,是璀璨的金——隨後,這金色一點一點覆蓋了整片紫眸,變成徹底的金色。
白戰天感到了有一些疼痛,隨著這金色的覆蓋,他的視野也變得不凡起來,隻是他說不準這是一個怎樣的改變,但是他知道,這改變無論如何,都是極為有利的——他合上眼,半響後再度睜開,隻感覺不適的疼痛漸漸退去,而後,他那雙璀璨的金眸卻又變成了平淡無奇的黑色,似乎從未有過變化一般。
但是仔細看去,這雙黑色的瞳眸卻與常人已經截然不同,這雙瞳眸似乎吸取了所有的火熱與光明,隻稍稍看進去一眼,便會令人感到身處寒冬一般,猶如墮入深淵之中,隻剩下無止境的冰冷和空洞。
“從今以後,你便是天地火魃了。”陸安與史叢生看著這個改變的過程,白戰天身上的人氣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大妖的氣息,濃鬱的能讓人窒息——這種妖,本身就不需要遮掩,他們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無人能敵。